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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頁     春野櫻    


  絛月咧嘴笑了笑,偷瞄了允肅一眼,她是故意想引起他的注意,好教他往外面瞧瞧的,可他就是不上當。

  允肅哪裡不明白她這麼一點小心機,蹙眉一笑,「你們兩個蠢蛋,哪裡有什麼三頭六臂的人?」

  「欸,話不是這麼說的,天下無奇不有,說不準就真的有三頭六臂的人。」絛月說著,又繼續看著窗外,沒多久,她又驚奇的喊道:「唉呀!那隻狗有豬鼻子!」

  「豬鼻子的狗?!」

  喜福跟江硯再次上當,喜福沒好氣地道:「福晉您騙人,哪有什麼豬鼻子的狗?」

  「有有有,是真的,我剛才真的看到了。」絛月說得煞有其事,又過了一會兒,她又高喊,「我的天老爺啊!怎麼有頭牛在牆上走?!」

  「牛上牆?!」

  「哪裡?」

  喜福跟江硯這會兒不是上當,而是配合她演戲。

  這會兒,坐在前面駕著馬車的蘇克哈都忍不住笑了。

  允肅文風不動的坐著,就是不往窗邊湊,只是一臉「你可以再荒唐點」的表情笑睇著她。

  眼見此招沒效,絛月望天興歎,無可奈何。

  罷了,才第一回呢,往後出來的次數多了,或許他就能慢慢的打開心房,放下防備。

  行經熱鬧的大柵欄街上,絛月突然驚喜的大叫,「哇,是鳳凰!是五綵鳳凰!」

  喜福跟江硯不為所動地睇著她,江硯淡淡地說道:「福晉,您別再糊弄我們了。」

  「不不不,是真的,是真的鳳凰!」絛月一臉認真。

  這回她可不是在鬼扯胡謅,而是真的看見鳳凰了,還是五彩的。

  此時,大街上正有雜技團耍著猴戲,一旁的人手上架著一隻好大的鳥,身上羽毛五彩繽紛,色彩斑斕鮮艷,前所未見。

  「停車!停車!」她急喊著,「蘇克哈!快停車!」

  雖然允肅未下令停車,但蘇克哈還是依著她的吩咐將馬車停下。

  絛月拉著喜福往窗外看,興奮地道:「喜福,你瞧,是不是鳳凰!」

  喜福半信半疑的往外頭一看,也是一臉驚喜,「天老爺,真是鳳凰!」

  江硯一聽,立刻湊了上去,「乖乖個嚨滴咚,真的有鳳凰!」

  允肅眉心一柱,露出狐疑的表情,鳳凰是傳說中的神鳥,從沒人見過,更別說是抓來豢養了。

  前面的蘇克哈也道:「王爺,真有珍禽。」

  「王爺,」絛月興奮的一把揪著他的手,懇求道:「我想看,讓我下去瞧瞧。」

  他蹙眉笑歎,「小心點。」

  「知道!」得到他的允許,她歡天喜地的立刻起身便往馬車外沖。

  「喜福、江硯,快跟著。」允肅吩咐道。

  「是,王爺。」

  喜福跟江現迫不及待的也想去瞧瞧鳳凰,隨即一前一後跟著下車。

  三人三步並作兩步,興高辨烈的往雜技團的方向而去。

  允肅透過窗簾的小小縫隙往外瞧著,只見絛月一股腦的往人群裡鑽,喜福跟江硯跟在她後頭,也跟著消失在人群裡。

  不知怎地,看不到她的身影,他突然感到有種說不上來的心慌不安,過了一會兒,他說道:「蘇克哈,你也過去看看吧。」

  蘇克哈回道:「王爺,我對鳥沒多大興趣。」

  「誰讓你去看鳥?」允肅濃眉一擰,沉聲道:「看著福晉。」

  蘇克哈頓時恍然大悟,「喔,是!」他立刻下了車,朝著人群走去。

  絛月跟喜福及江硯像興奮的孩子般,一頭鑽進了看猴戲的人群中。

  原來那看起來羽翼鮮艷的鳳凰是南洋來的珍禽,名叫鸚鵡,三人打出娘胎還沒見過這麼新奇的鳥,不禁瞪大了眼睛,注意力全在那只珍禽上。

  「夫人,這鳥能學人說話。」雜技團裡負責馴練鸚鵡的男子說道。

  「真的?」絛月驚喜地問道:「它能說什麼?」

  「你問問它叫什麼名字。」

  「你叫什麼名字?」絛月問鳥。

  「發財!發財!」鸚鵡回應道。

  「天老爺!它真的能說話!」喜福驚呼著。

  「天老爺!天老爺!」

  這時,鸚鵡學著喜福喊著天老爺,三人一聽,興奮的又叫又跳。

  「太有趣了這鳥,福晉,您該叫王爺在咱們王府裡養一隻。」

  絛月一笑,「王爺怕吵,還是算了吧。」

  突然,絛月感覺到身後有人接近,可這人擠人的,她也沒起疑,只是側過頭用眼尾餘光瞥了一眼,正巧與對方四目相對。

  那是個男人,有著一雙陰沉而凌厲的眼睛,感覺來者不善。

  她還沒反應過來,忽地感到脖後一陣刺痛,麻麻的,她眉頭一皺,下意識伸手一摸,並瞥著身後的那人,那人陰陰一笑的同時,她也感覺到掌心濕濕熱熱的。

  「你……」她正想喊住那個男人,可是他已轉身鑽進人群裡,她低頭一看掌心,赫然驚見全是鮮血,她的腦子頓時一陣空白,人也有些暈眩。

  喜福轉頭要跟福晉說話,就見她滿手鮮血,嚇得放聲尖叫,「啊——」

  「喜福,我……」絛月身子一軟,整個人往下沉。

  喜福跟江硯急急的接住她,哭叫著,「福晉!福晉!」

  人在車上,兩隻眼睛卻始終往人群望著的允肅,聽見喜福跟江硯的哭叫聲,又見蘇克哈跑了起來,直覺告訴他出事了。

  他隨即衝下馬車,猶如疾風閃電般的奔向絛月。

  人群因為突發的事件而稍稍散開,讓他清楚的看見絛月倒在地上,喜福跟江硯扶著她、托著她,兩人的表情都相當驚急,臉上還掛著淚。

  所有人看著他,也因他的容貌而露出驚色並議論著,可他看不見也聽不見。他如隼般的目光本能地往人群中搜索,只見,名男子正急急的鑽出圍觀的人群。

  「蘇克哈,追!」他手一指,一聲令下。

  蘇克哈往他指的方向一看,邁開步子追了上去。

  允肅趨前抱住絛月,發現她腰後鮮血直流,那一瞬間,他完全無法呼吸,他的心跳不了,渾身的血也像凝結了一般。

  「不,不……」他用手掌壓住她的傷口。

  絛月看著他,意識有點模糊,「王爺,對……對不起……」

  「別怕,你不會有事的。」允肅將她攔腰抱起,快步朝馬車而去。

  喜福跟江硯緊跟在後頭,兩人都因驚嚇及擔憂而淚流不止。

  「王爺,我……好冷。」絛月虛弱地道。

  「不冷不冷,我暖著你。」他將她抱得更緊,「絛月,別離開我,聽見沒?別離開我」

  「絛……月?」她聽錯了嗎,他怎麼會叫她絛月呢?她不是以絛雪的身份嫁給他的嗎?

  她是絛雪,卻是絛月,她是絛月,卻又應該是安滿……好亂,好亂,她越來越迷糊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何時閉上眼睛的,慢慢地,她意識不到自己的聲音,意識不到自己的觸感,意識不到自己的痛,也意識不到自己的意識……

  東交民巷,太醫院。

  肅親王福晉遇刺,整個太醫院一陣騷動慌亂。

  專為王公貴族診療的房內,太醫院主事蕭太醫跟幾名太醫正在為絛月止血醫治。

  允肅坐在一旁,臉上雖不見情緒,但眼底卻有著深深的懊悔及憤怒。

  他懊悔自己讓她獨自下車,要是當時他陪在她身邊,斷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他憤怒的是,居然有人傷害他心愛的女人。

  不管是誰,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他都會將傷害她的人碎屍萬段。

  這時,蕭太醫神情凝重的來到他面前。「王爺……」

  允肅抬起眼簾,聲線緊繃地問道:「如何?」

  「血是止住了。」蕭太醫說,「可是還得觀察,老夫未有十足把握。」

  「蕭太醫,不論如何一定要救回她。」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眼底滿是無助及恐慌,「我不能失去她。」

  蕭太醫不禁動容,他認識肅親王很久了,他以為肅親王是個什麼都不在乎,也什麼都不牽掛的人,可這一刻,他在肅親王的眼中看見了深刻濃烈的愛。

  「老夫一定盡力醫治福晉,但……」他一歎,「一切還是要看福晉的造化。」

  「蕭太醫……」另一名太醫神情凝重的喊了他一聲。

  他轉身走回診床邊,低聲問道:「怎麼了?」

  「你給福晉號個脈,希望是我錯了……」那太醫說。

  蕭太醫微頓,手指輕輕搭上她的手腕,為她號脈,過了一會兒,他表情複雜得讓在旁邊看著的允肅感到不安,他不由得欺近,正要問話,蕭太醫已轉頭看著他,「王爺……」

  允肅心頭一驚,暗自祈禱著蕭太醫別說出什麼讓他絕望的話。

  「王爺,」蕭太醫神情嚴肅憤重地道,「福晉有喜了。」

  允肅陡然一震,腦子瞬間一片空白,須臾,他回過神來,再次確認的問道:「你說什麼?」

  「福晉懷了身孕。」蕭太醫肯定地回道。

  允肅難以置信,滌月懷了身孕?在這危急的生死關頭聽到這樣的喜訊,他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天老爺,你這是在跟我開玩笑嗎?他忍不住在心裡吶喊著。

  「王爺,」蕭太醫眼底有著同情,小心翼翼地道:「福晉傷得很重,氣血極虛,老夫不確定這胎兒能否保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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