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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白暮霖    


  「咦,這個行李箱怎麼放在這裡?」他邊說邊打開行李箱的拉鏈。

  糟糕!被發現了!

  褚士綺神色一變。「呃,我本來是想……」要找什麼借口來搪塞才不會引起懷疑?

  「這裡面都是你的舊衣服嘛,你要響應捐衣給第三世界的慈善活動嗎?」冰川介帶著笑問道,伸手摟住朝他走來的老婆,低頭在她唇上重重印上一吻。「如果需要金錢的資助,可以告訴我。」

  褚上綺扯開的嘴角倏的僵硬,不知該笑或該哭,她彎腰在衣櫃裡找他要的衣服,藉以遮掩臉上的哀容。「我幫你找那件襯衫,你先去梳洗一下吧。」

  「那就麻煩你了,老婆。」

  她拉出右上第二個櫃子,拿出銀灰色的絲質襯衫,搭配的麂皮獵裝,腦中思緒起伏不定。

  好可笑!決定要離開而收拾的行李箱,居然被他誤會成愛心捐衣,這就是她結婚三年、自以為很瞭解她的丈夫。

  漠不關心嗎?噓寒問暖仍然有,卻只是出於習慣,甚至連親密的摟抱都是。

  他早忘了……她求的只是他的真心。

  珠寶華服、美食,一應俱全並不代表是她要的日子。

  從相識到相愛,吸引她的並不是他顯赫的家世,感動她的,是他誠摯的情書和行為。

  難道,追上手就什麼都不是了嗎?

  第2章(2)

  「你怎麼了?」冰川介梳洗過後,神清氣爽的走到她面前。

  「我在找適合和你一起出席酒會的禮服。」褚士綺拉開另一扇衣櫃門,翻找著裡頭的衣服。

  「傻瓜,你不用陪我去。」他將妻子摟入懷裡,聞著她特有的淡雅香味,千遍也不膩。

  她放軟身子偎著他,柔荑放在他合握的雙掌上。

  「這場酒會擺明是應酬談生意的場合,你去了,我忙著談生意,無暇照顧你,怕你會無聊。加上你的日文不純熟,還是留在家裡,我今天會早一點回來,好不好?」

  「好。」她柔順的應允,「我幫你更衣。」

  「綺綺,你嫁到冰川家快樂嗎?」

  褚士綺陡然一震,喉嚨有點乾澀,半晌才問:「怎麼會突然問起這個?」他發現了嗎?

  「今天森田策突然問我這個問題,我直覺是不可能。」冰川介一手握住她的下顎,強迫她抬頭,「假使你真的不快樂,我希望你能開口告訴我,不管是任何原因造成,我都能陪你一起解決,好嗎?」

  在他深情的眸光下,她點點頭。

  「這樣我就安心了。」冰川介在她額頭印上一吻。「你去視廳室挑張影碟看,說不定你還沒看完,我就回來了。」他看了看鏡子中的自己,衣著十分合宜,他滿意的離開。

  門一關上,褚士綺臉上強撐的笑容隨即垮下。

  快樂?她幾乎快忘了這兩個字怎麼寫。

  來日本三年了在奶奶的嚴格要求下,她的日文會不純熟?

  有時候她真的希望日文不靈光,至少這樣,對於不善的人所表現出的譏諷,她可以理所當然的不知道。

  「我快樂嗎?」她抬眼看著鏡子,只見蒼白的雙頰上,淚水無聲的滑過,她伸出手指,慢慢描繪臉龐。「連鏡子都可以看出我不快樂,為什麼你卻看不出來?」

  褚士綺站起身,倒了一杯自己做的桂花釀。

  款步走向陽台,新月成勾,也勾起了來到日本的回憶。在奶奶的要求下,她學了一些千金小姐故作優雅的事,插花、茶道、詩社……她的生活也跟著這些活動忙碌起來。

  其實,她也有夢想,就像每個女孩子幻想自己嫁人以後的生活,生個娃兒,偶爾進廚房,準備的小點心是為了假日帶孩子去郊遊,甚至寫寫童書,不要求出版,只留給自己的孩子當枕邊小書。

  有時候和老公會為了小事賭氣,她拿著綠色小包包要浪跡天涯,除非老公肯說甜言蜜語來哄她。

  可是,他們從來沒有吵過架,一天見面說話的時間不到兩小時。

  他總是馬不停蹄的為公事忙碌,若再三詢問妻不關心,奶奶卻認為她不識大體,幾次之後她也不再問了。

  她不知道自己發了多久的呆,直到房裡傳來熟悉的聲音,她才回過神。

  「綺綺,原來你在這裡,我到處找不著你。」

  「你怎麼這麼早回來?」褚士綺淡淡的笑問。呵,不再自以為是,他不是提早回來陪她。「酒會這麼早就結束嗎?」

  冰川介抱起妻子,讓她坐在大腿上。「怎麼了?說話有氣無力的。」

  「會嗎?大概是累了,想睡覺吧。」她將身子縮進他懷裡,捉起他的手掌把玩著。

  「你好像又變瘦了。」他傾身在她頰畔印上一吻。

  「現在流行纖細型的美女。」

  「是嗎?」他的聲音略帶低啞的性感,下腹燃起簇簇火焰。

  「別這樣,我今天是危險期。」她略微推開他的身體。

  幾綹髮絲落在額前讓他顯得孩子氣,他捉起她的玉指,放在嘴裡輕輕舔嚙,酥麻的電流竄過,她無法自已的輕顫。

  「我們生個孩子好不好?」

  「你要嗎?』他總是嘴巴上說要,但防護措施做得最徹底的人也是他。

  「我當然想要,我想要生一個女兒,她擁有你的小眼睛、小鼻子、小嘴巴。」他邊說邊用手指描繪她的五官。

  「胡說!我的長相才不是這樣。」

  「還說你不是小眼睛、小鼻子、小嘴巴,你只要不開心就會瞇起眼睛、皺著鼻子、嘟著嘴巴,就像現在這樣。」為表示自己所言不假,他低頭輕咬她嘟起的唇。

  原本是想開玩笑.但在沾染上她唇瓣的蜜香後,不禁沉淪,輾轉纏綿,嘗盡她中的甘甜,直到兩人呼吸急促,他才意猶未盡的放開她。

  褚士綺氣喘吁吁的癱軟在他懷中。

  「我不是不想要孩子.你剛嫁來日本時,忙著適應環境,偏偏我公事繁忙.無法時時陪在你身邊。我不希望你除了花時間適應這裡,還要忍受懷孕的辛苦。」

  「你的意思是我誤會你羅?我應該賠罪才是。」

  「最好的賠罪就是幫我生個女兒,你覺得如何?」冰川介打橫抱起她往臥房走去。

  夜未央,一彎新月躲進雲裡,僅剩微弱的星光一閃一滅,彷彿正害羞著。

  ☆  ☆  ☆

  昨晚,褚土綺感受到許久沒有的喜悅。

  她以為他們的關係改變了。

  改變什麼?她卻說不出一個具件答案,因為頭沉沉的,十分不舒服。

  她伸出手臂摸索躺在身邊的人,「川,你今天……」身邊是空的,她撫到的是冰涼的絲被。

  心從天堂掉進地獄需要多久的時間?

  褚士綺輕撫額頭,熱熱的,是發燒嗎?

  難怪她剛才的聲音沙啞,頭也暈沉沉的。

  她知道該起床看醫生,可是全身虛軟,她連想撐起自己的力氣都沒有。

  或許睡一會兒、休息一下就會好了,褚士綺如此安慰自己。

  第3章(1)

  褚士綺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緩緩睜開眼睛,只覺得口乾舌燥。

  「水……水……」

  冰涼的杯子靠在她的唇邊,似久旱逢甘霖,她只能不停的喝、一直喝。

  直到杯子見底,她才看清楚餵她喝水的人是誰。

  「美代子,謝謝。」是偶爾會過來幫忙打掃的美代子。

  「夫人,你餓了嗎?我熬了鮑魚粥,鶴代醫生交代你醒過來要吃點流質食物補充體力。」

  「美代子,我怎麼了?」

  「夫人,你快把我嚇死了。昨天上午我進來收拾髒衣物去清洗,看見你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的,要不是總管機警,馬上找菅野醫生來看你,我真怕你會出事,你發燒差點轉成肺炎呢。」

  「昨天上午……那少爺呢?」

  「少爺昨天中午有打電話回來,交代美國分公司臨時有事要立即前往一趟。因為老夫人阻止,所以少爺並不曉得夫人生病。夫人,你別想太多,老夫人也不知道你病得不輕,所以才會……」

  褚士綺抬起手阻止她說下去,「我餓了,你去端粥來給我吧。」

  「好,美代子馬上去。」她匆匆關門離去。

  她還算為人妻嗎?丈夫到美國或歐洲出差,公司的秘書甚至比她清楚。

  為什麼他從來沒想過要打通電話,親口對她說要出差,要去哪裡,要去辦什麼事?夫妻間最基本的尊重不是如此嗎?

  不知從哪生出來的力氣,她坐起身來,拉開白色櫃子的抽屜,取出剩餘的七條珍珠項鏈,顆顆圓潤飽滿,光澤均勻,儘是上選。

  她……居然沒有掉眼淚。

  怎麼會這樣……眼淚居然流不出來。

  呵!這種感覺好奇怪。

  「夫人,你怎麼坐起來了?」美代子打開門,發現褚干綺坐在床沿,身上僅著單薄的絲質睡衣,她連忙放下餐盤,扶著褚士綺躺好。

  「夫人,你身體還很虛弱,還是注意點好。」美代子轉身端起餐盤,「夫人,粥有點燙,你要小心點。」

  「現在是六月,美代子,北海道的薰衣草花開了對不對?」

  「對啊!每年這時候就是薰衣草花開季節,搭火車可以欣賞漫山遍野的薰衣草花,微風徐拂,整片大地好像變成紫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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