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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綠光    


  「可是王爺在這兒,應該可以裡應外合才是。」前後夾攻下,那人肯定逃不過的,不是嗎?

  「哪來的裡應外合?成了是他的功勞,敗了倒成了本王的不是,本王何苦來哉?再者他負責統管皇城兵,而五弟更是負責宮內兵馬,竟還能讓人闖進宮……自個兒操練不足,禁衛失責,後果他們得自個兒扛。」他懶懶把玩著質地輕薄的白玉杯,瞧也不瞧亭外一眼,簡直視作鬧劇一場。

  「可是這當下,先救人比較要緊吧。」她對這種自掃門前雪的說法並不陌生,可到底是人命關天,熱情點行不行?!

  竇月芽正企圖再勸說,亭外又響起談判聲,華與剎邊聽邊笑,簡直像在看戲,被戲中角色對白給逗得大笑。

  可事實上,別說亭外人,就連她的心也高高懸起,畢竟這不是戲,這是真實,她已經瞧見那賊人的刀刺進二皇子妃的頸子,而被對峙叫囂聲吵醒的嬰孩發出嘹亮啼哭聲。

  賊人氣惱地搶過嬰孩,拎著細弱軟塌的脖子,手中大刀依舊擱在二皇子妃的頸子是,大聲喊道:「讓路,否則我就讓這孩子先上路!」

  才六個月大的孩子怎受得了這般對待,啼哭聲轉為淒厲而後無力,小臉漲得由紅變紫。

  「住手!」華與剡見狀,沉穩面容徹底崩塌。

  這孩子可是第一個皇孫,深受皇上疼愛,斷不能失去這個孩子!然而,眼前他卻是無計可施,一旦退讓,恐怕就要讓賊人揚長而去,妻兒能否脫離險亦不得知,可他要是不退,眼看那孩子就快要嚥氣了!

  華與剛已沉不住氣地想要衝向前,卻被他擋下,他目光移向亭內的華與剎,彷彿惱怒他竟不出手搭救。

  就在瞬間,賊人抓著嬰孩,拖著二皇子妃想闖入亭內。

  竇月芽嚇傻了眼,還沒反應過來,一道頎長俊拔的身形已立在面前,就連掛在腰間的長劍也不知何時出鞘,閃耀懾人銀光。

  她的心隱隱激動著,長這麼大,她向來自立自強,再大的難關她都咬緊牙關度過,從未依靠別人幫助,更不曾想過有人會站在她前頭,替她擋去切身的險況。

  「退開。」華與剎語氣輕柔,眉眼間噙著令人不寒而慄的笑。

  賊人一見他,將二皇子妃和皇孫給拽得更緊,側身對著華與剡等人,於是眾人逮著他身露破綻的當頭,一鼓作氣向前,豈料賊人彷彿有準備,高高抓起皇孫像是要拋擲在地,但他威脅的話語都還未說出口,華與剎手中的長劍便迅如疾雷揚去,斬斷賊人的手,順勢橫斬,硬是將賊人面前的二皇子妃斬首,賊人的胸口濺上血水。

  所有動作,只在一瞬間,他甚至還有餘裕接住掉落的皇孫。

  華與剡和華與剛愣在當場,只見華與剎微抬眼,笑得邪魅。「這不就得了?」

  竇月芽的視線被他寬大的肩背給擋住,但夜風揚起,她聞到濃厚的血腥味,看見落在地上身首異處的二皇子妃。

  不久前,她才盛氣凌人地霸凌她,豈料眨眼間,她已身首異處……一陣反胃,教她不住地乾嘔著,慶幸自己並未用膳,否則她肯定肝膽都吐出。

  華與剎聽見她的乾嘔聲,只是好笑地揚了揚唇,下了階,長劍抵在賊人的咽喉上,只要那劍微挑,他會立刻下黃泉,賊人突揚聲大喊。

  「王爺,你怎可如此?是王爺要屬下如此行事!」

  那音量足夠讓在場的所有人聽見,竇月芽更是難以置信地瞪著華與剎的背。

  然而華與剎只是低低笑著問:「本王為何要你這麼做?」

  「是王爺要屬下殺了皇孫的。」

  「殺了皇孫對本王而言,有何益處?」他一臉虛心請教。

  「多說無益,四弟還是到父皇面前解釋吧。」華與剡不知何時來到身旁,接過他手中的孩子。「來人,將賊人押下。」

  幾個侍衛立刻向前將身受重傷的賊人給架走。

  華與剎不以為意地揚了揚眉。「有何不可?」收了長劍,回頭笑睨著面色蒼白的竇月芽,他笑瞇了勾魂眼。「怎麼,就這麼點能耐,你要如何成為本王的妃?」

  竇月芽不敢相信他竟笑得出來。面對那不全屍首,他竟能談笑風生……

  華與剎哼笑了聲,回頭跟著其他兩個兄弟離去,而竇月芽發現,二皇子根本連看都沒看二皇子妃一眼……這是哪門子的夫妻,哪門子的世界?

  她,通體生寒,膽顫心驚。

  興和殿內,宮宴早已撤下,五個皇子跟著皇帝來到後頭暖房。

  華與剡將方纔發生的事,一字不漏地稟報。「那賊人要是真與四弟一點關係皆無,又為何口出此言?」

  「那賊人呢?」皇帝沉吟著。

  「回父皇的話,兒臣已派御醫救治,就為了讓那賊人道出實情。」華與剡說著,目光卻是落在華與剎身上,彷彿非得藉此整治他。

  「與剎,你作何解釋?」皇帝坐在案前,銳利眸子直睇著最為倚重卻同等防備的兒子。

  華與剎無奈揚笑。「父皇,先是射騎比試時有人在紙鳶上頭裹了毒粉,而後有有人莫名闖入宮中挾持了二皇子妃和皇孫,父皇理該先論失責禁衛,再論皇城衛,否則又豈會給人下手的機會?」

  話落,華與則眉頭深皺,華與剡和華與剛臉色微變了下,立刻雙雙跪下。「兒臣失職,求父皇恕罪。」

  「這事朕會處理,倒是你,還沒跟朕解釋個詳實。」

  「父皇,如果一切皆是兒臣所為,在兒臣拔劍時,兒臣便不會留他一絲殘命來指控兒臣,這栽贓的手法著實拙劣,求父皇徹查,兒臣也願意與那賊人當殿對質。」華與剎笑意不減,好似對皇帝的猜疑無動於衷。

  「查是必定要查的,但四弟也不該一劍斬了皇子妃!」華與剡話題一轉,反口咬住這事。

  華與剎神色不變地反問:「在那當下,我只能選擇救一個,而我該救的是誰,若判斷失誤,可能一個都救不了,面對那險況,二哥,換作你是我,你能怎麼做?」

  華與剡被問得無法反駁,又見華與剎看向華與剛問道:「五弟,你也在場,你認為呢?」

  華與剛看了看始終沉默不語的大皇子,只能沒轍地撓撓鼻子。「我沒辦法說四哥做對,但也無法說四哥做錯。」畢竟那當下,生死懸在一念間,能做何反應?

  他是真的被華與剎那一劍嚇著,他完全沒猶豫,舉劍就斬,劍法凌厲狠絕,不留後路,好似不管今兒個是誰被挾持,他的做法都不會變。

  那狠勁,教他頭皮發麻。

  皇帝聽至此,乏力地擺了擺手。「這事明日再議,倒是與剎……朕決定你的屬地在近澤,今日你既已贏了比試,碩公主自然就指給你……下個月大婚後,帶著她一道前往近澤。」

  華與剎抬眼,目露驚詫和惱意,而同時,華與剡怔愣後垂眼暗抿笑意,華與剛和華與則對看一眼,華與剴則是眉頭一皺,只覺得父皇在這當頭提這事,像是壓根不信四哥。

  只因要是連屬地都決定了,就代表著皇位繼承的名單,不可能出現四哥的名字,將四哥趕往屬地,表面上是拔擢,實際上卻是將他發派北防。

  心思微轉,他看了華與剎一眼,瞧見了他眸底的怒意,也瞧見了二哥落井下石的笑臉,五哥撇唇冷哼了聲,唯有大哥始終垂目無表情。

  「你們都下去吧,朕累了。」

  「兒臣遵旨。」

  幾個皇子分別退出暖房外,臨行前華與剡得意地笑睨他一眼,華與剛則拉著始終沉默的話語則先走一步,留下拖著牛步的華與剴。

  「四哥。」他想了想還是啟口換住兄長。

  「有事?」

  「四哥的劍夠快,就算不殺二皇嫂,肯定也救得了皇侄和二皇嫂,為何……」

  到嘴邊的話突地頓住,只因瞧見他四哥表情。

  「誰教她欺辱了盛蘭。」帶著笑意拋下這句話,華與剎逕自舉步離開。

  華與剴渾身爆開惡寒,不敢去想像四哥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雖說他是打小和四哥一塊在坤和殿長大,可他和四哥卻不若外人以為的那麼親,他總是看不透四哥在想什麼,如今四哥這抹笑,好似早已不把人命當命,砍一個人,就像是割一把菜……

  可難道四哥會不知道二皇嫂娘家可是兵部尚書家?他斬了二皇嫂,難道就不怕鬧出大事?再者,他根本不認為四哥會為了替盛蘭出口氣而賭這麼大。

  如今,父皇因為這事將四哥調往近澤……四哥還是笑了,儘管臉上有怒氣,但他卻直覺那怒氣是假的,是演給別人看的,笑意才是真的,似乎他達到了某種目的。思緒在心底轉了幾回,他無聲輕歎。

  華與剎來到宮門外,王府馬車正等著。「卓凡,回府。」

  「是。」

  坐進馬車裡,華與剎止不住臉上笑意。

  到手了,近澤三十萬大軍的兵符!在上一回的人生中,盛蘭死了,他留守京城,近澤三十萬大軍的兵符被剝奪,在桂皇后死後,他迎娶了首輔之女為妃,身為首輔外甥的華與則遭他使計中傷而被流放,之後他再挑撥華與剡和華與剛互相殘殺,最終再借定國公桂子玦的東北兵,一舉殺進宮裡,得到皇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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