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首頁 > 作家列表 > 柚心 > 情絲彎彎繞指柔 > 上一頁 返回 下一頁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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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柚心 於是,原本只顧及兄弟情誼和前塵恩怨的情緒,因為摻入了對至親之人的考量而起了莫大變化,沉凝的氛圍蒙上一層淡淡的哀傷與無奈。 高平望向殷淮,跟著又說:「頭兒,你難得遇上一個傾心彼此的好姑娘,難不成真要背著我們這一大寨子人,勉強湊合找個女人,再生一窩賊孩子,繼續過著這舔刀口的日子嗎?」 殷淮有些驚訝地看著高平,想他平時大咧咧的,竟也有如此細膩的想法。 想起秦思,那個他所愛的姑娘,他那雙深邃如潭的黑陣蕩漾著複雜的眸光。 說到底,長年處在刀光劍影的日子裡,大家都累了,沒有人不想過安定的日子,而這份渴望回歸平凡的想望讓大家都動搖了。 而他,是真心想和秦思過一輩子。 初夏,天暖日和,大病初癒的秦思卻仍覺得困頓疲倦。她慵懶地窩在窗邊的長榻上,茫然地看著窗外的夏景。 不知過了多久,外頭落下綿綿細雨,綠意被雨幕覆蓋,讓她不由自主想起那片竹林。 腦中自有意識地浮現殷淮的身影,令她眼眶發熱,鼻端有些酸澀。 都結束了……她對跨越兩人之間的鴻溝無能為力,只能接受,把那一段過去當成一場夢—— 一場她不願卻不得不醒的夢。 想著想著,她不知不覺又昏睡過去。 一道修長身影安靜地杵在榻邊,殷淮看著這幾日一直在他腦中縈迴的纖影,兩道濃眉糾蹙成結。 明明聽說她的病已經痊癒了,怎麼還是猶帶病容的憔悴模樣? 距離上一次見面,她的確又清瘦許多,明明已是夏日,她躺在窗邊的長榻上,竟還要蓋上一條被子。 這哪裡是病癒後該有的模樣? 他既憂又惱,目光落在她的臉上,瞥見她眼角隱約含著淚光的憐人模樣,彷彿有人拿刀狠狠剜進他的心口。 知曉她身份的同時,一種被欺瞞的鬱悶以及對義父愧責的感覺,讓他用了最直接的方式,狠狠扯掉糾纏著彼此的情絲。 可他也忘了,他很痛,將一顆真心托付予他的秦思必然也痛得鮮血淋漓。橫亙在兩人間的現實讓他無法回頭,若不是秦繼遠的出現,他根本不知道秦思用這種消極的方式折磨著自己。 若他始終不知,她最終的結果會是怎樣? 思及那個可能,他的心底發涼,再也難以自持地微微傾身,伸出長指,心疼地抹去她眼角那一滴淚。 感覺有粗糙的觸感輕撫而過,秦思猛地睜開眼,看見那原以為此生再也不能見面的心上人,神思飄然恍惚。 他正垂眸定定瞅著她,那清冷的目光蘊藏著一種久違的、令她懷念的柔情。 這……一定又是夢吧? 只有在夢裡,回到他尚不知她身份的那段甜蝥時光,他才會用這樣放肆的溫柔眼神瞅著她。 思及此,湧上心頭的辛酸化成淚水,模糊了視線,她抓住那擱在頰側的大手,咽聲道:「淮哥……我不想醒……不想放手……」 耳底落入她微微發顛的嗓音,感覺軟涼的小手緊緊握住自己的力道,殷淮再也難以自制,用力將她摟入懷裡,收緊雙臂。「不是夢……思兒,我不是你的夢……」 突地聞到男人身上熟悉的氣息,秦思從迷茫中回過神來,僵著身子,不確定地問:「這……不是夢?」 殷淮看著她寫滿不確定的淚陣,堅定地重申。「對,我不是你的夢!」 秦思不敢置信地問:「可為、為什麼……你說……你說……」 想起他在元宵夜毅然決然說的那些話,累積多日的委屈陡然湧上心頭,讓她心酸地說不出話來,眼淚衝上眼眶,如斷線般的珍珠,一顆一顆落下。 殷淮沒有開口,只是捧著她的臉,吻去那一顆顆珍貴無比的淚珠。 面對心上人繾綣柔情的對待,秦思沒有半點甜蜜的感覺,反而覺得有一股慍怒直衝肺腑。 她用力推打著他,哭著喊道:「你到底想怎樣?結束了就結束了,為什麼還要來招惹我……嗚……你走!你走……」 殷淮任她發洩,直到她用盡力氣,不得不靠在他的胸前才開口:「不,我不走了,我允了你爹的提議,所以不走了。」 那日,他並未強逼寨裡眾人下決定,徹夜思考後,他便有了打算,並向寨中的兄弟表明,願意追隨他的同樣可以依循他的腳步,與他去尋求一個新的未來。 今日,他到兵部告訴秦繼遠他的答案,接著就偷偷來到心愛女子的閨閣,見那個將他同樣折磨得半死的小女人。 經過一番折騰,秦思原本無力地靠在他的懷裡,聽到他的話,心口驟然揪緊,抬頭急聲問:「什麼提議?我爹要你做什麼?你……答應了什麼?」 聽她如連珠炮似的提問,殷淮心口驀然流淌一股久違的暖意,將秦繼遠的計劃以及他的決定鉅細靡遺地告訴她。 秦思靜靜聽著,原本緊張的情緒激盪得幾乎要跳出胸口。「你說……我爹為了我,為了我們的未來,因此做了這個決定?」 偷聽到爹親在書房與路甚武的對話後,她曾一度恨起爹親,恨他位高權重,恨他讓自己得不到幸福,甚至要親手毀了她傾心的男子。 但畢竟血濃於水,再多的恨,伴隨的是更多的無奈與割捨不掉的親情,不管怎樣,他還是她的爹親,於是絕望的她就這麼悶出病來。 如今從殷淮口中得知爹親為她所做的,又想起那日在病中,娘親握住她的手安慰她的話,百般滋味都化成了喜悅。 殷淮心裡的彰湃不亞於她,他如釋重負地吁了口氣才開口。「最初我只當這是你爹打的如意算盤,但當他後來提及小義、大義,以及將來以軍功謀一官半職,大大說動了我。」略頓,他充滿感慨地說:「在這件事情上,我不得不說你爹是個善於談判之人,他知道你是我的軟肋,拿你和我們的未來為誘因,又深知我的個性, 激起我希望能保護寨中兄弟,以及北境人民不受外賊侵擾的情懷,我……不可能不妥協。」 從冥王寨下山到京城的那一段路,他的心是前所未有的激動,這一次,他無須再躲躲藏藏,可以光明正大地走進人群,當個平凡的百姓,融入繁榮街景裡…… 峰迴路轉的結果讓秦思愣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所以……這意思是,冥王寨會收編入秦家兵,跟著爹去打仗?」 他頷首,深深地凝視著她。「思兒,原諒那日我對你所說的話,我——」 秦思伸手搗住他的嘴,眨著濕濡的長睫,嗓音微咽。「不,我知道那不是你的錯。在山洞那夜,我聽你說起過往,知道你為何痛恨朝廷高官,心底慌得很,卻怎麼也沒辦法向你坦承……或許……我在那時已經對你動了心,我怕……真的怕你知道了以後會不理我……就算……就算日後我們不一定能再見面,但我也怕……對不——」 她的話還沒說完,殷淮倏地將她擁入懷裡,熾熱如烙鐵的薄唇覆上她的唇,封住她未竟的話語,重溫久違的甜蜜。 兩人終於跨越了高牆,兩顆被迫分離的心,在失而復得的喜悅中,緊緊地貼在一起! 第9章(1) 因為秦繼遠說服了皇帝,冥王寨的剿滅計劃被降伏計劃所取代,如此一來,遏阻外族犯境的行動便大大提了前。 秦繼遠在殷淮的協助下,火速由軍中、秦家兵以及冥王寨裡挑出了一批人,組成一支精銳騎兵打先鋒,先行上陣會敵。 冥王寨歸順朝廷後,秦繼遠也給寨中老弱婦孺們一筆豐厚的銀子,讓他們回老家安心度日,而有意願從軍的壯丁則被軍隊收編,住進他替殷淮在城中擇的兩座比鄰五進大院。 高平二話不說,直接住進大宅,為準備上戰場的弟兄們料理三餐,繼續當眾入的大廚。 至於冷昱風,是哪兒有好藥草、好醫書,便往哪兒鑽,於是他山裡、京城兩處跑。不過北境畢竟是疆土邊陲之境,夏時萬物恣長,蛇蟲怪蟻橫行,為了即將上戰場的弟兄們,他也親自挑了幾款百毒不侵、百蟲不近的珍稀藥草,調配成藥,讓繡娘們縫製成香囊,分發給士兵配戴。 臨行前,秦夫人召集了一班繡娘縫製藥香囊,秦思亦是每日進繡房幫忙,只是離出發的時間愈近,她便越定不下心,如坐針氈。 最終,她終於忍耐不住地問:「娘,爹每回領兵上戰場,你都不怕嗎?」 以往在爹親領軍出戰前,她都會跟著娘親到玄覺寺求個平安符讓爹親帶上戰場,但這回,她即便抄了一遍又一遍的祈經文,也消不了內心的不安,一顆心吊得老高。 秦夫人感慨地回道:「若是不怕,我何必上玄覺寺請了尊觀音,日日誦經祈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