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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柚心 以往這時候,秦思就會當個採花小賊,在偌大的府邸裡,尋找那開得最好的花,剪下一把,擺在府中每一處。 但自從那日殷淮向她說了那一番決絕的話後,她便一病不起。 什麼大好春日、漫漫春光,全被隔絕在她的閨閣之外,被濃濃的藥味與憂傷取代。 這一日,秦夫人來到女兒的榻前,探了探她仍發燙的額心,憂心道:「唉,都喝了大夫開的藥方子好幾日了,怎麼還是不見起色?」 新芽在一旁提議。「還是新芽再去請城東的林大夫過來幫小姐把把脈,瞧瞧是不是落了什麼症沒給診出來?」 主子的病況起起伏伏,大夫說這風寒之症是風邪入侵,對症下藥即可,但到現在還不見好,追根究柢還是憂思致病,簡單來說就是心病。 只是她就是想不明白,主子因何憂思,才會令病情反覆難癒? 秦夫人沉吟了片刻才開口:「新芽,你再去把藥煎了,好生看顧著,知道嗎?」 新芽領命退了下去,秦夫人伸手摸了摸女兒消瘦的雙頰,歎道:「孩子,何苦這樣為難自個兒呢?」 丈夫同她說過,女兒愛上了冥王寨寨主,她聽過冥王寨的「豐功偉業」,興許是武家女兒,倒是十分欣賞冥王寨劫富濟貧的義行。 女兒會病倒,應該也是因為丈夫奉命剿滅冥王寨所致吧? 秦思病得昏沉,感覺娘親溫暖的手心以及充滿無奈的柔軟聲嗓,鼻一酸,心一澀,眼淚竟就這麼落了下來。 秦夫人見到女兒的眼淚,徹底慌了。 她這個女兒心善活潑,有著武家人的豪爽,自小到大很少見她掉眼淚,這會兒突然這麼落了淚,足以見得心裡有多難受。 但瞧女兒仍閉著眼,秦夫人卻分不清女兒是仍昏睡抑或是病得糊塗了,只是焦心地問:「怎麼了?是真病得難受,還是心頭不暢快?」 聽見娘親的聲音,秦思睜開眼,看見那充滿關切的面龐,再也壓抑不住,虛弱地扯了扯唇角。「娘……我心裡難受……好痛……」 女兒的話讓秦夫人急得如熱鍋上的螞犧,頻頻問:「心裡難受?怎麼個難受法?我先讓人去請大夫……」 秦夫人正打算喊人,卻感覺女兒拽住了她,逕自流著淚,喃喃自語。 「娘……他說他要不起我……因為他是、是賊……爹是官,因為……因為我是爹的女兒……他不要……沒辦法……不要了……」 秦思一醒來,腦中便迷迷糊糊地浮現殷淮那日對她說的話,悲傷無所遁形地折磨著她。 女兒的呢喃斷斷續續,秦夫人卻聽得仔細,約略拚湊出結果,內心翻騰。 瞧女兒這狀況,她知道事態有些嚴重。 她輕拍女兒的手,柔聲安撫道:「好,沒事,娘會同你爹商量該怎麼做,你別擔心,沒事的……」 娘親說這話的同時,眼眉溫柔,就像一道暖泉在心頭流淌而過,讓秦思的眼淚掉得更凶。 最後,她哭得累了,體力不支,眼角懸著淚,沉沉地昏睡過去。 第8章(1) 暮色漸濃,落日餘暉在被雪色掩覆的林間灑下一層如金般的光采。 殷淮立在窗邊,看著那璀璨的美景,只覺就像他和秦思的愛情,短暫卻瑰麗。 想起秦思……他的心泛起一陣痛楚,伴隨心口濃濃的惆悵,幾乎要將他淹沒。 那日,他在她面前說得無情,天知道他心裡有多麼掙扎、多麼痛苦。 但義父的死、冥王寨規,以及官賊對立的事實,讓他不得不狠下心腸,親手扯掉那纏繞在心頭的情絲。 可即便如此,她的身影、她的一顰一笑,讓他無法不想她…… 腦中反覆浮現那日她哭得梨花帶雨的模樣,以及聽到他的決定時難以置信的表情,心總是痛得無法抑制。 但痛只能繼續痛,橫亙在兩人面前的高牆是永遠跨不過的阻礙,或者應該說,他們根本不應該對彼此動心…… 每每思及這點,他便覺頭痛欲裂,無法思考。 他撫著額角,一道戰戰兢兢的聲音在這時響起—— 「頭兒,魏垚帶了個人求見。」 殷淮一凜,魏垚是安置在京城中的探子,若無事稟報絕不會輕易上山寨,何況此時又多帶了一個人來? 這非比尋常的情況讓他嗅到一絲危險的氣息。 「讓他到議事廳候著。」話落,他沉默了片刻,萬分慎重地又囑咐。「小鹿子,吩咐下去,要眾人戒備。」 接收到主子的傳令,小鹿子有些想不明白地撓了撓頭。 這魏垚不是寨裡的兄弟嗎?怎麼主子會傳令讓眾人戒備? 他心裡覺得奇怪,卻還是依言照辦,加速腳步去向眾兄弟傳達主子的命令。 議事廳前,殷淮的腳步才定,眸底便映入魏垚以及身旁那穿著墨色連帽斗篷的身影。 來者的身形頎長強壯,應該是個男子,入廳時並未摘下兜頭罩下的篷帽,面容全部隱在帽緣的暗影中,讓人瞧不清真實的模樣,更顯詭異。 一見到殷淮,魏垚抱拳躬身一揖。「頭兒。」 殷淮警戒的目光落在他身旁的人上頭,語調嚴厲。「魏垚,難道你不知道寨裡的規矩?」 寨外兄弟歸寨時絕不許偕人同行,魏垚自然明白這點。 他硬著頭皮看著頭兒懾人的肅然神色,為難地道:「頭兒,事情有些複雜,他……堅持要與您會面。」 能讓魏垚違反寨規帶他上山寨的人,絕非常人。 「何人?」 魏垚搶先一步道:「頭兒,我先下去,你們……私下談談,我、我去廳外守著。」像是怕對上殷淮的目光,他話一說完,立即閃出議事廳。 廳中頓時一片沉靜,殷淮正想開口,穿著墨色連帽斗篷之人卻率先摘下篷帽開口:「殷寨主,久仰。」 一見到那人的面容,殷淮的心猛地一凜。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早些時日,他準備見面說服他將女兒嫁給他的秦繼遠! 「莫驚,今日本官涉險來見你,僅我孤身一人,不動干戈,只為一事。」他尚未點明所為何事,但殷淮卻知道,能讓秦繼遠不顧兵部尚書的臉顏,親自走這一趟的,應該也只有他的寶貝閨女。 想到秦思,他的心微微一揪,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秦大人不必擔心,我與思……我與秦姑娘已無瓜葛。」 聞言,秦繼遠不喜反怒。「已無瓜葛?殷寨主難道以為感情如同你所劫的財物一樣,說給就能給,說不要便可以丟棄的嗎?」 殷淮並沒有因為秦繼遠的怒氣而害怕,而是靜靜打量著,他突然不明白他特地上山寨來跟他見面的原因。 「恕在下駑鈍,不明白秦大人的意思。」 「我今日走這一趟,只想問你一句話——你要秦思嗎?」 殷淮定定看著秦繼遠,好半晌才發出自嘲的低笑。「我要不起,即便要得起,也不能要。」 秦繼遠一點也不訝異會聽到這樣的答案,略沉思後才開口又道:「當年你義父的死我也略有耳聞,孰是孰非,因雙方皆已不在人世,已無從證明……若暫且撇開仇恨不說,我只要你一句話,你可以保證給秦思幸福安穩的未來嗎?」 殷淮狐疑地看著他。「你當真是兵部尚書秦繼遠?」未待他回答,他自嘲反問:「要不便是秦大人您在同我說笑,您當真願意有個賊女婿?」 莫怪殷淮會如此質疑,若不是女兒為了伊人消瘦得萬分憔悴,他也不會想過要實行這個思考許久的計劃。 他無視殷淮的質疑,話鋒突地一轉。「你知道魏垚早為我所用了嗎?」 殷淮一向信任魏垚,由他帶來的情報,讓冥王寨避過不少次危機,而今夜在魏垚領著秦繼遠出現在冥王寨時,他便猜想或許魏垚早就背叛冥王寨了。 他斂下心緒,沉著嗓問:「多久了?」 秦繼遠一雙眼觀察著眼前年輕、英俊的挺拔男子。 多年來,魏垚傳達給他的訊息都是——殷淮出類拔萃,無論人品、武功以及外貌皆是上上之選。 所以女兒會傾心於他,他並不意外。 他作風雖強悍,卻內斂沉穩,如今親自領受,他說出在心中醞釀許久的計劃。 「你還記得京中私鐵坊一案嗎?」 聞言,殷淮的心狠狠一凜。 魏垚是以商人的身份在京中建立其人脈,也因為商人的身份,才能暗中為冥王寨購得兵器。 幾年前,魏垚私聘京中鐵坊製造大量的兵器,引起朝廷注意,沒多久就被捕下獄,嚴刑逼供那些兵器的流向。 當時,寨中兄弟已經做好劫獄的打算,但不知為何,最後卻是草草結了案。 秦繼遠緩緩又道:「在魏垚被捕入獄沒多久,我的馬車撞上了一位孕婦,那婦人正是魏垚的妻子。為了救丈夫,她把我當作救命稻草,博一次生機。 「我一直都明白,冥王寨裡人才濟濟,全非泛泛之輩,因此我早有收為己用的打算,但那時我對冥王寨還不夠瞭解,便想到救他遠比拿銀兩收買他來的有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