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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舒昀    


  問他為什麼十四年不曾回台灣?

  起先是因為兵役問題,後來取得外國國籍後,又忙著吃喝玩樂,參加攝影研習營、比賽……到現在忙著工作、泡妞的。習慣了這裡的生活規律,自然就忘了該回台灣看看。

  「叩、叩、叩……」

  惱人的高跟鞋聲很不識相地人侵杜紹傑優閒的樂園。

  杜紹傑收回笑容,不管來人是誰,他都懶得理睬。

  「Darling——」沒多久,一雙手不要命地滑上他健碩的背,來回游移,似乎愛戀著撫摸他的感覺。

  「Elisa?」被摸的人非但不愛戀那種細嫩的觸感,反而覺得非常、非常煩。他慵懶地翻身,透過墨鏡望著金髮美女。

  金髮美女十指又滑上杜紹傑的胸肌,輕柔無比地挑逗著,「我想你。」魅聲纏繞,紅唇熱烈地吻上他。

  杜紹傑兩手滑上美女腰際,沒將她攬近些,卻出乎人意料地推遠她,心神半點也不蕩漾。

  Elisa很迷人沒錯,可是說過的,他從來不吃回頭草,這是他的原則之一。

  「你——」本來想問她如何進來的,但白癡也知道,又是門口澆水的花匠伯做的好事。「我以為我們昨天已經說清楚,做了了斷的。」

  明白說,他們昨天已經分手了。「分手」一詞代表沒瓜葛、沒情分、互不相找。這女人難道不懂嗎?

  「我想你嘛!」又是這句話,這女人除此之外沒啥可說的嗎?

  「別這樣為難我,嗯?」他輕巧地勾起她的下巴,軟語勸告。雖然心中很不欣賞這種纏人的女人,但超級情聖拿出超多的耐心,不願撕破臉。

  「我……」招架不住他的溫柔,她淚水氾濫,「我到底哪裡做錯了?你告訴我,我會改進的……」

  杜紹傑撇撇嘴,天才,又想以眼淚淹沒他了!自從他被封為「情聖」之後,就失去哄女人的心情了。

  「我說過不是你的錯。」狀似憐愛地拭去她的淚痕,好個虛情假意的情聖!他深知適時的溫柔能控制住女人即將爆發的怒氣。

  「是不是因為我是金頭髮,而不是伯母想要的台灣女孩?」Elisa開始控訴了。

  「你明明知道不是這樣的。」不能將罪名冠在老媽頭上,否則她會氣炸的。

  摘下墨鏡,露出英挺劍眉下那雙澈眸,它們幽暗且深邃,融攪著十萬情絲,像無底的黑洞,令人冷不防地被捲人,從此無法自拔。

  勾魂、盜心的黑眸沉穩地睇凝美女,性感雙唇低低傾訴:「別為難我,Elisa,你知道離開你有多難辦到嗎?」

  「那就別分手。」美女感動地眨眨眼,雙眸蒙上水氣。誰能比他更溫柔?

  淒慘地扯著笑,「你以為我不想嗎?但是多在一起一天,只會教我們再深陷一寸。你知道是我不好,我很想全心愛你,但卻無法永遠專一。牽絆在你百分之百的愛中,令我有罪惡感,用我殘缺不全的愛回報你,對你太不公平了。」

  「可是我不在乎呀!」美女已經完全暈眩在他低迷的呢喃中。

  「我不能這麼自私,明知道你能找到比我更好的男人,卻依然將你綁在身邊。」哀歎一口氣,「忘了我好嗎?別再眷戀我,去找真正能疼你的男人,這樣我才能安心,才能不因為愧對你而夜夜心痛……答應我,好嗎?」

  美女怔怔地望著哀愁的他,眨眼擠下更多淚珠。他說得對,他們應該好聚好散。

  纖指刷過他誘惑人的唇,「我會的,你……你好好保重。」

  她消失在杜家宅院中,依戀仍舊,但氣憤、不甘全被他沉重的告白化去。

  杜紹傑站立起來,悠哉地伸個懶腰。聽說糾結眉頭對身體不好,所以他真真切切地綻開一個比炙陽更烈的笑容,笑得春風得意。

  天!他愛死自己了!

  他捏捏自己的嘴,唉!他真是個壞男人,成天說些半真半假的話來哄騙女人。作孽喲!

  「太崇拜你了!」杜紹傑對自己喊著。這自戀情結真要不得。

  說穿了,他哄人、使壞似乎也不是什麼罪過。比起大家撕破臉、鬧成一團,這種分手方式不是很和平、很令人眷戀嗎?

  他滿足地向老天爺比個V字手勢,解決Elisa這件事令他精神暢快。

  站在池畔,他拱背一躍,經由完美的弧度墜人池水中,身手矯健地暢遊起來。

  「叩、叩、叩……」

  又一陣腳步聲人侵他的地盤。

  「阿傑——」中年婦人扯開嗓門叫著。

  正以仰式暢遊的杜紹傑連忙翻身,以自由式速速抵達岸邊。

  「媽,有事嗎?」爬上池畔,他咧著一排白牙對母親笑,順手接過母親丟來的浴巾和蘋果。

  啃口蘋果,用厚大的浴巾擦掉身上的水滴,再隨手將浴巾橫披在肩上,動作一氣呵成,瀟灑自如、倜儻無比,再次教杜母看呆了。

  「It'sawonderfullife!你說是不是呀?」杜紹傑再咬口蘋果,讚歎著人生的美好。

  「你受了什麼刺激?」杜母則是這麼反問他,「又解決掉一個女孩了?」回想起剛才踱出門外的金髮美女,心中自然有了答案。

  杜紹傑漫步到媽媽身邊,香了香她左右兩頰。

  「別那麼不屑嘛,好歹我也是你兒子也!」

  「你喲……就是這麼亂七八糟,老是傷人家女孩子的心,你——」

  「我知道,」杜紹傑搶白,「你想問我什麼時候會定下心,對嗎?」這個問題媽已經轟炸他上百次了。

  「知道就好。」狠狠地捏了一把兒子俊朗的臉頰,卻狠不下心使重力,只是百般寵溺地作作樣子。

  這種兒子!杜母白了他一眼。就算看多了阿傑花心的作為,她這個做母親的永遠都無法習慣。對喲,他何時會定下心來?她還等著抱孫子呢!

  「不知道,等我找到自己看不膩的女孩,自然就會定下心啦!」多籠統的說法。

  「廢話。」恐怕那一天是許多、許多年以後,也許是永遠不可能來臨。

  「別那麼哀怨嘛,笑一個!」杜紹傑賴在媽媽身上,就是知道媽媽會忍不住地想寵他。

  「笑你的頭啦,皮癢!」還是忍不住浮現出一個微笑,「你再亂搞——」

  「漂亮的媽咪,別凶巴巴地威脅人,有失你迷人的風姿,」他開始大灌迷湯了。「你也不希望我隨便找個女人進門吧?」

  「我沒這樣說,我只希望你別那麼花心,認真地找你的另一半。」

  杜紹傑悶悶地躺在躺椅上,「我有在找呀,而且我每次都很認真。」他若有所思地望著天上的雲,「可是每次久了,那種感覺就過了。」沒新鮮感後,自然沒熱情,然後又開始物色下一個目標……他「很不小心」地墜人這種花心的日子。

  如果他沒在尋找,他大可優閒地工作、回家,不用理會那些煩人的約會和分手雜事。

  他在找一種完美、而不是一味追求那種醉生夢死的生活,雖然……有時候那種生活挺快活的。

  「別皺眉皺成這樣,小心眉毛打結。」用手撫平阿傑的眉線,杜母有些心疼地戲言。「這回又是誰了?Marian?」

  「不是,是Elisa。Marian是紅頭髮的,她是上星期的,我們還一起去吃過飯,記得嗎?」

  「上星期的不是一個台北來的女孩,叫AIison的嗎?」

  「不是,AIison是上、上個星期,她是大陸人。」

  「那台北來的又是哪一個?」

  「那是Adrian,我們在攝影展認識的,交往三天就吹了,大概是一個月前的事。」

  「是嗎?」她滿腹疑問,「我還以為韓國來的是叫Adrian呢!」

  「韓國來的是Ellen,上星期四陪我去參加爸的慈善晚會,她是在多倫多土生土長的,完全沒腔調的那個,笑起來嘴巴滿大的。」杜紹傑努力替母親尋回記憶。

  「好像是吧……可是你剛才不是說上星期和你在一起的是Marian嗎?」

  「對,可是她星期四剛好生病,所以我找Ellen陪我去——」

  「好啦!夠了!」杜母摀住兒子的嘴巴,「我頭痛死啦,我寧可不知道你過去的豐功偉業。從今以後別再帶女朋友回來煩我了,真的有心,把你的未婚妻帶回來給我看就好。」她再也不想參與兒子選伴的事,以前她多多少少會堅持要個台灣媳婦,但現在……只要是女的就可以。老天爺,她真的不挑了……

  「這麼絕情?」他替媽媽馬殺雞著。

  「我太老了,禁不起那種折磨。」再多記幾個人名,包準她的白頭髮會增多。「行李準備好了沒?」她扯開話題。

  「大概吧。」

  「大概?!飛機不是九點半起飛嗎?」

  「別操心,明天早上再塞一塞就好。」他這個人就是一向老神在在,從不為未來擔憂,標準「把握這一刻」的人。

  「哼!不知道你明天賴床會賴到幾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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