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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伊桔 血,飛濺在他的身上、臉上、發上,渲染著一股奇異的妖媚。 這個人到底是誰?所有活著的人都在心裡吶喊著。猶如地獄惡鬼一般的殺人方式,他——究竟是誰?! ☆ ☆ ☆ ☆ ☆ ☆ ☆ ☆ ☆ ☆ ☆ ☆ ☆ ☆ 這裡究竟是哪裡?她口不能言,眼不能睜,連手腳都動不了,唯一漸漸恢復知覺的只有耳朵。 她聽到有人在說話,有人在說著洞房、新娘之類的字眼。 然後她聽到了關門聲,以及傻傻的笑聲,感覺到有人走到自己身旁,好像拿開了她頭上蓋著的什麼東西。一絲亮光微微的透進眼簾,她感覺到一雙手在摸著自己的臉。 「咦,少爺,這好像不是赫家的晨曦小姐。」負責教李浩威行房之事的老嬤嬤說道。 「什麼是不是?」李浩威傻傻的眨眨眼。 其實他也只見過赫晨曦幾次而已,對她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印象,只是聽別人都搶著要娶赫晨曦為妻,所以他也跟著瞎起哄,對於心智年齡和孩童相差無幾的他來說,多一個新娘,不過只是多了一個玩具罷了。 「沒……沒什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老嬤嬤乾脆將錯就錯,開始教導著李浩威如何行房,「從今以後,她就是你的娘子了。」 不要!不要碰她!赫月夜在心中吶喊著。 娘子?又是在指誰?是指自己嗎? 然後,她感覺到一雙手拿開了頭頂上沉甸甸的鳳冠,拆下了她的髮簪,接著脖子處傳來一絲涼意。是有人解開了她的衣領嗎? 為什麼會這樣?今天要嫁人的,明明應該是晨曦啊,為什麼她會渾身無法動彈的待在這個陌生的地方? 她想要掙扎,想要挪動,但是身子卻沉重得像石頭一樣,沒有辦法去抗拒那雙手的行動,感覺皮膚接觸到空氣的面積越來越多,她就越來越心慌。 不可以,她不可以成為別人的娘子!她要嫁的人該是……該是…… 腦海中閃過的是那張冷冷淡淡的面容,和那雙總是直視著她的雙眸,那唇,如魔,那聲音,似魅,令她深深著迷。 「少爺,來,先摸一下你的娘子吧,這女人哪,可和男人不同,軟著呢。」 不可以!她不要自己的身子被自己不愛的人所碰觸,她不要……不要! 「少爺,來……」 突然,整個房間裡沒了聲息。 就在赫月夜不明所以之時,一股強烈的薄荷氣息從鼻息間湧入。 「咳,咳!」她的胸口起伏著,開始嗆咳了起來。 身體的那股沉重感漸漸消失,知覺一點一點的恢復過來,她的手指微微顫動著,費力的睜開了雙眸,映入眼簾的是兩具倒在地上的「屍體」。 「啊!」她嚇了一大跳,整個身子往上一彈,便聽到了一陣悶響,然後則是少年哇哇亂叫的聲音。 「好痛!」虹泰清猛揉著下巴,痛得跳腳。 而赫月夜則捂著自己的腦門,一個勁兒的哀嚎。很顯然,剛才她的腦袋不慎撞上了他的下巴。 「你就是這樣對待自己的救命恩人的嗎?」他嚷嚷道。 「泰清,他們……他們……」她指了指地上的兩人。 「放心,他們沒死,只是昏過去而已,你別管別人了,還是趕快把你的衣衫整理一下吧。」 她這才發現自己上衣的扣子已經被解開三顆,露出了鎖骨。 忙不迭的扣起了扣子,赫月夜紅著臉道:「謝謝你來救我。」 「你與其謝我,倒不如謝謝七叔。」 「御承?他來了?!」 「嗯,他也來了,要不是他和那些人纏鬥著,我也不至於那麼輕鬆的找到你。不過話說回來,你也真夠倒楣的,居然被你那個堂妹和伯母下藥,當成替死鬼送進了李家寨。」又或者說,真正倒楣的其實是李家寨? 「李家寨?這裡真的是李家寨?」她猛地撲到了他的跟前,抓著他的衣領問。 「不然你以為這裡是哪裡?」快放手,他快被掐死了!虹泰清翻翻白眼,心想她現在這行為要是被別人看到,送進天牢都不夠瞧的。 也就是說,這裡真的是李家寨了!赫月夜猛地抓起裙擺衝下床,推開門,朝著外面奔去。 「喂,你要去哪兒?」虹泰清在後面叫道。 「去找御承!無論如何,我都一定要把他救出李家寨。」她此刻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御承有危險了! 「救?」喂,搞錯了吧,「需要人家去救的,應該是李家寨的人才對吧。」虹泰清喃喃自語。 因為他們惹惱了絕對惹不起的人。 ☆ ☆ ☆ ☆ ☆ ☆ ☆ ☆ ☆ ☆ ☆ ☆ ☆ ☆ 跑!赫月夜不停的在陌生的亭台樓閣間跑著。 她要找到御承,要知道他的安危。這個念頭強烈湧出,讓她辦法去思考別的事物。 沿途經過的走廊上,到處貼著紅色的「喜」字,紅燈籠也高高的掛著,但是那些僕人卻昏倒在走廊的兩側,以至於一路跑來都沒有人阻攔她。 昏倒的那些人,模樣和房間中的李浩威以及老嬤嬤一樣。怎麼回事?是泰清干的嗎? 那麼御承呢?御承又在哪裡? 撩著裙擺,她氣喘吁吁的跑著,披散的髮絲,以及沾滿泥土的裸露雙腳,讓她看起來狼狽萬分。 「快,快去前廳!出大事了!」一道聲音突然揚起,引起了赫月夜的注意。 只見一個手中握著劍的年輕人,領著一大幫手持著各種武器的漢子,朝著前廳的方向奔去。那些人各個面色凝重,和這佈置得一片喜氣洋洋的地方是如此的不搭。 「鏘!」讓人產生耳鳴的清脆金屬斷裂聲從前廳傳來。 她隨即聽到有人喊,「天哪,他居然把雷霆劍折斷了,這劍可是天下排名第七的寶劍啊!」 「啊,海潮派的掌門被打得吐血了!」 「老天,他又出掌了!為什麼這麼多人還是拿不下他一個?」 「他到底是誰?!」李頭目忍不住怒吼。 是的,這男人到底是誰?這是現場還活著的人都想要知道的答案。若不是親眼所見,他們絕不會相信對方僅僅只有一個人,就可以把雲集在此的江湖人士打得狼狽不堪。 放眼望去,儘是一片倒在地上的人,而其中以屍體殘缺不全的死人居多。 他極其殘忍的殺人手法令人作嘔,用的不是武器,而是他的雙手,好似他的手就是最佳的武器。 「這人來我們李家寨究竟是為了什麼?」趁著眾人圍攻御承的時候,李頭目一把抓著管事,惡狠狠的問。 「小……小人不知!」管事哆哆嗦嗦的回答。眼前的情景,早已嚇得他幾乎沒辦法思考。 「不知?沒用的廢物!」李頭目一腳踹開了管事,目光緊緊的盯著那被眾人圍在中心點的男人。 再多的人撲上去都徒勞無功,還有什麼方法可以阻止這個人? 這時,一道顯眼的紅色身影躍入他的視線,引起他的注意。這大紅的喜服,今天全李家寨只有一個女人會穿,就是他今天剛進門的媳婦,她怎麼會在這裡? 這是怎麼回事?!赫月夜無法置信的遠遠看著眼前的一幕。那個被圍在人群中的是御承嗎?像……卻又不像? 他臉上的殺戮之色,是她從來不曾見過的,他那冷絕的氣勢,彷彿是要毀滅週遭的任何東西。他頎長的身影在人群中移動著,所到之處倒下一個又一個人。 他的手狠狠的插入那些人的胸口,再面無表情的抽回手。 他的身上、臉上、發上全是血,是他的血?抑或是別人的血? 那些武器在他面前就好似脆弱的樹枝,一折就斷,然後她清楚的看見,周圍的武器如雨般密密麻麻的朝他招呼而去,她屏住了氣息,就想衝上前去救他,但接下來的畫面令她止住了步伐,他在殺人,真的在殺人! 赫月夜情不自禁的摀住了口。她一直知道他會殺人,他說過,泰清也說過,但是當她真正看到的時候,卻又是另外一種感受。 人命,在他的眼中就如同畜生的命一樣,他的眼神是一種完全漠然的冷視,那不停飛濺的鮮紅色血液,像是要襯托著他的冰冷一般。 她不喜歡……不喜歡他殺人的樣子,這讓她覺得他是那麼的遙不可及,彷彿兩個人生存在完全不一樣的世界中。 「御……御承!」她叫道,想要阻止他繼續殺人,想要他變成自己所熟悉的那個御承,想要他回到沒有沾上鮮血的時候。 明明不算是太響亮的聲音,明明這聲叫喚被周圍的廝殺聲所淹沒,但是那被眾人圍住的男人卻突然停下了手。 御承抬頭,找尋著那個唯一可以牽動他的聲音,然後,他看到了那道紅色的身影,雖然穿著精緻的喜服,卻狼狽得像是一路滾過來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