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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頁 陶陶 一口咬下葡萄,多汁香甜的液體瞬間盈滿口中,尤鳳儀滿足地深吸口氣,裸足輕點著地板,自一個多月前穿越到這奇怪的世界後,她已由當初的不滿轉為隨遇而安,這當然不是因為她生性淡定自在,相反她的脾氣並不好,午夜夢迴夢到把她跟白蘋弄到這兒的老爺爺時,還會在夢中把他當作沙包來踢。 個性中可算優點的就是她討厭自艾自憐,堅信與其哭哭啼啼,不如做點什麼事來改變現狀,所以她盡量讓自己過得自在。 所幸被她附身的米蘭蘭是個有錢人,生活寬裕,吃好的穿好的用好的,她不須為了柴米油鹽醬醋茶而忙碌,而這也是當米蘭蘭這個人唯一的好處,至於壞處則是多不勝數。 這米蘭蘭生性放浪,男寵一堆,一開始並不曉得他們是誰,睡夢中感覺有人在摸她,反射地就給對方一腳,把那人踢得躺在床上休養了三,四天,這起暴力事件很快就傳遍宅子,傳她越來越發凶狠,再沒多久,怕是要殺人。 為此她還被赤鳳責罵了一頓,赤鳳是一隻鳳凰,一個多月前浴火重生,與以往不同的是,米蘭蘭也跟著燃燒,大家都以為她死定了,沒想到她卻存活下來,肉體還在但靈魂卻換成了她。 當時她並不知道赤鳳是鳳凰,因為浴火重生,它的毛全掉了,第一次瞧見它著實嚇了一跳,想說應該在餐桌上的感恩節火雞怎麼在半空中蕩鞦韆,之後她以為它是米蘭蘭的寵物,後來才曉得它是這個國家的神官,類似祭司之類的角色,而她是靈引,雖然赤鳳也會說人話,但公開對外傳達旨意的則是靈引,也就是她。 喝口果汁,奴婢來報,說大爺來了,尤鳳儀點點頭,示意她請大爺進來。這位莫大爺是米蘭蘭的丈夫,兩人的婚姻據說是為利益結合,對於米蘭蘭養男寵之事,他從不在意,也不介意外頭的人怎麼傳。 「夫人。」他走進來,跟她打聲招呼。「你找我?」 「有些事想問你,坐。」她拿起琉璃水杯,就著吸管喝了口。 她實在不喜歡跟這個人相處,不過若像現在非不得已之時,也只能盡量忍耐,至於不喜歡他的原因,一是她本身對男人就沒好感,二是她老覺得他在監看她。 他在她面前坐下,瞄了眼水杯內色彩繽紛的水果。 「你想喝嗎?」她隨口問道。 「多謝夫人好意,我不渴。」他的視線移至旁邊的漆案,上頭擺滿各式琉璃瓶,蠟燭以及滋潤皮膚的乳膏。 「看來很眼熟嗎?」她拿起香水瓶,聞了聞。 他的嘴角動了下。「有些是我送夫人的禮物。」 「前幾日飛雙不小心用了這些東西……」她搖了下琉璃瓶。「聽說這叫催情香。」白蘋跟她一起穿越到這兒,她在這兒的名字叫玉飛雙。 「是,這些大部分是夫人挑的。」 見他神色不變,依舊事不關己的態度,她又說道:「公孫朗說這些東西……」她摸了下蠟燭,乳膏跟香精。「全用上了……便成了毒藥。」 他點頭。「它還能讓人產生幻覺,不知自己做了什麼……」 「你送我這些東西……」 「夫人誤會了。」他黑亮的雙眸盯著她,不疾不徐地說:「我只送了夫人這些。」他起身拿了三種不同顏色的琉璃瓶。「一個是果香,一是花香,還有一瓶是麝香,這些夫人可請公孫公子瞧瞧,沒有毒性。」 她沒說話,只是瞅著他。這老狐狸……自穿越到這兒後她的身體一直不大舒服,曾請大夫看過,大夫說她焚燒後,體質熱燥,體內有一把火未曾熄滅,所以身體才會難受,另外則是懷疑她慢性中毒,她猜想讓米蘭蘭中毒的就是這些東西。 他放下瓶子,繼續說道:「月前夫人與赤鳳同時浴火重生,肉體與精神都受到了極大的戕害,以致有些事給忘了,夫人盡可安心,我不會放在心上的,至於夫人說的毒……我是真不知情,這等對夫人身體有害之事,我是不會坐視不管的,定當查個清楚。」 「那就勞煩你了。」她順著他的話說。 他拍拍手,招來一名奴婢,示意她將瓶瓶罐罐收好後,拿到他書房,這期間不許任何人接近這些東西,若是少了或丟了,定不饒恕。 奴婢點頭應是,小心謹慎地將漆案上的東西收進籃子裡,恭敬地退下,尤鳳儀在水果盤裡挑了桃子就口,故作漫不經心地說:「這幾日赤鳳一直躲著我,你也聽聞此事了吧!」 「聽說夫人想燒了園子,逼出赤鳳,這事不妥……」 「我只是說笑,不會放火燒。」縱火容易可火勢難控制,萬一波及其他地方,把這夷為平地,未免得不償失。「我是想問你有沒有什麼法子?」 不只赤鳳躲起來,園子裡的鳥在一夜間全練了隱身術,她想抓一隻來拷問都無從下手。 莫道言浮起詫異之色,但很快恢復正常。「這情形道言也是第一次遇上,回頭我會要夜色去找找,說不定會有消息。」 尤鳳儀點點頭,夜色是莫道言的寵物,一隻又黑又大的烏鴉,現在整座府宅就剩夜色還敢在她跟前出現,問題是它是莫道言的鳥,她總不好把別人的鳥抓來審問,而且據奴婢們說,夜色從來沒開過口,所以也沒人知道它到底會不會講話,想了半天,還是把這任務丟給莫道言去處理最好。 ◎◎◎ 正準備打發他走,忽然從窗外傳來幾聲粗嗄地叫喊──「不好了,不好了!」 尤鳳儀轉過頭,一隻肥胖五彩繽紛的鳥像火箭炮一樣衝了進來,而且直直朝她撞來,幸好她反應快,趕緊從座位上跳起來,那胖鳥像失事的飛機,直搗而下,撞上她的躺椅,而後在地上翻滾了兩圈。 她趕緊把它抱起來,噢……這鳥還不是普通的重,它是豬偽裝的吧!「什麼事不好了?」 「嗯……」胖鳥的頭晃啊晃的,頂上的羽毛了無生氣地垂下。 「喂……」她晃動它的身體。 「夫人……」莫道言忍不住開口。「我想不要搖它比較好。」 她正想把它放在桌上,它突然惡地一聲,吐出一條蟲與幾顆漿果,她嚇得鬆手後退,胖鳥再次失速墜地,動也不動地躺在地上。 完了,不會死了吧?她正想抓起它,卻臨時改變主意,對莫道言說道:「把它抱起來放在桌上。」她跨過地上的死蟲跟漿果,決定還是不要親力親為,萬一它又吐就麻煩了。 莫道言瞄她一眼,她皺眉回視。「怎麼,不敢抓嗎?」他勾了下嘴角。「不是。」隨即彎身撈起胖鳥,放在長木桌上。 「這鳥你認識嗎?」 「認識,它叫磨磨,最近才學會說人話。」 鳥可說是四翼國的聖獸,不過只有一部分能說人話,而會說人話的鳥幾乎泰半都在宮內,另一半在米府的莊園內,民間也有一些通人話的鳥兒,可數目不多。 據說千年以前幾乎每一隻鳥都能與人溝通,可慢慢地數目越來越少,另一種傳說的版本則是千年前的人們懂鳥語,後來卻慢慢忘了這項能力,最後只剩四翼國少許人還懂。這不同的傳說版本她問過赤鳳何者為真,它卻在那玩鞦韆,根本不甩她,最後訕訕地回答一句:「那麼久以前的事了,早忘了。」 「你不是聖獸神鳥嗎?怎麼腦容量跟其他鳥兒差不多,還是浴火重生的時候忘了保護腦袋燒壞了……」 話還沒講完,她的額頭就遭受到鳥嘴重擊,頭髮也差點被扯光,人家說吃一次虧學一次教訓,自此之後她即使火冒三丈,也盡量委婉修辭,不與它計較,不過還是免不了有擦槍走火的時候。 她脾氣暴躁就算了,畢竟她才二十五,跟一隻活了幾千年的鳥比起來,修養差也是應該的,可赤鳳足足大她一、兩千歲,個性不是應該溫柔淡然,不生波瀾的嗎?前幾天白蘋錯認它是無毛雞,它又火了,氣得到處啄人抓人。它全身上下被火燒個精光,就稀稀疏疏剩幾根屁毛,雖說鳳凰嬌貴,畢竟還是鳥,鳥沒了羽毛看起來不都一個樣。 桌上的胖鳥抖動了下,發出一個像是被噎到的聲音,然後就是幾聲咕嚕嘎啦的不知是噎到還是要醒了。 尤鳳儀拍了下手,一名奴婢入內。「找利大夫過來。」 「是。」奴婢領命而去。 利鶴是府裡聘請的獸醫,專門照顧這群飛禽,她見過他一次,總是帶著酒氣,似醉非醉的。 ◎◎◎ 肥鳥動了動腦袋,終於睜開眼睛,嘰哩咕嚕地又像打嗝又像鳥鳴。 「講人話。」尤鳳儀提醒它。「發生什麼事了?」 磨磨用翅膀撐起自己,大大的肚子鼓動鼓動,看起來還有幾分像企鵝。「啊……啊……」 「講人話。」尤鳳儀瞪它一眼。 「磨磨起來,要起來……」它努力晃動腳丫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