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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淺草茉莉    


  驀寧沉笑。「玉兒被迫離宮時才十二歲,都過了這麼多年了,日月如梭,你還認得出他的模樣嗎?再說了,他幫的不是你,是自己,他恨驀允逐他出宮,讓他失去皇位,你要剷除他,他自是樂意幫忙。」

  太后神色一緊。「那也不對,哀家知道你央驀允找李玉,驀允若知曉侯冠景便是李玉,又怎麼可能繼續讓他任大理寺卿?」

  驀允輕扯嘴角。「怎麼不可能?本王早就知道侯冠景的身份,這是和父親串通演戲給你看,混淆視聽讓你以為李玉真失蹤,這般他才能安穩的留在京城,不受你追殺。」

  太后愕然。「你不是惱驀寧愛昭妃的兒子勝過你,為何你還要幫李玉?」

  「本王當初恨的是昭妃,並非李玉,昭妃既死,本王又何必對她兒子趕盡殺絕。」驀允說。

  「你!你們不愧是父子,再怨恨對方還是能聯手一起來對付哀家。」她恨聲道。

  春芸姝聽到這也不禁懵了,怎麼也想不到侯冠景竟會是眾人尋找的李玉,

  「不……不能單憑一句話就說侯冠景是朕的兄弟,這事太荒謬了!」李興擔心自己帝位不保,回神後忙說。

  「先皇雖將玉兒托付給允兒,但先皇也知允兒對昭妃的態度,擔心自己死後允兒不聽囑咐護昭妃母子上位,便私下將老衲找去,讓老衲在他們母子危急時相救,並當著老衲的面,用自己的御印烙在李玉背上,以防萬一他流落宮外時,能以身上的這塊烙印驗明正身再回到宮裡。玉兒,你脫下上衣吧。」驀寧對侯冠景說。

  侯冠景依言將上衣褪至腰際,眾人果真清楚看見他背上的烙痕。

  「先皇御印豈是輕易可得之物,他、他真是先皇二子李玉!」李央是見過先皇御印的人,他上前看了後說。

  眾人再無話可說,李興臉色更加青白交加了。

  「李玉既找到,本王便宣佈廢去李興的帝號,降位為養心王,這龍袍當即脫下吧。」驀允立即道。

  蘇槽前去要脫下李興的龍袍時,太后咬牙說:「驀允,你傻了啊,就算哀家的興兒不做皇帝,也依舊輪不到你,那李玉恨你逼死他娘,又害他做不成皇帝流落在外,他若當上皇帝馬上就會對付你,他比哀家更想你死!除非你也廢了他,自己當上皇帝,否則他不會放過你的。

  「不過,所有人都已知先皇有遺詔之事,你若連他也廢,那天下人必不容你,所以你最好的選擇,還是讓興兒繼續做皇帝。」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連驀寧也不語了,李玉對驀允的仇恨是深可見骨的,若依先皇遺詔讓他坐上皇位,那驀允自是頃刻難安,但若連李玉也廢,天下輿論也必饒不過驀允,但若讓李興繼續做皇帝,起碼他是先皇之子,天下人唾罵,也還穩得住朝綱,民心不至浮動,太后便是知道如此,才這麼說。

  「不,驀允還是能廢去李興之位的。」李玉忽然說。

  「李玉,你不會是為了能上位就謊稱不恨驀允了?這話去騙三歲孩子也沒人會信的。」太后不屑的冷譏。

  「我不像太后為了權勢是什麼尊嚴都可拋之人,我恨驀允,此生對他難以諒解,但我雖恨,卻願意禪位給他,讓他名正言順成為這天下的主子。」他說出令人震愕的話。

  驀允朝他看過去,眼神變得深不可測。

  「侯……李玉,你真要禪位給阿允?」春芸姝忍不住驚訝的問。

  李玉深深凝視著她。「我剛就說過,我是來遂你願,讓你做皇后的啊。」

  她頓了呼吸。「你是為了我……」

  他澀然一笑。「你方才不是斬釘截鐵的說不跟我嗎?你既不跟我,那就只能跟驀允了,我也只好禪位給他,你才能與他一起俯瞰天下。」

  眾人聞言不住驚歎,這人的深情完全不輸驀允,不只能拋去仇恨,連禪位也肯,只為讓春芸姝笑傲天下……春芸姝何德何能竟能讓兩個男人為她謀將來、謀快意!眾人莫不無比的羨慕起她來。

  「李玉,你的好意我領了,這女人我會照顧,任她放肆一生,你儘管放心。」驀允沉聲道。

  「那就好……」李玉垂下臉來,眉宇中儘是揮不去的苦澀。

  「李玉,你這沒用的東西,居然為了個女人,母仇都不報了!好,你不報我來報,驀允,納命來!」鄭武倏地怒氣沖沖地現身,一掌朝驀允擊去。

  驀允身形未動,接下他那一掌的是蘇槽。

  兩人在空中擊掌後即雙雙摔落地上吐起血來,他們之前打鬥時就已兩敗俱傷,只是蘇槽心繫春芸姝,沒戰到最後先走了,鄭武在喘息一會後趕來,人到王府時,太后人馬正被驀允的人打得淒慘,他趁亂進到王府靜聽眾人對話,直到李玉居然禪位給驀允這才氣憤殺出來,這會兒一掌使出後,當真就筋疲力竭了。

  「你是武兒,老衲的長子……」驀寧表情激動的走向鄭武,伸手要碰他。

  鄭武立即拍掉他的手。「別碰我,多年來你可曾尋過我,若不曾,就別說我是你兒子!」他鄙夷的道。

  驀寧僵住。「老衲……對不起你……」

  「你對不起的人可多了,既愧對驀允母子也愧對我,你一生欠得多,根本還不起,還不起的東西就別假惺惺的說個不停了。」

  驀寧被堵得啞然。

  倒是春芸姝看不過去的說:「當年若不是太后帶走你,你也不會孤苦伶仃,老太婆還給你洗腦讓你埋怨父兄,其實最惡毒的就是她,你別搞錯怨恨的對象了。」

  「我當然知道老太婆利用我,但我不也同樣在利用她?」鄭武說。

  「你利用哀家什麼?」太后馬上氣怒的問。

  「我又不蠢,你要我殺父兄,難道我就真傻傻去殺?」

  「你對哀家虛與委蛇?」

  他嗤笑。「錯,我可是真使勁去殺,但他身邊有蘇槽,我打不過也沒辦法。」他聳肩。

  太后恨恨地磨牙了。「原來你非真心為哀家辦事,難怪幾次都殺不了驀允!」

  「我就算要殺他,也不是替你這毒婦為之。」他將長劍指著她。「我不殺驀允並非顧念親情,因為知道其實真正逼死我娘的是你!是你為了讓自己兒子上位才逼她自盡的,這才是真相!而我恨驀允只是因為他什麼都比我好、擁有的比我多,我嫉妒他而已。」

  春芸姝聽到這,不禁感歎不已,這裡所有人心態都是矛盾的,驀允與鄭武是同父異母兄弟,他們既親也仇,想對方死又想對方活,而鄭武與李玉亦是同母異父,關係同樣錯綜複雜,加上周圍人的糾葛,才牽扯出許多厘不清的恩怨。

  太后見他滿身血污,形容恐怖的殺上來,嚇得六神無主,在他劍刺上來前竟推了一旁的許緹兒去餵劍,許緹兒來不及反應,鄭武也來不抽劍,長劍直接穿進她身子裡去。

  她一雙眼睜得比銅鈴還大。「我肚裡有你的孩兒……你竟殺我……」

  鄭武聞言大驚。

  李興更是馬上跳起來大罵,「賤人!孩子竟不是朕的?!」李興怒氣衝天的朝她狠踹過去,等鄭武回過神來,許緹兒已被踹飛出去。

  鄭武抓過李興狠狠地打了幾十個耳光,眾人見狀也沒攔阻,就讓李興被打成豬頭了,正當一切混亂之際,春芸姝好端端地卻突然軟下了身子。

  驀允心驚抱住她。「你怎麼了?」

  她嘴角淌出血來。「阿允……我不對勁……我好像……」她一臉的痛苦。

  「她中了我的毒了!」同樣躺著、奄奄一息的許緹兒道。

  「你對她下毒?!」李玉勃然變色。

  「我早料定鄭武對她下不了真正的毒手……所以在這之前,我已要人對她下毒……我許緹兒……一生不快活……嫁的是庸才……肚裡孩子的父親又是個私生子……我不樂,為何她能樂?這會她毒效發作了……是活不了了……咳咳……哈哈哈……」許緹兒在大笑中沒了聲息。

  驀允鐵青了臉,抱起春芸姝火速去找御醫了。

  尾聲 一朝為帝后

  大禧朝又是一年春暖花開。

  「皇后又怎麼了?」御書房內,皇帝黑著臉問。

  「啟稟皇上,皇后娘娘又外出『佈施』了。」蘇槽回道。皇后喜歡三不五時微服出宮,見貧就送錢、見憐就送暖、見困就給助、見不平……就擺平!如此,惹了不少事。

  「然後呢?」驀允臉色極沉。

  「她路見不平,見人路邊打狗,不滿的與狗主人起了糾紛,這一鬧,打傷了狗主人被關進大牢了。」

  「堂堂皇后被關進大牢?」

  蘇槽吞嚥了口口水,心想這回確實難看了點,所幸無人知道鬧事的是當今皇后,臉才沒丟大。「呃……這事本不需驚動皇上,蘇槽去保她出來即可,但皇后娘娘不肯出來……」

  「不肯出來?」

  「欸,說是遇見故人,要多聊兩句。」

  「在牢裡遇到故人?」驀允鐵青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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