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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果麗 「剛才我以為自己眼花了。」莫克禹扯起嘴角,在駱妤茜面前站定。 她才以為自己眼花了呢! 「莫總回家陪父母吃飯?」雖是扔出了問句,但駱妤茜心裡已有答案。 只有這個可能才會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碰上他,沒別的了。 「是你呢?我記得你並不是住在這一區的。」莫克禹的目光飄向駱妤茜身旁空著的鞦韆,但他並沒有選擇坐下。 注意到他視線的落點,駱妤茜的心狠狠地抽痛了一下。 他那一閃即逝的落寞告訴著她,他什麼都不曾遺忘…… 「莫總,我想……我們還是好好的對外解釋清楚,別讓任何人誤以為我們交情匪淺比較好。」駱妤茜佯裝沒聽見莫克禹的問話,因為她並不打算回答他的問題,那個答案是他不願聽見的,所以她直接用另一個話題來轉移他的注意力。 莫克禹並沒有忽略她轉移話題的動作,但她現下提及的是真正的重點。 「你的意思是,你有「真正」交往的對象了?」莫克禹語氣不重,事實上還挺輕快的,不過他很希望答案否定的,因為他在一分鐘前,也就是跟著她進入公園裡的那一刻,心底已經有了答案。 她是個很好的交往對象,他決定不再多想,好好把握機會將人追到手。他已經老大不小了,是該有個以結婚為前提的交往對象,這麼一來他或許可以真正遺忘從前,也能讓父母放心。 更何況,他對她一直抱持著好奇心,對一個人好奇的背後是什麼意思呢?那表示對她已有一定的在意,甚至可能是喜歡。 但在一切開始之前,他必須確認她身旁是否有了人。 「不是的,我只是認為我們不該這麼誤導他人,尤其是你的家人。」她肯定今晚他是特憊被召回家吃飯的,就為了他與她的緋聞。 會在這裡碰上他已經說明了她的錯誤,若她一開始便強烈地拒絕當他的擋箭牌,那麼只有在假日才會回到這裡的他便不會碰上她。 她不能讓他發現她的秘密,正確的說,誰都可以是他的擋箭牌,就她不行。 「那很好。」說著,莫克禹蹲下身來,正好與坐在矮鞦韆上的人兒平視著。 駱妤茜忍不住偏著頭,不明白他的「很好」究竟是指什麼。 她才想主動開口詢問,眼前的男人便搶先開了口。 「我們就別玩煙霧彈的花招了,我們來玩真的。」莫克禹說著,伸出雙手拉住鞦韆兩側的鐵鏈,原是輕輕前後晃動的鞦韆靜止了。 他將駱妤茜困在他與鞦韆之間,雙眸一瞬也不瞬地緊鎖著她,要以最近距離看清她眼底所有的思緒。 不論待會她會如何回應,他都要從她那雙眸中找出她最真心的答案。 「什麼?!」由子過分吃驚,駱妤茜一時之間沒能避開兩人如此親暱,只能睜著驚愕的雙眼直直地瞪視眼前的男人。 她今晚是耳朵出了問題還是腦子打結了?居然以為這男人想跟她玩真的?! 「不,你耳朵沒問題,它很漂亮,你的腦子更沒有打結,我保證你還是清醒的。我是真的想與你玩真的,聽清楚了嗎?」莫克禹唇角拉開好看的弧度,一字字把話說得清清楚楚,不讓駱妤茜再有機會質疑自己。 聞言,駱妤茜喉頭一陣發乾。 是的,她聽清楚了,再清楚不過……天啊,剛才她居然把腦子裡的想法脫□說出! 更糟糕的是,她被他困住了,他們之間的距離極近,近到她都能夠細細看著他特有的長睫,看著他那晶亮的瞳眸正直直地望著她,眨也不眨。 終於意識到自己目前的狀況,駱妤茜試著撐腿退後,但眼前的男人不肯鬆開緊抓著鞦韆鐵鏈的雙手,她無法退開,只能繼續被困著。 他到底要什麼?駱妤茜想間這個問題,但發乾的喉嚨讓她無法順利地發出任何聲音。 「我們交往吧。」 第6章(1) 杜映亞真的很聽話,從此之後她不再打開窗簾,因為她明白莫克禹為何霸道地不讓她開窗簾,不就是吃醋了。 他為她吃著乾醋,這點讓她很開心,真的。 但再多的開心也掩不去她內心更沉、更重的憂懼。 她的病況並不理想,所有的不適全是腫癉引起,而目前醫生給出了建議,她可以選擇開刀切除腫癉,但成功機率有多少,目前仍在評估當中。 「她已經不是孩子了,當然明白所謂的評估是怎麼一回事。 評估後的成功機率表示她的復原機會有多少。 但現在她所擔心的不止開刀的成功機率,更擔心在評估過後,醫生決定不開刀,她就只能無能為力地繼續任由病痛折磨,一日比一日虛弱, 直到身體再也承受不住、停止呼吸。 腫瘤會繼續壓迫她的神經,唯有根除,否則她永遠無法像正常人般健康生活,而即便她再堅強,也無忍受這一切。 現在她能做的只有期望醫生給出好消息,就算評估後的成功機率只有五成,她仍願意賭上所有。 等了一個月的時間,醫生的評估結果終幹出爐了。 學校中午休息時間,杜映亞接到母親的來電。 「小亞,剛才漢克醫生打電話過來,告訴我結果了。今天放學媽媽去接你吧。」張雲芝用了最大的力氣才壓制了自己的哽咽,但淚水卻是如何也抑制不了,只能任憑它不斷、不斷地掉落。 從手機裡傳來母親那過分緊繃的聲嗓,杜映亞原是期待的一顆心瞬間沉入了深底,即便答案還沒揭曉,但她已明白五成的機會是奢想了。 「媽,你不必特意來接我,現在就把答案告訴我吧。」即便狂風暴雨已降臨心底,杜映亞仍是以最平靜的口吻向母親要求。 「還是我現在就到學校去接你,我們回家再說吧。」張雲芝不想在電話中談這件事,就怕女兒跟她一樣無法接受評估後的答案。 但杜映亞毫不考慮就拒絕了母親的提議。 「不,我不回家,告訴我答案,我現在就要知道。」杜映亞面無表情的說著,但持著手機的手已不住顫抖,無聲地洩露她最真實的心緒及恐懼。 「小亞……」 「漢克醫生給了幾成的機率?五成?四成?」還是……她連四成的機會也沒有? 「……三成。」能達到三成都已是很勉強。 「只有成功與失敗,沒有所謂的中間值。」 若是手術成功,小亞便可以如同他人般健康快樂地繼續走著人生的旅途,但若失敗,她便只能活在他人的記憶之中了。 「三成……」杜映亞眨著眼,也眨去了蓄在眼底的濕意,將豆大的淚珠趕出了她的眼眶。 無論答案如何,早在很久之前她便告訴自己不能哭,哭泣對她並沒有任何的幫助,反而只會增添她自己與家人負面的情緒,她不需要。 她需要的是面對的勇氣,與努力活下去的希望。 她必須為自己活下去,必須為愛她的家人活下去,必須為克禹活下去…… 「小亞……媽媽求你,我們不要賭這機率了,只要活著就好,我跟你爸爸只求你活著就好……」說到這裡,強大的情緒衝擊再也壓抑不住,張雲芝哽咽的聲音終究傳到了話筒的另一頭。 三成的機率真是太低、太低了,他們不能就這麼失去唯一的孩子。 即便日後她的病況加重,即便日後她失去了自理生活的能力,他們仍會無條件地愛著她。 以家裡的經濟條件,他們很幸運的可以照顧她一輩子也無須煩惱金錢問題,老天並未絕情地斷了他們一家人的活路。 他們……該是感謝上天了! 現在她只求她的小亞別狠心,別對身為父母親的他們狠心,別對她自己狠心…… 「對不起……」 這是杜映亞的回答。 結束與母親的通話之後,杜映亞以為能夠強迫自己穩定情緒繼續將下午的課程上完,但一個小時之後她放棄了這個念頭。 她以身體不適為由,向師長臨時請假出了校門。 她該在校門口的候車亭等待搭車回家去的,但她不想就這麼望著父母親那難過至極的模樣,因為她現在也正在調適剛才所得到的消息,所以她沒有停下腳步等待可以載著她回家的公車,而是順著人行道徐緩地移動步伐。 三成,她活著復原的機會連一半也沒有。 好死不如賴活著,這道理她很早便明白了,但……知道是一回事,要真正這麼做到又是另一回事。 她……辦不到。 當她連自己的身體都無法控制的時候,她還能奢想為自己做什麼呢?不,她什麼都不能,她只會成為他人的負擔,只能不斷地承受他人憐憫的目光,直到她再也承受不住的那一天。 一路上,她的腦子裡除了父母親的臉孔之外,莫克禹的臉孔也佔據著重要的位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