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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頁 心寵 在雅眠的記憶裡,那天晚上,漫天鋪地都是絢麗的煙花,彷彿整個世界都在火樹銀花的包裹之中,耳際充滿綿延不絕的爆破之聲。 然而她迷惑不解的是,那一晚並非任何節慶之日,而煙花,是節慶之日才燃放的。 龍哥哥說要跟她玩一個捉迷藏的遊戲,讓她躲在櫃子裡,不准動也不准出聲,直到他回來找她為止。 這個遊戲也讓她十分迷惑,因為與平日兩人所玩的捉迷藏截然不同。 但她答應了,乖乖照他的話去做。難得龍哥哥主動提出要跟她一起玩,她不願意違逆他的意思,惹他生氣。 她記得自己在櫃子裡躲了好久,餓得肚子咕嚕直叫,小小身子冷得瑟瑟顫抖。 若是平時,宮女們肯定會四處找她,焦急地呼喚她的名字,然而今天,一切都不同尋常,四周沒有任何人聲,只聽得到煙花的喧囂聲。 她在黑暗中昏昏沉沉地睡去,不知過了多久,忽然,一隻手將她推醒。 「龍哥哥!」她睜開雙眸,發現天已經濛濛亮,四週一片寧靜。 龍哥哥怎麼現在才來找她?忘了他們的遊戲嗎? 此刻的龍哥哥身上佈滿了塵埃,凌亂的髮絲中,似乎還沾著一點兒鮮紅黏稠的東西。 「龍哥哥,你去哪兒了?」她忍不住問。 「噓—— 」眼前的男孩緊張地摀住她的小嘴,回頭打量了一會兒,確定四下無人,才開口道:「公主,屬下要帶你去一個地方,你可願意?」 小嘴被摀住,不能出聲,她只能心懷詫異地點點頭。 「那個地方,不能跟宮裡比,可能會吃不飽,也穿不暖……你真的願意?」男孩的話語中有些哽咽,但仍努力維持平靜的口吻。 她一怔,依然點了點頭。 只要能跟龍哥哥在一起,去哪兒她都不怕。 男孩鬆開摀住她小嘴的手,輕輕將她抱出衣櫃。他比她年長四歲,身形已是健美少年,不像她,還只是一個女娃。 「龍哥哥,我們要去跟父皇和母后說一聲嗎?我怕他們知道了會生氣。」雖然年紀小,她也知道私自出宮是會被責罰的。 握著她的手掌,這個時候驟然收緊。 「不必了,」只聽他低沉地回答,「他們再也不會知道了……」 「為什麼?」卻沒有得到回答。 許多年以後,雅眠才明白為什麼父皇和母后「再也不會知道了」,因為在那個煙花綻放的夜晚,他們被刺身亡。 而她看到的漫天火樹銀花,也並非幼年印象中的煙花,那是攻破皇宮的炮火。 東商,她的故國,只因太小被北慕所併吞殲滅,身為公主的她,也被御林軍統領之子聞人龍帶出了宮,淪為平民。 自那一天起,她便流轉江湖,昔日高貴的身份再也與她無關。 聞人龍說得沒錯,江湖,的確是一個缺衣少食的地方。但她依然願意跟他在一起,亡命天涯。 第一章 抬頭仰望面前的朱門,所謂金碧輝煌、器宇不凡,大概就是如此吧。艷如亮霞的紅漆,燦如明月的金環,繁複綺麗的浮雕,面相森嚴的石獅,無不顯示著此宅主人尊貴顯赫的身份,讓人望之生畏。 雅眠甚至覺得,這比當年她還是公主時所居寢宮的正門,還要奪目三分。 這一刻,埋藏在腦海深處十多年的記憶,像箱底的絲綢,瞬間傾洩而出,惹得她剎那間恍神。 管事嬤嬤在耳邊低聲道「仙姑,這邊請」,她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趕緊裝作輕鬆自若狀。 端正身子,將拂塵搭於袖上,跟著一群下人邁入這豪門深海。 她此時所穿,不是尋常姑娘的衣裙,而是道袍。 這一刻,她不再是東商國的公主,而是喬裝的道門中人。她得控制自己的一舉一動,以免露了餡。 「王妃的病又犯了嗎?」穿過花園,繞至東廊,待男僕們都退下,身邊只剩管事嬤嬤,雅眠才開口問。 「否則也不會連夜請仙姑前來了。」管事嬤嬤一臉焦急。她本是義山王妃的陪嫁,在府裡德高望重,平日待人接物一概不管,今天卻親自帶轎去接雅眠前來,可見情況有多麼嚴重。 「聽說明日便是王爺六十大壽?」整個王府張燈結綵,卻因為義山王妃詭異的病況,少了歡樂的氣氛。 「可不是嗎,明兒滿朝文武都會前來道賀,就連宮裡也會派人來,王妃這病這麼一鬧,可怎麼才好?」管事嬤嬤不禁連連搖頭。 「我上次給王妃畫的符,可否管用?」雅眠一臉嚴肅,心中卻在偷笑。 管事嬤嬤連忙道:「若不管用,怎麼還會勞煩仙姑?正是上次仙姑在房前貼的那道符,保了王妃半個月相安無事。可不知怎麼著,昨兒晚上那奇怪的聲音又來了……」 說著,惶恐地四下張望,彷彿害怕鬼魅突然再現。 長長走廊,掛著長串紅燈籠,在夜色襯映下,晚風吹拂,有種迷離感。 「我修為甚淺,」雅眠故意自貶,「上次也說了,那符至多只能有半個月的作用,想根除貴府中的禍患,怕是無能為力。」 「半個月也好,能保一時平安就好!」管事嬤嬤歎道,「有些孽既然已經造下,哪裡能指望根除呢?」 什麼孽? 這是雅眠最想問的問題,可她忍住了。冒充仙姑,當然要表現出一副未卜先知、諱莫如深的樣子,否則一旦引起懷疑,會壞了她的好事。 於是她笑笑,不再提問,只隨著管事嬤嬤往裡走。 這是第二次她跨進義山親王的府宅,然而這次的待遇比起上一次,可要好得多。 還記得半個月之前,她與許多和尚、道士、尼姑、江湖術士,一同前來此地,當時花園裡鬧烘烘一大群人,就義山王妃的病況高談闊論、爭論不休,惟獨她安靜地坐在角落裡。 天底下也只有義山親王能有如此本事,同時請來如此之多大名鼎鼎、據說修為高深的人物。 為什麼? 因為他不是普通的王爺,他是自先皇駕崩便輔助太后治國多載的攝政王。 可以說,沒有他,就沒有今日的太后。國政朝事,幾乎掌握在他一人手中,是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權貴。 所以討好他的人也特別多。一聽說義山王妃生病,凡有能耐者,皆蜂擁而至。 生了病本該看大夫,為何卻請來一大班與醫術無關之人? 因為王妃這病生得蹊蹺,好端端的,忽然瘋癲起來,整日鬧哭不休。有人說,這根本不是病,而是中了邪。 有病可以治,中邪卻是沒人敢拍胸脯一定能根除,義山親王縱然權傾朝野,對此事卻莫可奈何,只好召告天下:凡有能耐的奇方異士,均請前來王府,若能幫忙排憂,一定重賞。 貼文一出,各方術士齊相呼應。一時間,有法號的、沒法號的,全部來了,雅眠也得以夾雜其間,混入王府。 她記得那天自己是最後一個進入王妃寢室的人,看見病弱的王妃緊抱床頭、渾身瑟瑟發抖,蒼白的臉上,因為恐懼與長期失眠,皺紋如溝壑般深邃。 「王妃因何生病?」她向一籌莫展的義山親王問道。 「這就要請仙姑自己判定了。」管事嬤嬤在一旁代答。 為了考驗這些術士們的能耐,關於義山王妃的病因,一概不予告知。 雅眠微微一笑,「莫非,是聽到了什麼奇怪的聲音?」 此言一出,四周本來輕蔑的目光忽然變得凝重,齊投射到她身上。 她知道,她說對了。 「仙姑如何知曉?」義山親王頗為驚訝。 雅眠不答,只從袖中拿出符紙,拿起案上筆墨,畫了一道奇怪的符文。 「把這個貼在房門之上,可保半月平安。」如此說道。 ☆ ☆ ☆ ☆ ☆ ☆ ☆ ☆ ☆ ☆ ☆ ☆ ☆ ☆ 此後,王府果然有了半月的平安。 她早料到他們還會前來請她,而且是用比上次恭敬一百倍的態度。果然,她猜得沒錯,就連時間也算得剛剛好。 此刻,她再次踏上這條通往義山王妃寢室的長廊,身份地位,儼然不同。 「仙姑,到了。」管事嬤嬤忽然站定,回眸道。 雅眠剛想邁入,突地一頓,猛然收腳。 「王妃的屋子裡有什麼人?」她冷聲問。 「除了王爺,沒什麼人啊。」管事嬤嬤一頭霧水。 「不,肯定還有別人。」 「喔,」管事嬤嬤笑道,「是郡馬爺。」 果然是他! 郡馬爺,好尊貴的稱呼。他算是鯉躍龍門,再也不是與她平起平坐的平民百姓了…… 「仙姑你真神,居然知道屋裡還有別人!」管事嬤嬤直覺不可思議。 她當然知道,就在剛才進門的一瞬間,迎面而來的夜風裡,她聞到了他的氣息。 從小到大,她最最熟悉的氣息。雖然只是淡淡的,若有似無,可只要她靈敏的鼻尖一聞,便能認出。 「郡馬爺是王爺的女婿,」管事嬤嬤繼續道,「不僅相貌堂堂,還出奇地有能耐,就連太后也對他讚賞有加,年前特封為承安侯,外加『內閣行走』,許他自由出入宮門,參與朝中大小事務,替咱們王爺分憂解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