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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安靖 夏祈兒則是愛憐地摸摸小妹的頭,唇邊忍不住地露出一抹寵溺的淺笑,「你這妮子,就懂得騙人對你掏心掏肺的。」這是眾人的心聲,尤她最是。 丁憐兒努努鼻尖,心底納悶她什麼時候騙人對她掏心掏肺了?如果真是,她怎麼會落得到寺廟參佛的下場了? 車上無人出聲,一派的安寧自在。 然而下一刻,奔馳中的馬車冷不防地剎停,巨大的衝擊力教車上四個女子無不摔個東西不分,頭昏腦脹的。 眾人好不容易坐起身,卻聽到,車外傳來一聲的吆喝聲。 「把車上的人交出來,否則格殺勿論!」 丁憐兒心底一驚,揪緊了夏祈兒的衣袖,「怎麼回事?」 夏祈兒皺起眉,她們都不敢掀開隔開車廂與外界的一幕垂布,驀地,一隻染血的大掌探了進來,撩起了垂布。 「四位請在我們拖延來人時,速速逃跑!」臉上染血的侍衛大口地喘著氣,顯然正陷於苦戰之中。 夏祈兒點頭,牽起丁憐兒,要夏荷、冬梅跟牢在自己身後,便在侍衛的掩護下逃出車廂,往一旁的叢林跑去。 丁憐兒死命地跑,不懂為什麼只是一趟的參佛之行,卻會變成一場的追捕,身後傳至的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更是教她怕得直發抖。 夏祈兒也聽到了,也知道以她們四個的體力,根本就不敵那些訓練有素的追兵,側首看了眼丁憐兒眼中的恐懼,雙眼看到了不遠處有一叢的樹叢,大小剛好讓一個人躲起來。 當下,她想也不想,將丁憐兒推到那樹叢當中。 「憐兒,躲好,不管聽到什麼都不許出來,只要一聽到那些人離開,你馬上回美人閣,聽清楚了嗎?」 丁憐兒含淚,直覺地捉緊夏祈兒的衣袖,她不想與夏祈兒分開,尤其,她知道,夏祈兒這樣做,是想去引開追兵的注意力,讓她可以平安無恙地回到美人閣。 她安全了,可是夏祈兒跟夏荷、冬梅呢? 扯開丁憐兒緊捉住不放的衣袖,夏祈兒訣別似地摸了摸她的小臉,而後領著夏荷與冬梅,往另一個方向跑去。 丁憐兒瞪大了一雙眼兒,從樹叢的隙縫間,看了到十數個身著黑衣的人,追往夏祈兒那邊的方向。 「那裡少了一個女人,你們趕快在四周瞧瞧,看那個女人會不會躲在這裡。」 她聽到其中一個看似頭目的人這樣說道,然後三個的黑衣人便往著她這個方向走來。 她摀住自己的小嘴,不敢讓自己的呼吸聲或者是喘息聲被這些人聽到,但她無法控制自己巨大的心跳聲,她好怕,好怕這些人會聽到她的心跳聲而找到她。 在初冬裡的陰天,一顆顆的冷汗,淌下她如玉的小臉,再被棉襖吸走。 其中一個的黑衣人,越走越近,甚至開始拿長劍,劈掃過一叢叢的樹,眼見,那長劍的劍尖,快要掃過她的面,她闔起眼,等待下一刻會發生的事。 「夠了,頭目說捉到那三個的女人了,咱們走!」 一個嗓響起,阻止了那揮向她的劍尖,卻同時訴說著一個殘酷的消息。 他們,捉到了夏祈兒跟夏荷、冬梅! 「還有那一個呢?」 「不打緊,只要有那三個就夠了,咱們快走,免得東窗事發!」 「是!」 耳中聽著那些對話,眼中看著那些黑衣人離開的背影,還有三具顯然已經昏了過去的軟軟女體,丁憐兒呼吸一窒,多想衝出去救回她們。 可是,她不能以一敵眾,更何況,她不像藍綾,她不懂武,她的衝動,只會教自己同時也陷入困境,幫不了她們,咬著唇,她強自地壓下眼淚跟嗚咽。 她一定要保住自己,然後回美人閣,向眾人求救。 她一定要回夏祈兒,以及夏荷、冬梅。 一定要! 北陵飛鷹皺起了一雙劍眉,抬頭看向那一朵朵從天而降的初雪。 這場的雪,來得比預期的早,雖然再大的風雪,他的商隊也不放在眼裡,他們訓練有素,能克服最克難的天氣與各種狀況,但在風雪下行走,始終會對貨物不好,尤其,這一趟,他進了大量的綾纙綢緞。 這些昂貴的布料,雖然就抵禦不了北方嚴酷的天氣,根本就做不成衣服,對飛鷹堡而言,這些東西擱在堡裡,根本就一點用處也沒有,然而,對一些大商家而言,它們卻是身份的象徵,只有有錢有勢有權的人,才能買得起綾纙綢緞。 這是人的貪婪、人的愛現,所以,儘管這批的綾纙綢緞對他們而言毫無實用可言,但他還是很樂於買下這批的貨,再轉賣給西北方的小國或者是大商賈,做這筆的大買賣。 「加緊前進。」他沉聲地命令,為了保這些布料的乾爽,不被雪風侵壞,必須在初雪變成大風雪前,趕到下個可以落腳的地方。 聞言,跟在他後方的人個個迅速抖擻精神,不敢怠慢。 只是,前進不久,他胯下的駿馬,忽地騷動起來。 「追風?」他輕喚愛馬。 這匹馬,本是野馬,是他費了很大的心力才能馴服下來。 牠好像通曉人性,認得主人似的,除了他,其他人只要一胯上牠的背,便會被牠給甩下背,摔斷脖子,通場…都不會忤逆他的命令,可是現在牠卻不聽話地往一旁的樹林走去。 他阻止不了牠,只好抬手示意下屬繼續往前走,自己在稍後才追上前。 任由愛馬在樹林裡走走停停,像在尋覓什麼似的,忽地,一襲不該在這樹林裡出現的披風,擄住了他的目光,而胯下的愛馬,則走往那襲披風。 越走,越近,也益發看到那披風底下的人,是一個女人! 第2章(2) 「追風,這是你在尋找的東西?」他沉聲問著愛馬,而追風則在此時刁起披風,將女人翻了個面。 北陵飛鷹的眉,皺得更緊了。 眼前如玉的臉,雖然髒了,上頭還有著幾道淺淺的擦傷,沒有那晚的光彩逼人,沒有那晚的驕傲嬌氣,但他不會忘卻。 但她,一個高高在上,被眾人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上的絕代歌姬,怎麼會出現在這樣的荒山野嶺,而且還一副狼狽不堪的模樣? 追風再次俯首,這一回,叼走了女人綁在腰間的小錦包,甩了幾下,一顆顆如琥珀般的糖飴便落在雪地上,追風為的是這丁憐兒身上那香甜的糖飴。 北陵飛鷹挑眉,不知道該說愛馬是善心,還是太過殘忍,又或者是讚賞追風的鼻子,在這天寒地凍下還是那麼的靈敏。 看向仰躺在地上的女人,氣息奄奄,只消再待在雪地上一會,就會香消玉焚、回天乏術,他在想,自己有沒有要救她的理由。 追風不消一會就吃光了地上的糖飴,只是牠卻沒有馬上走開,追回商隊。 「怎了,追風?你想我救這個女人?」他伸手拍拍愛馬的馬頸,問著。 追風嘶嘶地哼了好幾口氣,馬蹄在原地踏踏停停,沒什麼理會他的問題。 視線再看向女人,這女人,不好相處、嬌縱刁蠻、任性妄為,帶上她,顯然就會給自己帶上麻煩。 他們在趕路,沒有多餘的人手可以送她回去美人閣,而這批的貨也很趕,所以一旦救了她,就必須先帶著她回飛鷹堡後,才能派人送她回去。 那不是一個好的決定,商隊上多了一個女人,而是還是一個刁蠻任性的女人,會有怎樣的麻煩,連他也估計不了,所以他想不救,任由她在這片雪地上自生自滅。 然而,她有個好嗓音,難得一見的好嗓音,他不會忘卻,當夜以幽怨纏綿的嗓唱出那支「塞兒令.金陵故址」,如果這嗓音就這樣沒了,那太可惜了。 衡量了下,也掙扎了下,最終,愛才、惜才之心還是教他下馬,將她像袋米一樣地掛到追風背上,北陵飛鷹重新上馬,駑駕著追風開始追上商隊。 只不過,顯然嬌貴的她不曾被人用這種方式移動過,追馬才跑了幾步,她就已經忍不住地乾嘔起來,難受地直呻吟出聲。 眉,皺得更緊,出於一股連自己也不清楚的感覺,他扶起她,讓她的背靠在自己的身上,她的呻吟這才稍稍停止。 但,她的身,該死的冰冷,她的披風早已經被雪沾濕了,她繼續穿著那濕透的披風,就算救了她,她也會失溫而死。 「麻煩。」不耐煩地低咒出聲,他一把扯開她的披風,然後將她納入懷裡,用自己的披風將她包裹住。 溫暖的體溫教丁憐兒輕歎口氣,她想睜開眼,可是她的眼皮卻沉得好像被人綁上了兩塊的鐵似的。 她還要去救夏祈兒,還有夏荷、冬梅的,可是,她在樹林裡迷了路,她找不到出口在哪裡?在樹林裡跌跌撞撞了好幾天,走了不少的路,她還是找不到回美人閣的路,而美人閣的人,也找不到她。 眼見初雪降下,連天的疲憊教她承受不了驟降的寒意,在樹林裡昏了過去,現在包裹著她的暖意,是她已經回到了美人閣了嗎?又還是,她其實已經死了,到了西方極樂世界,所以才不會感到寒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