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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寄秋    


  可是沒想到她一杯就醉了,而且完全看不出醉樣,越見清醒的討酒喝,像個上癮的酒鬼把酒當水灌,等發現不對勁時已來不及了。

  除了狂吐不已,差點把膽汁也吐光外,其實她醉酒的模樣也很可愛,會抱著他撒嬌,磨磨蹭蹭,像只想討主人歡心的小白貓,不斷地說著愛你、愛你……拉著他翩翩起舞。

  她有很好的舞技,舞姿優美,當她在他懷裡開心的笑著,他覺得世界在眼前進開,撒落無數的七彩小花,將兩人包圍其中。

  裸背的男人揚起嘴角,似在微笑地露出滿足的神色,他伸直手臂欲攬住縱情一夜的狂野女郎,卻意外地撲了個空,凌亂的床上只剩下他一人。

  「小野貓?」她居然起得比他還早?

  杭特的眉頭為之一擰,不太能接受她先他一步起床,通常在完事後,他是先離開的一個,他的女伴往往累得睜不開眼,連他幾時離去的都不知道。

  而她的表現小小地刺傷了他的男性自尊一下,要不是感覺她也樂在其中,甚至瘋狂地抓傷他的背,也許他會開始懷疑自己雄風不再。

  一絲絲失落、一絲絲空虛……可笑!他竟感到寂寞,彷彿胸前空了什麼,殘存的女子香氣令他無端地生起氣來,對他自己。

  他幾時被一個女人影響了情緒,甚至失控地想留她在身邊,一生一世。

  「少爺指的是江小姐嗎?她在院子裡玩水。」身為盡職的管家,掌握莊園裡每一個人的動向是必備的。

  「玩水?」真幼稚。

  撇撇不屑的嘴,微瞇眼的杭特以手遮眼,看著透進屋內的陽光,背光的辛納站在窗戶邊,無雲的天空洗出一片天青色。

  原來是雨停了,難怪那只閒不住的小貓會跑到外面玩。

  但她的行為也把他惹毛了,他不能忍受她把他丟下,自得其樂,恍若有他無他都無所謂。

  「少爺,天晴了,你要先出門巡視,還是處理文件?」因為這場雨,各地傳來的損害報告堆積如山。

  「捉貓。」一躍而起,他在女僕紅著臉的服侍下穿好衣物。

  辛納輕咳兩聲,不會裝傻地直言勸道:「少爺,公事要緊,『捉貓』的事不急於一時。」

  一腳跨出門外的杭特遲疑了片刻,按捺住想住外頭走的衝動,自身的責任讓他無法隨心所欲,面部一整便轉往書房。

  緊跟著身後的辛納邊走邊吩咐下人泡壺咖啡,他不時轉頭檢查牆角有沒有掃乾淨,牆上的畫是否有灰塵,扶正微歪的花瓶,再把掉落的花辦拾起,放人口袋。

  「損失了多少?」杭持並未落座,站在落地窗前,凝望雨後出現的彩虹。

  「根據各地經理人傳來的消息,有三處葡萄園淹水了,一座半毀,只有位處較高的希曼果園倖免於難,不過水氣太飽,恐怕不適合用來釀酒。」

  「船隻方面呢?」

  一大部分船隻都出海運貨不在港口,僅有幾個工人落海受傷,沒有什麼大礙。」運作正常。

  今年的橄欖尚未到開花季節,因此未有災害傳出,普遍是落葉嚴重,未傷主幹,天氣一好轉便會萌生新芽,不需擔心。

  收購來的十噸羊毛囤積倉庫,雖有受潮但未影響品質,稍微烘乾仍可高價賣出。

  就是圈養的羊群較麻煩,下了十幾天的雨,山坡上的野草有一半爛了根,尚無新草可食,而先前的乾草快吃光了,必須盡快補足。

  「少爺,我只是管家,沒法評占專業的報告,你要不要看一下,以免有疏忽。」特助一職他做不來。

  六十好幾的辛納背挺得很直,即使髮色已灰白,仍盡忠職守的為丹頓家效勞,不到嚥下最後一口氣絕不擅離崗位。

  其實玫瑰莊園並非杭特出生的地方,丹頓家族世代居住在威特島,島上一半上地曾為丹頓家所有,後因子孫不肖而賣出一大半。

  玫瑰莊園是他母親生前最喜歡的一處產業,母子倆耗在此處的時間比在主屋還多,後來她過世了,他滿二十歲那年繼承這裡後,正式遷入。

  他並未與父親同住,父子倆交惡已久,互不往來,十二年來除了偶爾上門的朋友外,玫瑰莊園只有一批下人走動,所以身為僕從的辛納算是他較親近的親人,也是深受他信任的睿智老者。

  「放著,我待會再瞧。」一點損失他還不放在眼裡。

  「少爺,我老了,難免老眼昏花,夫人死前一再囑咐我要好好照顧少爺,希望少爺別讓我失信於夫人。」他說得語重心長。

  杭特將視線調回屋內,抬眸一瞅,「我知道了,拿來。」

  「是。」他趕緊送上前,眼中流露有此主子是他莫大的驕傲。

  看著少爺長大,有一番非凡成就,是他最大的欣慰,雖然也有不順心的事發生,但能一一克服的少爺是值得敬佩的。

  「辛納,那隻貓現在在做什麼?」他的心思無法不繞著她轉,感覺到她濃郁的氣息仍沾染在自己身上。

  頓了頓,他垂目一回,「玩水。」

  「我是說除了玩水外,她沒幹別的事嗎?」沒聽見她的聲音,四周好安靜。

  「偷酒喝。」辛納據實以告。

  「偷酒喝?」他一怔。

  「不過少爺請放心,她偷不到半瓶酒,酒櫃和酒窖我全上鎖了。」就為了防她。

  聞言,他雙目微微低垂,似在掩飾眼底的笑意。「記著,別給她半滴酒喝,她發起酒瘋相當可怕。」

  其實,他是不想別人看到她醉酒的嬌態,意欲獨佔她醉意醺然的憨樣。

  「是的,我會記住。」辛納見他似乎心情特別愉快,忍不住憂心。「不過……少爺,江小姐說你同意送她二十瓶八六年的紅酒,她已將酒裝箱了。」

  他來不及阻止,說起來他還是「幫兇」,不過也是因為這樣他才趕緊採取「緊急措施」,免得莊園中的酒被搬空了。

  「什麼?」他驚愕的抬起頭,表情猙獰了一下。

  驀地,杭特放聲大笑,不見惱色地輕搖著頭,臉上佈滿的是開懷而非怒氣。

  「少爺……少爺,你沒事吧?」他從未看過少爺笑得如此開心過。

  「那隻小貓呀!花樣可真多。」居然拿他當幌子,騙了老管家。

  「難道她誆了我?」想想他一把老骨頭還爬上爬下,幫她抱走一瓶又一瓶的昂貴藏酒就覺得心酸。

  論起藏酒量,玫瑰莊園的酒窖自是比不上華泉酒莊,可其品質的珍貴處卻是華泉所不及,光是儲存的年份便是行家爭破頭也想獲得的極品。

  「用不著自責,貓是狡猾的動物,她若喜歡就送她,能拐到凡事認真的你也不容易。」他向來實事求是,未經求證不會輕信於人。

  「這……」膚色黯沉的臉皮浮現可疑的紅暈,他根本說不出是少爺的小貓對他笑了一笑,他便失神地忘了今年幾歲,自告奮勇地幫她搬酒。

  汗顏呀!真是汗顏,都快蒙主寵召的老頭子,居然會把持不住,一時為美色所迷。

  「少爺,你是不是太寵她了?」太反常了,讓他不由得憂心。

  「寵她,會嗎?」不就幾瓶酒而已。

  杭特不認為自己會寵女人,他甚至不曉得寵人是什麼感覺,只是覺得她騙酒的舉動十分可笑,也就不為難地大方一次,省得又被當成小氣鬼。

  連他的好友都要不到的好酒,他一口氣送出二十瓶,這還不算寵嗎?

  他提醒道:「老夫人不會中意她的,維多利亞小姐才是她屬意的孫媳婦。」女王最寵愛的皇家小侄女。

  「維多利亞……」聽到她的名字,杭特上揚的嘴角慢慢下垂,面色沉肅地少了先前的悅色。

  「少爺,路一開通我就送客人離開,美麗的女子到處都有,以您的身份不愁無伴。」只要不動情,誰都可以。

  「不。」唇一抿,他冷冷地吐出一句。

  「不?」莫非他要將人留下?

  杭特凝著臉看他。「我要她。」

  不管用什麼方法,他要她成為他的女人,每天在他的懷裡醒來。

  他要她?「不……不、不行,你忘了老夫人和維多利亞小姐不久後會起程前來,她們要是看見江小姐肯定不高興。」

  這三個女人絕對不能碰面,為了少爺未來著想,他必須盡快將人送走。

  「辛納,沒有我的吩咐,你最好不要背著我搞鬼,即使是你,我也不會輕饒。」他嚴厲地警告。

  「少爺……」辛納顫了一下,眼神不敢與他對視。

  「不用多說了,我自有主張,你只要顧好酒窖入口,別再失去一瓶酒。」那才是管家的責任。

  他會想辦法將人錯開,絕不會讓她們有機會打照面。

  杭特無法釐清此時的心態,他很清楚江天楓的言行舉止絕不會為丹頓家族接納,即使她出身良好,對門風保守、恪守傳統的丹頓家仍是不夠,可是他卻不想放手。

  他也知道自己早晚將娶維多利亞為妻,那是他為了這個家必盡的義務,放眼倫敦社交圈,她是少數能與他匹配的對象,論起家世和財力,兩家可說是不相上下,而多了貴族頭銜的她更有助於增添丹頓家的榮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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