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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千尋 地球不小卻也不大,人與人之間很奇怪地就是會碰上,有人說那叫做緣分,也有人說那叫做命中注定。 她從沒想過多年之後,蔡宇堂的弟弟轉職,會轉到她上班的藥廠,成為她的部下。 蔡宇華是個年輕討喜有上進心的男孩,希帆沒理由不用他,她甚至被驕傲控制,為了表現自己的大方、心無芥蒂,還對他處處照顧,所以她才會由他口中知道蔡宇堂要結婚了,並且受到邀請。 蔡宇華把喜帖送到她手上時道:「大哥說,希帆姊是他人生當中很重要的女人,要不是希帆姊的支持,也許他連大學都畢不了業,大哥希望能得到你的祝福。」 這句話讓她分外感覺諷刺,她是他人生中很重要的女人,卻不是最重要的女人對吧?他從她身上得到愛情、得到全心全意,卻將她當成回收垃圾甩開後,還想得到她的祝福?是他太天真還是太貪心? 心裡的OS多不勝數,但驕傲的她不願意服輸,最後還是決定出席婚宴。 第一章 都會尤物成村姑(2) 為了讓自己看起來不悲情,甚至刻意表現出生活過得比他好,她砸錢做全身保養,花三個小時化妝,再穿上昂貴的香奈兒新裝,用合身的剪裁,把自己的身材優點展現得淋漓盡致,小米看見,都誤以為她想色誘新郎,進而破壞婚禮。 她沒這個打算,但合宜的妝容以及優雅的舉止,艷光四射的她,確實吸引全場一半以上男人的目光。 蔡宇堂是個幽默的男人,他開玩笑的說:「當時年幼無知,現在我知道自己錯過什麼了。」 她露出一個完美微笑,疏離且客氣的說道:「你和新娘子很登對。」 說這句話時,她故意抬高下巴,對上新娘子有意無意的探視,她在心裡告訴自己:韓希帆,你贏了!你狠狠壓下對方的氣勢。 這是場無瑕的演出,如果喜宴是戰場,她早已大獲全勝,只是她並不開心。 為什麼?她應該得意才對啊,她像個驕傲女王,巡視曾經的戰場,她贏得無數男人、女人的艷羨,但……那又怎樣?像小鳥依人般貼靠在蔡宇堂身旁傻笑又幸福著的,是新娘子,不是她韓希帆。 那刻,她清清楚楚地從蔡宇堂眼裡看見孤獨的自己。 離開婚禮宴席,她到酒吧狂醉一場,多年的應酬文化讓她訓練出不差的酒量,何況有小米在身旁,她可以放大膽量的喝到爽…… 突地,一道靈光閃過,小米在身旁 不對,她記得小米的媽媽血壓飆高送急診室了,小米離去前還不斷叮嚀她,千萬不可以喝太多,要記得叫計程車回家…… 沒錯,小米不在!她應該要節制的,但是昨晚…… 頭痛得更厲害了,耳朵嗡嗡叫個不停,像有兩千萬隻蜜蜂在她腦袋裡築巢,吵得她受不了。握起拳頭敲敲腦袋,希帆試圖記起昨晚的事,但效果不大,再多敲幾下,擠擠眉再撇撇嘴,終於,某些片段畫面陸續從她的腦海跳出來—— 小米離開了,是他爸爸打電話把他給叫走的。 她提醒自己應該節制,小米不在不能酒駕,只是那顆心空落落的,像被誰狠狠的掏過似的,感覺相當不舒服,像是有人朝她胸窩倒進一碗名為寂寞、有強烈腐蝕性的濃湯,讓她澀了眼、澀了嘴,晦澀了人生。 她喜歡甜食,不喜歡苦澀滋味,所以她用一杯杯灼熱的烈酒,澆熄那股無以言明的苦澀。 是澆得太用力了嗎?她趴在吧檯上,開始對所有人微笑、對所有人舉杯,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一陣寒慄猛地從心底竄過,希帆渾身打個機靈,徹底清醒! 雖然頭和喉嚨依舊痛得厲害,但她必須盡快弄清楚自己到底是在哪裡。 揉揉眼睛,天剛濛濛亮起,室內光線有些昏暗,她張開眼睛看向四周。 這是一間……泥屋? 台北市還找得到這種房子?這種屋子應該只能去故宮博物院找吧? 不對,故宮也沒有,應該是中影文化城才對。 這房子的地板是泥加磚,上面有層厚厚灰塵,幾乎掩去它的原貌,屋子還算寬闊,但家俱粗糙簡陋到令人髮指。 屋子中間有一張四方桌、四條長板凳,做工原始到無法想像,靠左邊的牆也擺上一個大櫥櫃,床也是泥土砌成的,很大一張,床頭有個木箱,算是整間屋子裡唯一可以看的家俱。 在這種泥床上睡到天亮,骨頭怎麼不會斷掉?昨晚……最後到底發生什麼事?為何她醒來會在這裡?心裡升起不好的感覺,不會吧,她被撿屍了嗎 不行!她得檢查一下,她怎麼會用搞一夜情的方式來祝福初戀男友新婚?不可能,才短短一個晚上,傷心落寞就逼得她迅速進化,成為新時代的飲食男女? 瞇緊眼,她盯著房子正前方,那裡有一扇窗,微微的光從方正的窗口透進來,照見一方平台,平台旁邊有……那是什麼?天,是古代女人煮飯的灶台?舊鍋爛碗、破木杓,還有兩、三隻大水缸,以及一個……那東西可以稱做櫥櫃? 她用力喘口氣,不解自己到底在什麼地方,倏地,她的視線在對上身邊的男人時瞬間定身。 他不是人……不、正確的說法是他不是「現代人」! 他梳著古裝男人的髮髻,穿著古裝男人的綢緞衣服,眼睛以及五分之四的鼻子上蒙著布條,露出一個圓圓的下巴。 她不太會辨識別人的五官,同一張臉得看好幾次才記得起來,就算勉強記住,隔一段日子不見對方又會忘得徹底。 這個問題對業務人員是大傷,但幸運的是,她有許多3C產品來幫忙,也有小米的人腦替她建檔。 話題又扯遠了,她要說的是就算眼盲,她也不可能將對方看成古代人。 所以這是怎麼回事?她還在宿醉嗎? 摀住眼睛,深呼吸十口氣,她需要大量的氧氣來叫醒腦部神經的運作。 她瘋了,肯定是酒精造成智力下降,嗯,沒錯!她垂下頭,從指縫間看見……自己的穿著。 猛地,她張大眼睛。哇咧,她飛快的張開雙手,用力揉著自己的惺忪睡眼。 她那波濤起伏、令人驕傲的胸部,為什麼一夜之間變成飛機場 是醉得太厲害,親筆簽下縮胸手術嗎?可是沒了胸還有腿啊,她那雙每天都要套美腿襪保養的纖細長腿呢,怎麼變成兩根細短的火柴棒? 還有,她身上穿的是什麼,她的香奈兒洋裝呢?她的六寸高跟鞋呢?怎會變成青色布棉衫和……繡花鞋? 拜託,她的人生只當女主角,從來沒有跑過龍套好不好? 強烈震驚中,希帆摸摸自己的臉頰,再看看自己的手腳,這、這、這……這不是她的身體啊! 水晶指甲不見了,俏麗的妹妹頭變成長髮披肩,手肘上的刺青也消失……都會時尚女子變成小村姑?這教她情何以堪? 到底發生什麼事,誰來告訴她! 希帆倏地轉頭瞪住身邊的男人,她見過把布條綁在額頭上的人,卻沒見過直接綁在眼睛上的,這是某種流行,還是他眼睛受傷?或者是……她掉進某個奇怪的時空? 「你……是誰?」希帆皺眉問著對方,同時間她拉開自己和對方的距離,反正床夠大,大到可以在上面拍「翻滾吧!男孩」。 見對方沒有反應,她眉頭皺得更深,他還在睡? 自己動靜那麼大,他還睡得著?他是吃了迷幻藥嗎? 希帆使勁的推他,接連推個三、四次,他終於出現反應,可他的反應竟是伸高雙手在半空中猛揮幾下,嘴裡發出咿咿嗚嗚的短促聲。 他想表達的意思是「不要欺負我」?這是什麼鬼反應? 希帆伸腳往他身上踢兩下,卻見他的反應還是和剛剛一模一樣,他沒別的反應了?會痛卻不會講?不……不會吧,一種想法升起,她感到有些害怕。 「求求你罵罵我,你千萬別是啞巴啊,開口講幾句話吧,光是揮手幹麼?你以為自己在選總統嗎?」 希帆越講越急,一顆心都快跳出喉嚨,她已經不管自己身上有任何地方不舒服了,她強烈需要有個人來告訴自己這裡是哪裡、現在是什麼情況?她不能全然無知的應付所有的狀況。 但男人還是不說話,她又推他,他還是繼續「選總統」的猛揮手。 她最後不再碰他並和他拉開距離,用哀求的口吻對他說:「求求你告訴我,你是誰?這裡是哪裡?」 沒有肢體接觸後,他也停止了動作。 希帆心裡警鈴大作,不會吧……她忍著喉嚨的不舒服,猛地用盡丹田力氣「啊」地大喊一聲,然後等待他的反應,卻見他沒有半點反應,彷彿她的喉嚨裡塞了靜音裝置般。 沮喪的低垂下頭,希帆一臉哀愁,她的肩膀一路垮進地獄裡,她想她得到幾個推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