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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夏晴風 陸行洲溫溫淺笑,蓋住心底昂揚的得意。他的兒子,比他想的還要出色! 他與藍泳海相視,兩人的視線,交織著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絲,他們一路沒有對談,直到抵達他的住處。 ※※※※※※ 車子駛進高級住宅區車道直至末端,藍泳海牽了兒子下車。 她站在鍛鐵門外,視線穿入門,花園、泳池躍進眼眸,記憶之門被輕輕敲開,那些被她深深埋葬的過去,在泳池的水光下,一一浮現出來…… 這個熟悉的地方,惹得她忍不住低聲輕歎。 陸行洲下車,拿出鑰匙卡在感應器上晃過,門應聲打開,他推門往側邊站,讓母子倆先行。 藍泳海走進花園,小徑兩旁,還種著她熟悉的白茉莉,現在不是花季,沒有潔淨的白色花蕊吐露芬芳。 她望一眼泳池,想起有許多夜晚,陸行洲跟她坐在泳池邊的躺椅上,俯瞰台北的夜景,偶爾他還會指著繁星點點的夜空,向她解釋那些她從來沒真正認識過的星群。 也許她對陸行洲的愛,就是那些夜晚慢慢培養出來的。 那些她幾乎沒再回溯過的記憶,原來依舊鮮明,當過往場景出現在她眼前時,他們之間曾有過的一切,就這樣毫無困難地重回她心底。 她牽著兒子準備步上通往主屋的台階,管家已在門旁等候,見他們踩上階梯,隨即微笑恭謹招呼,「夫人、少爺,歡迎回來。」 藍泳海登住,望著江管家愣了好半晌,然後尷尬回頭,不知所措地和身後的陸行洲交換視線。 他只是淺淺一笑,什麼話也沒說。 「少爺,我準備了你愛吃的HaagenDazs焦糖冰淇淋。」管家對藍宇星說。 「我不是少爺!」他雖然很酷的反駁,但其實很驚訝對方竟然知道他的喜好。 管家一愣,想笑,卻被陸行洲淡淡地糾正,「他不是少爺,他是很爭氣的藍先生。」 「喔。」管家充滿笑意的應聲,然後又更恭謹地對藍宇星說:「很爭氣的藍先生,我為您準備了HaagenDazs焦糖冰淇淋,請跟我來。」 藍宇星站在原地不肯走,但也沒拒絕管家的「邀請」。 「你跟江伯伯去吃冰淇淋,我和陸先生有話要說,等會兒去找你。」為避免兒子又耍叛逆,她指著陸行洲,喊他陸先生。 「好,但是你們要說多久?」冰淇淋的誘惑力超強大,他才不會笨到因為某位不爭氣的陸先生,對不起自己的嘴。 「我們盡量說快一點,好嗎?」藍泳海看得出來兒子抗拒不了冰淇淋,這時候她挺感謝陸行洲的。 其實她最豐沛的感覺是驚訝,他彷彿已經算好了他們今天會來,更讓她驚訝的是,他竟然曉得宇星最愛吃HaagenDazs的焦糖冰淇淋。 「好吧,請帶我去吃冰淇淋,我想吃冰淇淋,但請不要再喊我少爺。」 「是,很爭氣的藍先生。」管家牽起他的手,朝餐廳走去。 「叫我藍先生就可以了,很爭氣可以省略。」藍宇星說。 陸行洲眼底有幾分依戀與驕傲,看著管家牽著兒子走進餐廳的背影,他揚唇輕笑,接著轉向藍泳海,「謝謝你,他是個好孩子,還有……對不起。」千言萬語,此刻他卻只能濃縮成這麼短的一句話。「我們進書房談。」 她點點頭,跟著他進了書房。 第4章(2) ※※※※※※ 走進書房,藍泳海的雙眸因入眼的景象而瞠圓。書房一面空白的牆上掛滿大大小小的相框,大小不一的照片主角,竟然全是她跟宇星…… 她吃驚的走向那面牆,記得這面空白牆上,原本貼著B4紙大小的人生計劃表,是陸行洲為自己規劃的,她也記得他計劃在五十二歲之前,要參加孩子大學畢業典禮,五十五歲將工作交棒,他計劃去環遊世界、拍照、開攝影展,六十五歲含飴弄孫,七十歲還活著的話,他要坐豪華郵輪二度環遊世界…… 可是在他的計劃裡,從頭到尾都沒有「家庭」、「伴侶」,只有孩子。 他說過,不會有陸夫人,他不要婚姻,但為了五十五歲後的自由人生,他需要繼承人。 那是她剛搬進這間屋子後沒多久的事,他說的那些話,言猶在耳。 她站在掛滿相框的牆面前,有一幅照片讓她的眼眶頓時一熱,那是她在醫院隔著育嬰室玻璃,看著剛出生的兒子。 接著她看到另一張照片,她牽著宇星,站在西紅柿幼兒園前,照片角落有日期顯示,她想了想,那是宇星滿三歲,去上幼兒園小班的第一天。 有張背景是幼兒園運動會,她跟宇星參加兩人三腳趣味競賽,還有一張是她跟宇星在HaagenDazs專賣店吃焦糖冰淇淋…… 她溫熱的眼眶轉為熱痛,眼淚難以控制地滑落,那些照片捕捉的光影、角度,有幸福的味道,每一張都是。 她跟孩子笑得幸福又快樂,她真的不曉得,竟有人能用照片幫她抓住那些隨時光消逝的幸福剎那。 「這些……全是你拍的嗎?還是……」她聲音微透著哽咽,一轉頭便馬上怔愣住,因為陸行洲此時離她只有一吋的距離,他的胸膛幾乎貼住她的臉頰。 她仰頭望向他,他用拇指輕柔地抹去她的淚滴。 他聲音沙啞,艱難地開口,「……都是我拍的。」 「所以,你什麼都知道?」 「算是吧。」嚴格說來,她搬離這間屋子之後的一切,他全都知道。 「怎麼可能?」她難以相信,然而她回頭看,那一張張照片,卻又真實得讓她不得不相信。 只是,他究竟是怎麼辦到的?他是怎麼拍到那些照片而不被她發現? 彷彿知道她的疑問,陸行洲開口答道,「大部份時候,我離你們很遠,我的相機光學倍數高,遠距離拍攝不是問題。」 「喔……」她低聲輕應,伸手拿起放有她在育嬰室外頭,隔窗看宇星照片的相框,「這張照片……」絕不可能是遠距離拍攝的。 「那天人特別多,你的心思又全在宇星身上,沒注意到我。這張照片,是所有照片中,我距離你最近的一張。」 他忘不了她隔著大片玻璃窗,充滿母愛看著宇星的模樣,那讓他覺得自己很渾蛋,他這輩子從沒如此自我厭惡過! 當初他怎麼會有用錢「製造」孩子的愚蠢想法?他怎麼沒想到剝奪母親愛孩子的權利,是件極為殘忍的事? 一向充滿自信、驕傲的陸行洲,從不認為自己會做出蠢事,但那天在醫院拍下照片的剎那,他真覺得自己是世上最愚蠢的人,內心充滿了挫敗感。 「為什麼你知道我在醫院……」 「你找幫我們做試管的醫師驗孕,我沒告訴過你,棨璋是我的好朋友……」 原來蔡醫師是他的好朋友啊……藍泳海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其實不是棨璋告訴我的,是我知道你懷孕後,才打電話向棨璋確認,但你生產那天,是棨璋打電話通知我。」 「誰告訴你我懷孕了?」 「……」陸行洲沉默半晌。 「不能告訴我嗎?」她催問。 「是江嘉純。」 「江嘉純?!」藍泳海瞪大眼睛。 「嘉純是江管家的女兒,我拜託她收你為徒,教你怎麼靠買賣房子賺錢,我不放心你……一個人……」他很輕很輕地歎了口氣。江嘉純一身買賣法拍屋的高強武藝,真正的師父是他。 照古人的說法,藍泳海算是他徒孫,而江嘉純因為江管家的關係,是他唯一的徒弟。 當年她說了那句「除了愛,我什麼都不要!」讓他進退兩難,他沒別的辦法可想,只能拜託江嘉純。 當年他什麼都能給她,一切所有金錢能買到的東西,他都能、也願意給她,唯獨愛,他給不起。 他從沒想過,他有愛一個女人的能力,況且愛一個女人,從不存在在他的人生計劃裡。 她向他開口討了他沒有的東西,那實在難倒他了。 陸行洲想,他永遠忘不掉她說那句話的清晨,朝陽穿過落地窗,光線在她立體的五官上折迭出明暗,他看著剛睡醒的她,本想拿相機捕捉她臉上迷濛的神情,但她裸露在單薄床被外的光潔肌膚,卻將他拉回現實,事實是,他們喝多了紅酒,而他,違背當初請她接下「工作」的承諾…… 他承諾過她不必陪睡,但他卻要了她,然而最糟糕的是,他發現那竟是她的初夜…… 當時,他滿腦子只想著該怎麼補償她,他甚至無法確定,在他們兩人都有醉意的情況下,她是不是心甘情願跟他上床,或者她根本醉到分不清他是誰? 他掙扎許久,才能發出聲音,「你想要什麼?我該怎麼補償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