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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頁 單煒晴 *** 又過了十天,杜晴春翻出《杜晴春情史補記》,突然看見在那行大字旁邊,出現一行新寫的小小的聲明—— 此乃《杜晴春情史補記》。 就這樣?看完,杜晴春忍不住叫了出來,忿忿不平地往後翻,突然在後頁發現另一段娟秀的字跡,心中一陣竊喜。 少爺把缺頁補回去。 見狀,杜晴春縱有再多的不滿和怒火,也實在忍俊不禁。 難怪上頁的句子沒結尾的感覺,敢情他親愛的「總管夫人」,是把這本書當成他們之間的聯絡橋樑了? 翻出放在一起的《杜氏情史》第一部,身為撰寫人,他自然知道自己的缺頁在該補在哪裡,而她……大概是把整本看完才找出來的吧。 畢竟他撰寫的方式也很隨意,有時一頁寫得滿滿的,有時一頁只寫上一兩個字,要分辨實在很難。 唉,也罷,看在她如此有心的份上,他暫且原諒她這麼不認真的寫情史吧。 紙頁沙沙翻飛到那有著補過痕跡的一頁上。 吾之思,藏於心,拙於形。 缺頁上的字,是他在極度自我厭惡下寫的。 那裡的他正為了察覺自己的心意,又表達不出而感到煩躁,在她面前緊張到手心冒汗,不知所措,對她的每一句話都過度反應,好像每句結巴都會不小心洩漏自己的心思一樣。 那時的他,只想著如何才能向她傾吐,但是驕傲的自尊和害臊作祟,他開始將無法說出口的怒火發洩在她身上,跟著情況越來越走樣,他也從初時的慌張到最後對無法順利告訴她的自己感到自暴自棄,且挫敗生氣又無力,才會寫下「拙於形」這三個字。 杜晴春回想十五歲情竇初開的那年,一點也不開心,更沒有他人話無知當年的自嘲揶揄,只有滿滿的愁苦感覺。 微皺眉,他不由自主地翻著自己寫下的情史錄,回想起更多他明明無意使她誤會,卻因為拉不下臉而不解釋,甚至變本加厲作惡的記憶。 他真厭惡自己把不好的一切記錄得這麼清楚。 是說……自他們成親之後,除了大事之外,多是他想怎樣而她拒絕的事會被鉅細靡遺寫下,《杜氏情史第二部》簡直像是附近大嬸抱怨家裡死鬼丈夫不解風情的酸言酸語大集。 而今天,他更能在杜氏情史第二部內添上新的一筆—— 七月二十八日,吾妻秋兒僅於《杜晴春情史補記》註解與補全《杜氏情史》第一部缺頁,一連月餘,《杜晴春情史補記》上對為夫的隻字未提,怒也怒也。 杜晴春無聊地打開《杜氏情史》第一部,隨意翻閱,正要放回夾層時,手一頓,繼而又翻開書冊到最後一頁。 在他提下的最後一行字旁邊,多了行不屬於他的秀麗筆跡。杜晴春探指輕拂而過,彷彿也看見了落款人的心跡,忍不住露出有點莫可奈何,可是絕對開心的苦笑。 「笨秋兒,貼心話都不懂得用說的……」低喃著,他一遍又一遍,無數次重複來回在字句上,捨不得別開眼,看著他們兩人共譜的結尾——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但求一人心,如影相隨形。 很久很久以後…… 唐,以「傳奇」著。 唐傳奇,小說也。 《中國小說史略》中有言:小說亦如詩,到唐代而一變,雖尚不離於搜奇記逸,然敘述宛轉,文辭華艷。 宋時劉貢父亦言:小說到唐,烏花猿子,紛紛蕩漾。 足見唐傳奇何其盛行,引人入勝。 由志怪類的《古鏡記》,《補江總白猿傳》,《玄怪錄》,到出世類的《南科太守傳》,《枕中記》,再到諷刺類的《李娃傳》,還有豪俠類的《糾髯客傳》,《聶隱娘》和言情類的《離魂記》及《長恨歌傳》……族繁不及備載,皆是傳奇。 流傳下來的扳指可數,而這其中有部鮮為人知的言情類傳奇,一套共有四部,每一部皆有另一補記,湊成雙始能成冊。 後人稱這部特別的傳奇為「夫妻書」,每一部缺了哪一本都不完整,感覺就像一對比翼連枝的夫妻,缺一不可,又其內容分成兩冊的原因,即是這部傳奇小說是由一對夫妻共同譜寫的。 當然時久而不可考,於是有人懷疑撰寫者是否為一對夫妻,又或者根本不然,但無論其結果如何,都沒人能否認在這部傳奇小說裡看見了一對情深意重的夫妻。 於是「夫妻書」之名不陘而走,久而久之,也就再無人記得這部言情傳奇的真正名稱了。 【全書完】 後記 不知道為什麼,我一直有種作者在主角的名字裡放進筆名的任何一個字,就表示那個角色有最多作者本身個性,或者根本就是作者化身的感覺。 「晴」這個字在我的本名裡也有出現,想我在一生中利用這個字騙過多少人,讓他們認為我的名字真好聽。 所以杜晴春可以說是我的「半身。」 喔,對了,在進入主題之前,先讓我說一件事——這是第二十本。(撒點小花,放點不輸世運的煙火吧。)卷三,維持這系列一貫的作風,男主角打俊美牌,女主角大概是我這系列到目前為止最漂亮的一個,可是也沒怎麼描寫。(大笑)如此任性,彆扭,驕傲自大又乖僻的男主角似乎是第一次出現。(所以這是在說某作也是這樣的人也?)不可否認這種無論任何事都有牛馬僕人代勞的生活實在很爽,偏偏某作的媽竟說那根本就跟植物人一樣啊,是我用「吃飯有人喂,鞋子有人幫忙穿,只要躺著都不動就可以過好生活」這樣的形容出問題了嗎? 可看看故事,杜晴春確實是這樣的死小鬼啊…… 話說,初版設定裡,杜晴春的個性完全不是這副驕傲又難搞模樣,反而是溫吞到一個不行,喜歡躺著曬太陽和懶散這兩點沒變外,其他的徹底顛覆。最大的原因是某寶不想再像寫《月下美人》時為兩個慢郎中折磨心神,偏偏這兩尊也不好寫。 (攤手)可能是因為想帶給大家更強烈的盛唐氣象,我查了許許多多有關唐朝時的書籍。 當然不可能把資料全部搬進故事裡,那不如要大家去看那些書算了,因為寫的還是小說,做那些調查我從不認為是要放進故事,而是讓自己寫來更順,更有畫面。 結果情況似乎因此變得有點失控,因為我開始在每個章節的開頭時,冒出大約三四個不同版本,但同樣主軸的開頭。 有選擇固然是不錯,不過選擇太多也是困擾。 以前只有一個想法的時候,多麼的一心一意呀,如今我覺得自己像個腳踏多條船,還比較哪條船比較穩,上頭載的食物多還不夠要香又令人垂涎三尺……多麼可惡的想法啊。 所以我說選擇多並不一定是件好事。 而且選擇多並不能解釋這本書的配角為何嚇?死人的多。 老實說,我很喜歡配角。 倒不是為來日扶正做準備,而是人的一生本來就會碰到很多人啊,我不懂為何不能用許多的配角,而且讓那些配角都有個性? 是啊,我承認我配角多,因為我愛配角。(爆)所以不用嫌我配角多,以後也不會少到哪去的。 我一直在想這系列裡的主角也要出來跑外龍套變配角(但是這系列絕對不會有配角變主角的情況發生),在這一本也實現了這個願望,讓夏荼蘼和落曉短暫的出現了一幕,出來傳達殷尚實的「旨意。」 在寫到那一幕,我下意識認為落曉和杜晴春頗為相似。 再仔細想想實則不然,落曉說話是庶民的粗魯,杜晴春則是富家子弟中故作不學無術的那種,落曉是身段優美的,杜晴春則是慵懶軟骨,落曉不會乖張到這種程度,杜晴春簡直像是天生怪難伺候的反骨種……總之他們很不一樣,唯一相似的地方大概是「記性。」 其實杜晴春的一目十行和落曉聽了便記下來的功夫完全不同。 後者並非完全記憶,落曉雖然聽過便記得,但是長時間不從大腦裡拿出來使用,還是會忘記,而杜晴春則是我們時不時耳聞的那種真正的「天才」了。 只要看過聽過就不會忘記,也就是「天才」的最高等級,字尾要加est的那種,不用練功就擁有「特殊技能」,想忘也忘不了。 杜晴春手上的扇子,我最初的設定是摺扇。(抱歉,我也和杜晴春一樣,想到什麼說什麼,話題亂跳)前後查了許多資料,現代學術界普遍認為是日本於平安時代發明的,不過也有人提出中國在南齊時已經有摺扇了,源自於《南齊書——劉祥傳》載:司徒褚淵入朝,已腰扇障目。又元朝胡三省《資治通監》註:腰扇即為摺扇。 但沒有任何畫像,實物和具體文字描述證明腰扇就是摺扇,恐怕為胡三省個人的臆測和附會,於是我取現代學者認定的摺扇是北宋傳入中國的這個說法,把摺扇改為方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