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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寄秋    


  「哥哥,羞羞,跟娘撒嬌,我長大了,不跟娘撒嬌。」瑩姐兒一直捉著娘親的裙子不放,小臉一抬很是神氣。

  「好呀!你別跟我搶娘,娘是我一個人的。」他兩隻小手一張開,站直的高度只抱得到娘的大腿。

  瑩姐兒一聽,微黃的小臉就扁了,一副快哭的模樣。「娘,你不會不要瑩姐兒對不對?娘也是我的。」

  「對,娘是你們的,你們是娘的心肝。」她一手一個抱滿懷,感受為人母的喜悅。

  「嗯,娘不要再睡著了叫不醒,瑩兒會怕。」皇甫婉容的昏迷讓瑩姐兒嚇到了,她一直記著娘臉白白的樣子。

  一說到娘親差點死掉,雋哥兒的身體微微發抖,他抱母親的手更緊了,好像他一鬆手她就會消失不見。

  「好,不怕、不怕,娘只是睡沉了,一時沒聽見你們的聲音,以後雋哥兒要帶著妹妹,你是哥哥,要保護妹妹,等你長大了要當咱們家的頂樑柱。」他們才是最親的,骨血相連,而她不確定能不能一直當他們的娘。

  未雨綢繆是人之常情,頂著皇甫婉容的皮肉,她能做的是教這對兒女成長,彼此關心,彼此照顧,即便有一天她不在了,兩個娃兒也能同心度過危難,在茫茫人世找到活下去的方式。

  「我聽娘的,娘說什麼我就做什麼。」雋哥兒很慎重的牽起妹妹的手,表情有點嚴肅。

  「娘,我就跟哥哥好,不跟哥哥吵架。」瑩姐兒把哥哥的手拉得很緊,拉著、扯著就玩起來。

  看著兩個小娃的淘氣,皇甫婉容也笑了,大手包小手的跟他們玩起勾勾手的遊戲。「不許跑,我捉著誰的手了?」

  「不是我、不是我,是哥哥的手。」好好玩。

  「不是我、不是我,是妹妹的手。」妹妹的手好小。

  「喔!誰說謊了?不誠實的人會被月亮婆婆割耳朵。」這一招用來嚇小孩子最有用了。

  「不要、不要,不要割我的耳朵,娘壞,嚇我。」小娃兒都快哭了,眼眶含著淚泡。

  「妹妹不怕,哥哥保護你,我們不理會壞娘。」娘呀!幹麼要嚇妹妹,她一哭起來很驚天動地的。

  看到兒子埋怨又無奈的神情,皇甫婉容忍不住大笑,笑得連淺草都一臉狐疑,小姐傷了一回怎麼變了一個人似,以前她從不放聲大笑,說是不端莊,最多露齒一笑。

  「小姐——」一聲略帶老氣的聲音一喊。

  往門口一瞧,一名四十來歲的婦人穿著暗褚色衣裙走近,臉上帶著一抹止不住的笑意。

  「夜嬤嬤,你回來了。」原主的奶娘,一個忠心的婦人。

  「小姐,你讓老奴賣的團扇,老奴……」還真是神了,那般的高價居然也賣得出去?!

  皇甫婉容舉起手制止,轉頭吩咐,「淺草,去煮鍋綠豆湯給雋哥兒、瑩姐兒消消暑,記得留一碗給夜嬤嬤……」

  將人給打發出去後,她才讓夜嬤嬤把事情說了,聞言,也是一臉的驚喜。

  「真的賣出六十兩?」

  「是的,小姐,綢緞莊的掌櫃一瞧見老奴拿出的團扇,兩眼頓時睜得好大,把老奴嚇得差點奪門而出。」她以為價錢開得太高了,有誆人的意味,掌櫃的要掄袖子揍人。

  夜嬤嬤不姓夜,她本姓什麼其實也不記得了,小時候逃荒逃到皇甫家附近的莊子,老莊頭看她可憐就收留她在莊子上幹活,大了嫁給莊頭在皇甫家干小廝的二兒子,生有二子一女。

  後來皇甫老爺甫生長女要一名奶娘,剛生完老三不久的夜嬤嬤便去了,皇甫夫婦待人是沒話說的好,對待府中下人也十分和氣,因此夜嬤嬤一待就不走了,一心奶大小姐。

  皇甫家分家了,她也毫無二話的跟著走,把丈夫孩子扔在本家,沒有什麼比她家小姐更重要。

  有感於她的忠心,皇甫老爺把她一家子從本家贖出來,脫出奴籍,老莊頭成了皇甫家的管家,一個兒子在老爺跟前聽差,一個兒子在外面管著兩間鋪子,小女兒在夫人的安排下嫁給鋪子裡的二管事,夜嬤嬤更加感激且護主。

  本來夜嬤嬤的兒子想接她去奉養,可是她怎麼也放心不下一手帶到大的小姐,因此留著未走。

  第二章  這一世,初為人母(2)

  「沒跟你講價?」

  夜嬤嬤笑得臉上像開了一朵花似。「沒呢!一把搶走老奴手上的團扇,還直問還有沒有。」

  她從不曉得一把扇子這麼好賣,老爺一年的俸祿還沒兩把扇子高呢!喜得她嘴都闔不攏。

  「過兩天你再送兩把過去,這次一把一百兩。」夜嬤嬤不知道雙面繡的價值,這在宮中一把沒三百兩買不到。

  豐玉公主的陪嫁中就有會雙面繡的手藝人,但是會雙面繡法的繡娘越來越少了,不但要手巧,還要有耐心,嫻熟工筆畫和花鳥圖樣,能在腦海中繪出兩幅迥異的圖樣同時下針。

  當時她花了三年的功夫才學會精巧的雙面繡法,在公主缺錢的時候,將大幅繡件賣與突厥權貴,南方的繡品在北方相當搶手,當初的賣價是一匣子、一匣子的各色寶石,她讓人鑲成珠釵寶簪回京城賣,獲利是出人意料的可觀。

  即使在如今的市面上,雙面繡仍是價高不可得的極品,一旦有繡件流出,多得是人搶著要買。

  「什麼,一百兩?」會不會太高了?

  夜嬤嬤驚得兩顆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皇甫婉容輕聲一笑,「放膽開價,不打緊的,你跟掌櫃的說,半個月後有三尺左右的炕屏,他要買就下單,一件五百兩,訂金先付一百兩,五十兩銀票,其餘散銀,餘下的四百兩等收到貨再付,若他不要了我好找別家。」

  「小……小姐,你不是跟老奴開玩笑吧?」五百兩有人買嗎?不過一扇小小的炕屏而已。

  「你只管照我的話說,其他你別管。」五百兩還喊低了,掌櫃的一轉手能賺個二、三百兩。

  要不是她急著用錢她還會抬抬價錢,把人胃口吊足了再出價,自個兒出馬把掌櫃的哄得一愣一愣的。

  「是的,小姐。」夜嬤嬤話一落下,隨即面上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似乎糾結了好一會兒才開口一問,「小姐,你幾時學會了雙面繡,為何老奴毫不知情,也從未看你繡過?」直到最近。

  夜嬤嬤是最瞭解皇甫婉容的人,她是知道小姐會一點女紅,但手藝還好,並不專精,能繡出一朵海棠花就算很了不起,別說是完整的海棠春睡圖,那對小姐的繡技而言,難度太高了。

  可是自從小姐撞傷頭之後,她整個人像是大開竅了,少了平日能忍則忍的軟性子,多了股叫人感慨又欣喜的硬氣,說起話來條理分明,不再夾雜著令人聽了歎氣的風花雪月。

  小姐能有所長進,身為奶娘的她最為開心,就怕只是一時的意氣,過了這口氣又弱了氣勢,讓兩位小少爺、小小姐要多受點苦。

  「我磕到腦門時其實不是陷入昏迷,而是進入一處白霧縹緲的仙境,裡面有位掌管人間女兒事的仙妃娘娘,她告訴我仙境一年是人間一日,她用仙法教會我所有女兒家該會的技藝,從農耕到女紅,甚至婦科調理的醫理,我在裡頭足足待了一年。」她用如夢似幻的口氣說著。

  夜嬤嬤出身鄉野,見識本來就不高,又長年處於後宅,見過的世面更不多,不識字的她就是個土氣村姑,只是運氣好遇上性子好的皇甫義行一家人,說穿了本質上還是腹無點墨的鄉願婦人,很容易聽信怪力亂神。

  尤其是她還有點愚忠吧!相信吃她奶奶大的小姐不會騙她,小姐說什麼都是對的,絕無虛言。

  如果不是遇到仙妃娘娘了,小姐怎麼會突然變聰慧?雖然她從前就小有慧名,但是太過與世無爭了,即使背上見不得人的污名也忍氣吞聲,不敢向婆母討回公道。

  誰看不出來呢,趙家主母謝氏並不是長房大爺的生母,二房二爺才是她的親生子,大爺一不在,她便想著由頭往長房潑污水,好讓長房子嗣得不到一絲好處,日後趙府的家產全歸二房獨有。

  偏偏小姐看不透,骨子裡有文人的清高,不想在銀錢上多作計較,以為不扯破臉就能相安無事,偏安一隅。

  謝氏姑侄是得寸進尺的人,趙府已是她們的囊中物還不知足,連小姐的嫁妝也要霸佔,最後心狠地把他們唯一的棲身之所都要奪走,小姐再要不醒悟,真要一無所有了,淪為一貧如洗的乞丐。

  所幸小姐因禍得福,遇到大福氣了,得仙人所助,將她腦子裡的穢氣全清走,只留下福分。

  夜嬤嬤的心裡是這麼想,小姐一夕之間變聰明了是得天助——神仙都看不下去了,下凡來相助。

  「小姐,你一年不吃東西不會餓嗎?」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聽得皇甫婉容面上一哂,她聲音略乾的揚唇,「仙風玉露足以飽食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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