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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寄秋    


  「皇甫夫人你在笑什麼?」馬塔林用著吐蕃話問。

  她笑了嗎?皇甫婉容撫撫上揚的嘴角,按捺住飛揚的心情。「哈里是我一位朋友的故人,想到他成了大爺,我也為他開心。他這些年過得好嗎?和馬娜生了幾個孩子?」

  山高水遠,反正這輩子應該再也沒機會見到面了,她才敢放膽打聽,就盼著得知知交近況。

  「夫人連馬娜夫人也認識?」馬塔林更驚訝了。「馬娜夫人很好,剛生下一名千金,哈里大爺是突厥境內權勢最大的富商,舉凡北地的皮毛、香料、藥材等等他的貨量最多最足,是我們北地的第一商賈,聽說凌女史死後,他便接手凌女史名下所有的產業,短短一年內躍居北商龍頭。」

  「你也曉得凌女史?」她以為人死如燈滅,沒人會再記得她。

  一提到凌女史,馬塔林等人眼神特別明亮。「她是北地的傳奇,我們行商的人都知道她,可惜她死得太早了,無緣得見她一面,她是我們北商的神。」

  聽聞死後的榮耀,她不禁虛榮的垂目淺笑,「王妃呢?」

  「哪個王妃?」

  她一怔,「不是只有一個王妃,豐玉公主嗎?」

  「夫人指的是左王妃。」突厥王有雙妃。

  「左王妃?」豐玉公主容得下?

  「左王妃開銷太大,私下挪用突厥王的私產,突厥王一怒之下便疏遠她,並立狼族公主為右王妃,掌理後宮,有一說左王妃被軟禁了。」一個和親公主也敢頂撞至高無上的突厥王,這不是自個兒找死嗎?

  如果公主不發了狠心毒害她,她會留條後路,讓她留在突厥的那些人暗暗留心,不定時的資助公主銀錢,讓公主在用度上一如往常。

  誰知公主太短視了,為了一時的氣不順便任性妄為,結果受害的是她自己,能為公主著想的女史沒了,公主也斷了左膀右臂,自斷生路的絕了突厥王的偏寵。

  「下回來又要大半年過後了,小婦人以茶水代酒相敬,祝各位一路順風,財源如水流。」皇甫婉容舉杯一敬,性格豪爽有如北地兒女,不見羞怯。

  「夫人客氣了……」

  一頓飯吃下來,賓主盡歡。

  第五章  你在哪裡,我就在哪裡(1)

  從「百味樓」的包廂走出,皇甫婉容從隔壁包廂接了剛從私塾回來的長子,母子倆有說有笑的從二樓往樓下走,滿是賓客的百味樓很是熱鬧,幾乎是座無虛席。

  驀地,下樓的路被人堵住。

  「你帶著兒子和男人私會?」

  這話說得有幾分……酸。

  頭一抬,映入眼簾的是一張俊色無儔的熟面孔。「談生意。」

  「談生意?」要她一名女子拋頭露臉?

  他差點就問出——你男人呢?難不成死了?!

  殊不知他心裡的話如鬼神引路般得到回應。

  「死了男人的寡婦不出門討生計,誰來養我們母子三人?你難道不曉得這世道對我們女人有多嚴苛嗎?」瞧他那是什麼眼神,活似逮到妻子一枝紅杏出牆去的綠雲罩頂的丈夫。

  再說她有那麼隨便嗎?是男人就可以。皇甫婉容被他嘔著了,心頭堵著氣,說出來的話也不怎麼客氣。

  沈見山想說兩句抱歉話,誰知話在舌尖繞了一圈,莫名地冒出這麼一句——「你兒子很像我。」

  她看了看那張容易叫人傾心的臉孔,的確很像,但是……「放心,不會是你的種,我也是很挑的。」

  「很挑是什麼意思?」他面色一沉,意思是他入不了她的眼?

  她笑得端莊的做出「請讓路」的手勢。「很挑是指你不會是我再嫁的對象,長得好看的男人通常都很絕情。」

  「謬論。」他一動也不動的不願意讓出道來。

  「聽說我的死鬼丈夫也是眉眼如畫的翩翩公子,偏偏冷血無情的撇下我們一窩婦孺走了,這還不絕情嗎?」

  死得好,省得她還要跟他周旋,想著如何和離。

  「聽說?」這句話有意思。

  皇甫婉容不耐煩地戳戳他肩膀,卻戳痛自個兒的蔥指,暗啐:銅皮鐵骨,硬如死人。

  「因為我忘了他的長相。」

  她說的是大實話,芯子裡是凌翎的皇甫婉容根本沒見過趙逸塵,她只能從兒子的五官去想像無緣的丈夫模樣,可是聽在沈見山耳中,卻成了死了丈夫的寡婦閨怨。

  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湧了上來,她對丈夫的怨慰讓他心底有絲怒火微揚的不快,她實在不像為夫傷痛的寡婦,反而是解脫了,少了丈夫更海闊天空,天涯海角任她行。

  他猜得沒錯,皇甫婉容真的是這般想,兩輩子加起來三十好幾的她對感情一事已沒有年少時的憧憬,她現在只想平平順順的過日子,無波無浪的享一受幾年好生活。

  上輩子過得太壓抑,她的一生繞著豐玉公主過,從宮中伴讀到和親女史,她完全沒有自己,:直為公主付出,打理公主的雜務,直到死前還想著公主若沒有她要怎麼辦?

  事實上,沒有誰離開誰就活不下去,突厥宮中少了一個凌女史,公主還是一樣的鬧騰,她的命比誰都堅韌,像春風吹又生的野草,身邊的人全死光了她也不會死。

  「叔叔,我們要回家,你擋了我們的路。」脆脆的聲音很宏亮,果敢而正直,充滿正氣。

  一看見雋哥兒,沈見山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放柔,斂去血性。「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和我長得很像?」他的兒子長得和他也差不多大。

  「娘,我和叔叔像嗎?」雋哥兒抬起頭詢問母親。

  「一點也不像。」他想幹什麼,搶她的兒子嗎?

  雋哥兒很嚴肅地抿起小嘴。「叔叔,我娘說我跟你一點也不像。」

  「那是她騙你。」他忽然生起逗孩子的興致。

  「我娘從來不騙我。娘,你沒騙過我對不對?」娘說做人要誠實,不可投機取巧。

  「對。」兒子呀!娘常常騙你,這是成長的第一課,善意的謊言,你要懂得去分辨,人有善惡,不全是好人。

  雋哥兒一聽就開心了,小臉泛著光。

  「你不照鏡子嗎?我們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他越看越像,越逗越樂,有些當真地把雋哥兒當自個兒兒子看待。

  雋哥兒很迷惑的看向娘親,再瞧瞧看起來真的很像他的叔叔。「你是我們家親戚嗎?婆婆說娘長得很像外祖母。」

  「你姓什麼?」沈見山逗著孩子,不太用心的問。

  他胸口一挺,「我姓趙。」

  「什麼?趙?!」他……他真是他……兒子?

  「對,我叫趙文雋,我沒有爹,我爹死了三年多……娘,這位叔叔的臉色好難看,他會不會吃人?」雋哥兒自以為說得很小聲的扯著他娘的袖子,其實每一句話都讓人聽得清清楚楚。

  「你姓皇甫?」沈見山雙目銳利如刃。

  「是又如何,關你什麼事?」難道是原主的仇家?那瞠得大大的墨瞳活似要將人拆吃入肚。

  「那你女兒是怎麼回事?她是跟誰生的……」話還沒說完,他先迎來一記痛得發麻的巴掌。

  「去問我死鬼丈夫呀!死都死了還不肯放過我,硬讓人把一桶污水往我頭上潑,你要這麼閒想多管閒事,去陰曹地府找那個死透的鬼聊聊。」皇甫婉容氣憤地將人推開,牽著兒子從容地步下樓梯,一次也沒回頭。

  「嘖!打得真狠,要不要兄弟我替你去剮了她?」堂堂的二當家居然被女人打了,傳出去多沒面子。

  「你敢動她一根寒毛,我先剮了你!」那女人的氣性也太大了,他只是心急想問個明白,話直覺的脫口而出而已。

  其實一想,小女孩有三分像他,像母親更多。

  「為了一個女人你威脅我?」駱青大為不快。

  「她是我的妻子。」明媒正娶的元配。

  「嗄?!」居然是小嫂子?

  沈見山便是傳聞中趙府落水身亡的大少爺趙逸塵。

  當年他身上被砍了七、八刀,血流不止,盜匪還持刀步步進逼,他情急之際縱身一躍沉入湍急的江中。

  當時他心想,搏一搏吧!他家有妻小還在等他回家,他不能死,無論如何也要活下去。

  為了這口不想死的意志,被江中巨木擊中腦袋的他硬是撐著不肯昏迷,反而爬上巨木順水漂流,不知漂流幾百里,就在他快撐不住的時候,因為尋酒而路過的錢老鬼救了他。

  不過說也好笑,錢老鬼救了人後便往胡陽大山的山腳下一扔,他酒癮犯了,又趕著去找酒,等他餵飽了酒蟲後再回去,人已經不見了,地上留下往山上拖行的痕跡。

  後來錢老鬼才得知是一名叫徐芸兒的小姑娘將人帶走,她一向喜歡好看的男人,對昏迷不醒的俊小子非常感興趣。

  或許是有緣,錢老鬼再次遇見趙逸塵時他正為失憶發愁,身為醫毒雙聖的他不免為年輕人診了脈,意外發現他腦中瘀堵,確實影響了記憶,除此之外,還是不可多得的練武奇才。

  看到好根骨不雕琢一番就跟犯了酒癮卻沒酒喝一樣難受,錢老鬼心癢了,便以恢復他記憶為由教他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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