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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左薇 結果,他還是沒打電話給她,從白天等到黑夜,一則簡訊也沒有。 「我有義務一定要回你電話嗎?」他冷冷勾唇,俊俏的臉龐彷彿結了一層霜,使得健碩的身形更顯冷酷,充滿距離感。 「沒有,可是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你,撥個電話給我有這麼難嗎?」她心寒地問,實在不懂這個男人怎麼會變得如此狠絕,自己都已經交代了有緊急的事情要找他,他還是忍心將她至於不顧,對她的求救充耳不聞。 遲遲等不到他的回應,今天她一個人在醫院裡面對那群張牙舞爪的家屬,那種焦急又無計可施的心情真的很讓人恐慌,但更折磨她的是丈夫不聞不問的態度,讓她感覺像被人拋棄了一樣。 就算她真的犯了罪,難道用這麼長的時間來贖還不夠嗎?為什麼他就不能對她稍微仁慈一點?只要一點點就好…… 第4章(2) 然而,簡書禾的回應依舊冰冷如刀。 「什麼事?」他不耐煩地問,那淡漠的神情,像是極度厭倦她的聲音,痛恨聽到有關她的一切。 事實上,他的確很不喜歡看到蘇雅安那張看似單純沒心機的面容,這一年多來,他一直極力迴避。 蘇雅安眸光幽怨地望著丈夫冷峻的面容,感覺到前所未有的陌生、孤單…… 還能做什麼? 她恍恍惚惚地思索,指尖陷入掌心,應該要覺得痛的她卻沒感覺,只覺得自己似乎已經黔驢技窮,拿這個男人沒轍了。 冗長的沉默,她才在快要令人窒息的靜謐中開口:「現在沒事了。」 「蘇雅安!你在耍我嗎?」他被她反反覆覆、要說不說的態度惹怒。 其實下午藍秘書只告知他妻子有來電,但並未提及是什麼要緊的事。他想過去她的來電不過就是問問晚上回不回家吃飯這類生活瑣事,於是也不以為意,一忙就將此事拋諸腦後,沒再想起。 但她現在的表情好像受到了天大委屈,叫他看了就不痛快,問她又說沒事。 「沒有。」她沉著地否認,覺得被耍的人應該是自己才對。 這些日子以來她一直都在欺騙自己,以為自己做得到,只要持之以恆付諸真情,用心經營婚姻生活,終有一日能得到他的肯定,獲得他的青睞。 然而他的善意遙遙無期,對待她的態度也始終僵持在零度以下,凍傷她無數次,將她的真心鞭笞得遍體鱗傷。 「那你到底要跟我說什麼?」他丟下公事包,聲色俱厲地質問。 「我出車禍了。」 「什麼?」他錯愕地一愣。 「下午開車出門,在路上和人發生擦撞,本來想找你……問保險公司的資料,不過後來找到服務中心的電話,事情已經解決了。」她想起每次來家裡幫她把車子開去保養廠的服務人員,幸好當時有留下對方的電話,那人也立刻趕到現場幫她處理,還查出了汽車的保險公司。 「你……沒事吧?」他打量她的外表,一股懊惱油然而生,口氣不自覺地放輕。 她淒楚地微笑。「怎麼會有事,是我撞別人,又不是我被撞。」 他訝異她竟然能說得如此雲淡風輕,彷彿那是發生在別人身上的事。 直到她起身往回走,他才看見她膝、肘上的擦傷和瘀青,以及微跛的步伐。 「你的腳……」他下意識脫口,心口倏地揪緊。 「輕微扭傷,沒什麼大礙。」她停了下,沒回頭,繼續往客房裡走,每一步都很痛……不是腳,是心。 她坐在床沿,標緻的臉蛋滿佈憂傷,拿起擺在床頭櫃上的相框,悵然若失地撫過那張結婚照,看著照片中的男人,眼淚一顆顆地落在那張英俊的臉上。 「為什麼你就是不肯相信我?到底還要我怎麼做……」淚水逐漸模糊了那對新人的影像,蘇雅安覺得心力交瘁。這一年多的時間,她實在用了太多力氣,做了太多掙扎。 結果,一年前和一年後有什麼不同?她還是一個人睡、一個人過日子、一個人慶祝結婚紀念日、一個人滿懷希望的傻等…… 所有的情況都跟一年前一樣,只有她的精神和感情被消耗得筋疲力盡,像迷失在一座荒涼的迷宮裡,怎麼都走不出去,看不到一線生機。 她癱倒在床,眼淚流不停,因為她的心一直好痛好痛…… 經過這場車禍,她傷痕纍纍的心終於徹底粉碎,認清自己的無能為力,承認自己敗給那男人的絕情。 或許,她不該再堅持了,因為這一切努力根本沒有意義,就像他說過的,即使她做的再多,他們的關係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而她,真的累了。 他疲憊地靠在門邊,仰頭閉上眼,不明白自己為何因為那個女人的傷勢而感到滿腔鬱悶。 他明明已經下定決心不對她產生任何一點感情,也經常提醒自己她不過是個表裡不一的卑鄙女人。縱使他不樂見她受傷,卻也沒有理由替她掛心才是。 但,為什麼他的心靜不下來?腦海裡不斷浮現她那張悲悵的臉孔,那抹太無所謂的淺笑…… 跟在餐廳前看著她的心情不同,那時他想罵她一頓,現在則是想揍自己幾拳。 為什麼!可這個…… 他煩躁地拿出手機,打給負責汽車服務中心的主管,要對方馬上替他找到去幫妻子處理車子的服務人員,五分鐘內回報詳情。 他要知道,那女人今天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 前一晚,蘇雅安哭得太凶,直到天色泛白才疲倦閉眼,糊里糊塗地睡著。 她累得連呼吸都沉重,合眼後便陷入極深的睡眠狀態,因此不知道就在她入睡的幾個小時,那個傷透她心大男人曾經悄悄來到床邊,擔心地查探她的情況。 早上九點,這已經超過簡書禾以往七點起床、八點以前出門上班的作息時間,但由於平常應該會坐在餐桌旁陪他吃早餐的那個女人遲遲沒出現,害得從昨夜就沒睡好的他更加心神不寧,怕她是睡過頭還是昏倒了沒人知道。 儘管保養廠那名服務人員說她傷勢輕微,但簡書禾依然放不下心,所以在客房前探頭探腦了幾分鐘,終於舉手敲門。 門內沒有半點動靜,他更是憂心忡忡,直接推門而入,走向側臥在床的蘇雅安…… 她雙眼紅腫,秀麗臉蛋淚痕斑斑,抱著他們的結婚照,看來是哭了一整夜。 他輕觸摸她憔悴的臉頰,發現她只是沉睡,鬆了一口氣,但積鬱在胸口的情緒不消反漲,因為她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彷彿無聲的控訴,再一次提醒他的殘忍,牽動他不想有的心疼。 自從與她有了夫妻之實的那一夜,他其實就察覺到這女人已經在不知不覺間影響了他的心,很有可能再次造成失控的局面,於是為了避免她蠶食鯨吞、進一步動搖自己的想法,他可以將兩人間的距離拉得更遠。 他一直催眠自己對她沒感覺,無意間意識到想她的時間竟然比想起前女友還多,他就說服自己那是因為太專注於痛恨這個女人的關係,加倍漠視她的一切,幾乎到了視若無睹的地步。 不看她的難過,他內心的罪惡感好像也會減輕一點。 壞的是,一旦定睛看她一眼,也會使他加倍感到罪惡與沉痛。她的淚、她的傷,全都指證著他冷漠造成的傷害,撻伐他的良心。 他皺著眉,輕輕地為她蓋好被子,掩蓋那些令人不捨的傷痕,拖著千金重的腳步離開床邊,安靜帶上房門。 他交代鐘點傭人等她起床在離開,又打了通電話回老家,接著才出門上班。 四十分鐘後,簡書禾到達公司。 「董事長今天比較晚,我正要打電話給您呢!」藍秘書起身相迎,笑容妖嬈嫵媚。 他停下步伐,站在她的辦公桌前,想起有件事要問她。 「昨天我太太說有重要的事情找我,你為什麼沒跟我說?」如果秘書有特別的告知,他知道不會連通電話都沒回,讓她一個人去面對那些凶神惡煞。 據那名服務人員說,對方一行人的態度很差勁,不時對蘇雅安吼罵叫囂,他光想就知道她會有多驚慌,更氣自己沒及時幫上她的忙。 再怎麼樣,蘇雅安是他的妻子,就算沒有感情,他對她也有一定的責任,不能讓她隨便受到外人欺負。 這,是他對自己這股怒氣的解釋,不是因為在意那個女人。 「喔,我忘了。」藍秘書佯裝迷糊,其實壓根兒就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沒想到老闆還會問起。 儘管她私下對蘇雅安不甚客氣,但在簡書禾面前倒是不敢太囂張,多少得營造一點嬌柔的女人形象,才不會讓仰慕的男人覺得自己太強勢,也有需要他保護、疼愛的一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