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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頁 沈韋 無聊至極! 眼皮沉重得彷彿有千斤重,駱彤快要閉上眼皮,直接趴在桌上呼呼大睡了,若非礙於爺爺在場監視,她早就不顧一切地大打哈欠,甚至是乾脆開溜,而非呆坐在原位聽人唸經。 相親就是這麼回事嗎?駱彤不禁自問。 對方據說是某某珠寶小開,長得不錯,一點兒也不惹人厭。假如他們是在別的場合相遇,她會視對方為朋友,可是目前爺爺的一雙厲眼正嚴密監控著,只要她稍稍有一點對對方友好的動作出現,恐怕爺爺就會認定她對眼前的男人有興趣,緊接著便要著手籌劃她的婚事了,那豈不是要嚇死她? 所以,她在抗拒瞌睡蟲時,也得花費些許心神來和爺爺抗衡,簡直累死她了。 好想仰天長嘯啊! 今天搬了好幾斤的土,又扛了一堆樹苗,回到家洗完一個舒舒服服的澡之後,她只想躺在床上睡死,而不是拖著一身疲累來相這個莫名其妙的親。 通常外人對她的評語總是膽子大、個性直,不過這些個性到了爺爺面前全無用武之地,因為她絲毫不敢造次,就怕爺爺的龍頭枴杖會惱得往她頭上敲,直到將她的頭敲成釋迦牟尼佛才肯罷休。 她一點都不想變成豬頭三,也不想惹得爺爺暴跳如雷,使自己接下來的日子度日如年,是以她乖乖地聽從爺爺的吩咐,前來相親。 不過忍一個小時已是她的極限了,她渴望自由,猶如迷失在沙漠中的旅人,渴望著寶貴的綠洲一般。 珠寶小開說到哪兒了?喔!在南非買寶石,買到了一顆十克拉的粉鑽,然後這樣又那樣、那樣又這樣,總而言之,他的重點就是那趟南非之行非常值得,買到了不少很棒的寶石。 為什麼他不直接說重點,繞了將近一個小時,才說到重點呢?她會聽得這麼疲累也是情有可原,不全是她的錯,對吧? 駱煥笙早看出她的不耐煩,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警告她別顯露出無聊的表情,否則有她好受的! 駱彤發現爺爺正狠瞪著她,趕忙振作精神打直腰桿坐好,意會到爺爺眼中充滿了要對她說的話-- 對牛彈琴。 對,她是牛,所以對於對方所談論的話題完全不感興趣,只求對方快快結束,不然她這樣有一搭、沒一搭的回應,遲早破功! 誰來救救她啊? 駱彤無聊到眼神開始四處游移,尋找脫身的機會。 在她迫切尋求解脫時,突然間雙眸一亮,直盯著不遠處另一桌的人看。 宛如察覺到她的目光,正在和女伴聊天的男子抬眼望向她,在看見她時,深邃如黑潭的眼眸閃爍著戲謔的光芒,好似正看見了什麼有趣、惹人發笑的事物般。 該死!她都忘了,今晚的她一點兒都不像真正的她。 駱彤挫敗地低聲呻吟,多想立刻挖個地洞鑽進去,永不見天日算了,也好過面臨眼前這令人尷尬萬分的窘況。 在她沮喪低頭時,又看見身上所穿的這一件粉色絲綢小洋裝,她更想瘋狂的抱頭大叫了!這不是她、這不是她∼∼ 身上的衣服根本就不是她的,而是已經出嫁的姐姐駱冰留在家裡的衣服。這樣柔軟輕飄的小洋裝所適合的是像姐姐那種不食人間煙火的大美人,壓根兒就不適合她,她穿起來活像是偷穿小姐衣服的丫鬟,丑斃了! 要不是爺爺硬逼著她穿這樣的衣服,打死她都沒那個勇氣將這樣的衣服穿在身上。這下可好,被誰看見都無所謂,偏偏讓那個姓左的撞個正著! 天要亡她也!唉!唉!唉! 「駱小姐怎麼了?不舒服嗎?」珠寶小開關心地詢問。 駱煥笙白了她一眼,警告她注意自己的言行,別丟了駱家的臉。 「沒,我沒事,哈哈!」她壯得像頭牛似的,怎麼會不舒服?想都沒想地豪爽大笑兩聲後,隨即發現不對,連忙住嘴,免得惹爺爺大發雷霆。 要她偽裝成淑女真是比殺了她還要痛苦啊!從小到大,她駱彤二字未曾與淑女沾上邊過,因此今晚實在是苦了她。 她想回家,更想睡覺,最想的是一拳將姓左的打暈,好教他忘了今晚的所見所聞! 天啊!她怎麼會這麼倒霉呢?什麼人不遇上,偏偏碰到姓左的,姓左的一定笑到快厥過去了!往後她若不小心遇到姓左的,肯定會抬不起頭來的! 一想到這兒,她的表情立即變得扭曲難看,駱煥笙一見,在桌下踢了踢她的腳,擺明了要她別搞怪,否則定饒不了她! 「駱小姐,你真的沒事嗎?」她的表情看起來怪怪的,該不會是肚子疼吧? 「沒,我……我的腳被蚊子咬了一口,有點癢,呵呵!」糟糕,竟然不小心把爺爺說成蚊子,爺爺應該很想海扁她一頓吧? 她小心陪笑地望向爺爺,果然就見他氣得吹鬍子瞪眼的,若非礙於有外人在,她又是在相親,爺爺老早就不客氣地海扁她一頓了!好險、好險! 「原來如此,我倒是沒感覺到有蚊子。」珠寶小開顯然對駱彤的印象很好。 駱彤乾笑兩聲,眼眸好奇地再往姓左的那邊飄去。 那是他的女朋友嗎?不知長啥模樣?依他喜歡的類型,應該是笑起來很甜美的女孩吧?他們看起來似乎聊得頗愉快。姓左的那個人天生就虛偽,很會做表面功夫,所以女孩子被他哄得服服帖帖的不足為奇,畢竟能看穿他真面目的人僅有少數,而她就是那少數之一的明眼人,這讓駱彤不禁得意洋洋了起來。 再一次的,他們的目光不期然地對上,駱彤先是一愣,緊接著就對他扮了個鬼臉。反正已經讓他看見今天的拙樣,再加上個鬼臉也算不上什麼了。 她的鬼臉差點讓左唯翼不計形象地捧腹大笑,他是拚命的忍下來方有辦法維持正經的表情,可他正經的表情沒有維持太久,馬上就變了臉,一臉憂傷痛苦地凝望著駱彤。 「左先生,你怎麼了?」左唯翼的女伴不解地看著他,不曉得他怎麼會突然間變臉,彷彿有什麼令他哀傷的事正在發生似的。 「陳小姐,很抱歉,我必須失陪一下。」他道過歉,旋即起身走向駱彤。 「呃?」陳小姐一臉茫然地看著他離座,走到另一桌去。是遇到相熟的朋友嗎? 駱彤瞪大眼,看著左唯翼朝她走來。他該不會是要過來嘲笑她的拙樣吧?她忐忑不安地想著。 不對!她幹麼要忐忑不安啊?左唯翼若是膽敢嘲笑她,她「哇哈哈」三聲,豪氣地笑回去不就得了,怕什麼?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從小到大,她可沒怕過左唯翼! 「彤彤,你告訴我今晚沒空,原來全是為了來見他!你可知看見你在這裡和別的男人見面,我的心有多痛?」左唯翼漂亮的眼瞳閃爍著隱隱淚光,整個人像是正承受著莫大的苦楚,卻努力壓抑住似的。 「彤彤」二字是他們兩人之間的暗號--表示此刻正需要對方配合自己來演一齣戲給眾人瞧瞧。 因此,駱彤整個人像是被按下開關般,同樣淚盈盈、深情不悔地凝望著他。 「左左,這並非我的本意,背著你和別的男人見面,我同樣心如刀割啊!可是……可是……」她意有所指、一臉難受地看了爺爺一眼,暗示眾人她之所以會出現在這兒,全是迫於無奈。 「我可憐的彤彤!我就知道你不會背棄我的!」左唯翼神情激動地將她從椅子上拉起,雙臂緊緊地將她擁入懷中,深怕她會突然消失不見般。 「喔,左左!」駱彤十分投入地與他相擁。 惡∼∼好噁心,她快要吐了!不行!駱彤,你一定要撐住!不能輕易言敗!撐住,你辦得到的! 一旁的珠寶小開已經傻眼,完全不知道現在是發生了什麼事,他怎麼會有看沒有懂? 「現在你們是在唱哪出大戲?」駱煥笙鐵青著臉看他們兩人一搭一唱。 「爺爺,我和左左是真心相愛的,求求您別拆散我們!」駱彤泫然欲泣,乞求成全。 「沒錯,駱爺爺,沒有了彤彤我會活不下去的,求求您成全我們吧!」左唯翼扮演著癡情男的角色。 「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珠寶小開聲音乾澀地請教著。 「我知道在我心有所屬時根本就不該來和你相親,傷害到你,我真的感到很抱歉,請你原諒我!」 「對不起,我實在是太愛彤彤了,我無法讓她自我的生命中離去,對不起……」戲已唱到尾聲,該是要散場的時候了! 「啊?」珠寶小開搔了搔頭,不知該怎麼回應。說傷害嘛倒是沒有,畢竟他也不過和駱彤聊了一個多小時罷了,是有好感,可並不是非要娶她不可,不如就當個好人成全他們吧! 駱彤和左唯翼一臉期待地凝望著珠寶小開,教好脾氣的小開當不了壞人。 「那我祝福你們。」君子有成人之美,他要保有君子風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