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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連盈 好,很好!沒有比他那種萬物皆空更好的眼神了! *** 她看起來過得很好嘛,好得遠遠超出以前那個不男不女的樣子,看見他也能以鎮定從容的姿態面對,非常好! 海皇一把扯掉束縛的領扣,衣袖也捲到了臂彎,露出結實有力的小手臂,外套的鈕扣幾乎被解了大半,雙手插在褲袋裡,走出議事廳。 那就一直這樣下去好了!濃眉一皺,伸出手用力耙了耙頭髮,沒有變的,大概就只有這頭深藍色的短髮。 倏地,他的腳步突然一頓,目光凝結在前面轉角。倚著牆站著一個人,不知道在等什麼。 海皇眉眼一掠,身體下意識地放鬆下來,若無其事地重新邁開步伐,信步過去。 經過那人時,既沒有多看一眼,也沒有無禮地逕自走掉,只是不著痕跡、蜻蜒點水地點了點頭,便朝前走開。 「海皇大人,好久不見了。」身後那人,忽然發出和緩的聲音,使得他再次停步。 轉身,回頭,面對面打量,不見一點煙硝。 「是,國主有什麼事?」他異常平靜地問。 皇甫眷戀稍稍打量了下他已然變裝的樣子,笑了笑。「沒什麼,只是想跟你打聲招呼,畢竟今後同為國家共事,還需要海皇大人的輔佐。」 「國主太謙虛了,沒有我,您也處理得很好。」他應對得宜。 「哪裡,海皇大人智慧過人,我要仰仗你才是。」她說得得體謙虛。 海皇瞟了她一眼,還沒等她來得及捕捉,便又迅速移開視線,沒有再答。 「那麼,期待將來的合作了。」她笑了笑,轉身離開。 海皇盯著她的背影,漸漸的身體內彷彿升起一把無名火,燒得他想掐住什麼人的脖頸,卻又不得不死命地壓抑住。 他忽地一下轉回身,快步地離開。 而皇甫眷戀,他的氣息一消失,她的腳跟彷彿就釘在了地上,動也無法動一下,垂在兩側的雙手緊握成拳,再看她的面容…… 哪裡還有先前的從容鎮定,氣得整張臉彷彿都要鼓起來!一剎那,使勁的跺著腳離開,用力的程度彷彿想將地板踩出個大洞。 兩人朝著各自的方向,反向而行。 「爹啊,你不覺得,國主跟我們家海皇大人,有點那個嗎?」另一邊,角落裡冒出一道清脆的女聲。 這太和國宮真是太好了,建築多、房子多,藏個人易如反掌! 「有點哪個?」總務大臣老頑童的聲音冒出來。 「就是那個嘛。」 「喔,好像是有點那個。」 「我們要不要給他們那個一下?」 「海言悅,你想死喔,你哥你也想玩?」總務大臣怕怕。 「沒事,他殺過來我有冰山擋駕,而且,我是為他好。」黑框眼鏡反射出不安分的詭異之光,她是為了普渡眾生。 *** 早上的議事一結束,海皇便發現大家看他的眼神很詭異,而且全都朝他笑得很燦爛,讓人心裡發毛。 搞什麼鬼?沒事歡天喜地個什麼勁兒? 皇甫眷戀也察覺到異樣了,只是不便多問,心裡又有些不甘,出了正殿便面色不悅地回到議事廳。 坐下來還不到兩分鐘,便見向來沒什麼表情的冷煙涼,也不禁帶著一臉驚訝和莫名其妙的高興走進來。 很討厭這種什麼都不知道的感覺!皇甫眷戀平緩的面容出現一絲龜裂。 「煙涼,你跟環殿的好事近了嗎?」 冷煙涼還在若有所思,突然聽見這一句輕飄飄的話,頓時嚇了一跳!糟糕!近來國主表現得平易近人,連她都開始鬆懈。 「沒有,國主怎麼會這樣說?」 「沒有嗎?」她的口氣陰涼、摸不著底,讓冷煙涼心裡升起恐怖的熟悉感。 果然是不能稍有鬆懈的! 「沒有你怎麼笑得這麼開心,我還以為好事將近,準備想想送份什麼大禮給你呢。」眼眸輕轉,皇甫眷戀瞥了她一眼,那種若有似無的眸光,好眼熟…… 「不是的,國主,是海皇。」冷煙涼神經緊繃,不卑不亢。 「海皇?又怎麼了?」聲音明明聽起來就是陰陽怪氣。 「聽說……」冷煙涼猶豫了一下,悄悄看了她一眼,見她面色雖平靜,但表情已有些輕慢調笑的乖張在浮動。 「聽說海皇大人,要訂婚了。」冷煙涼說完,急忙去打探國主眷的表情,見她似乎狠狠地怔愣了一下,下一秒—— 無窮無盡的黑暗情緒破土而出了啊……冷煙涼突然覺得這裡的氣溫好低。 「訂婚?」陰沉如鬼魅的聲音環繞四周,突然她笑起來,只是那笑容看起來好陰森。 「訂婚是什麼玩意兒?」 這個問題,倒是讓冷煙涼愣了一下,摸不清楚國主眷的心思,到底是真的在問她?還是在諷刺什麼?「就是,男人和女人,為了即將攜手共進的將來,預先給予承諾。」應該,就是這個意思吧。 皇甫眷戀的表情更加恐怖了,時而扭曲、時而放鬆,彷彿不明白什麼事,又領悟什麼事,於是,憤恨起什麼事。 「誰說的?」 「呃……言悅跟總務大臣。」主謀是言悅,總務大臣是幫兇。 倏地,她站起來,雙手習慣性的互抱想掩在衣袍下,才發現自己早就不是那樣方便的裝扮。 她眉心緊皺,不再維持那該死、總理大臣千叮嚀萬囑咐要修身養性的面容,任由自己放肆。 「國主……」冷煙涼見她面色不善地往外走,忍不住喚道。 「幹嘛?」她頭也不回,輕飄飄反問一句,冷煙涼垂首不再說什麼。 她們偉大、熟悉、善變且詭異的國主眷,再度重返人間。 *** 「有什麼事這麼好笑,一早上笑個不停!」海皇同大家一起離開,見京維瑟還在看著他笑,火大地問。 「恭喜你啊。」京維瑟拍了拍他的肩膀。 海皇正準備反問,突然見這一夥人神情丕變,笑容全收起來看著他身後,尤其是海言悅,緊抓住宮少卿就想溜。 他正想問個究竟,身後便傳來頗大的動靜,手臂上立刻傳來痛感。 搞什麼鬼!回頭一瞪,眼中閃過驚愕之色,看著皇甫眷戀一臉陰沉不定地緊抓住他,五指毫不客氣地掐進他的手臂裡。 這個一點也不懂得心疼別人的女人! 「海皇大人,恭喜你了。」她也沒有拖泥帶水,一出口,整個語調就是夾雜著槍棍的暗諷。 「什麼意思?」海皇也不掰開她掐著自己的五指,任由她抓著,眼角餘光瞄到正想偷溜的海言悅。 「你不是訂婚嗎?這些人今天笑了你一早上,難道你還沒感覺到啊?」皇甫眷戀一眼橫掃在場的眾人,眾人不約而同地抖了一下。 國主的目光好有殺傷力!而且好英勇好有型,完全不在乎他們這麼多人在旁邊看著。 「訂婚?」海皇低聲重複,卻聽得出暗含的驚訝,忽然,凌厲的目光直殺向海言悅。 言悅哪裡還等他殺過來,拽著宮少卿隨即飛奔而去。 「我們也先走了。」京維瑟見風轉舵,溜得也很快。 頓時,原本還很熱鬧的一行人呈鳥獸散。 國王眷思緒轉得極快,從海皇的反應立刻察覺到不對勁,尤其是看見海言悅的行徑,心裡突然明白。 太衝動!她瞬間鬆開他的手,轉身就快步離開,卻不料後脖頸一下子被大掌握住,動彈不得。「掐了我還想走,你跟我來。」 *** 可以收藏三千男佳麗的後宮啊,竟只留過他一個人。 「請問國主,你那是什麼暴力行為?」 海皇雙手環於胸前,睨著她。沒想到這女人,僅僅一年的時間,暗地裡卻從以前只是性情上惡劣,進步到連行為都暴力! 「我恭喜海皇大人你訂婚啊。」皇甫眷戀不甘示弱地冷諷回去。 「大庭廣眾之下你對我動手,國主眷,這是你對將來要輔佐你的重臣該有的行為嗎?這是你該有的形象嗎?」 「我的形象?我的形象不就是這樣?惡劣、壞心眼、心機重,有什麼不該?」難道她還要三思而後行?她想掐他就掐了,為什麼要想?! 「看來總理大臣要對你極度失望了。」什麼修身養性,亂扯! 海皇若有所思地盯著她,漸漸的,兩人都不再言語,他注視她的眸光,變得既悠遠又深邃,那一點一絲的熱度,悄悄釋放出來,慢慢形成燎原之勢。 皇甫眷戀即使沒有正眼跟他接觸,也察覺到異樣而浮動的氣氛,不由感到空氣稀薄,呼吸有些急促。 現在,該怎麼面對?打破偽裝的平靜之後。 「就算我要訂婚,又關你什麼事?」突然,他渾沉的問話刺進她的耳膜。 關她什麼事?是啊,他訂婚關她什麼事,既然打算不再有所牽連,她掐住他幹什麼? 就算以自己惡劣的性情作為借口,來解釋這一切,也是不夠的。 她只是……聽見就沒有多想,下意識那樣做了。覺得他跟別人有所承諾,她無法接受,死也無法接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