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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心寵    


  「因為您是睦帝唯一的親妹,玉惑帝姬啊!」婢女小心翼翼地道:「帝姬,您真的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了?」

  玉惑帝姬?呵,是了,她知道夏楚國鼎鼎大名的玉惑帝姬,天下誰人不知?

  這些年她在將軍府中,亦早已聽說關於這位帝姬的奇聞軼事。

  據悉,這位玉惑帝姬,本名就叫趙玉惑。通常為了避諱,封號不會用自己的閨名,但她就是我行我素,親自向睦帝請命,昭告天下「玉惑」是她唯一的名字。

  據悉這位玉惑帝姬自幼充當男孩教養,文韜武略不在睦帝之下,先皇駕崩之時,還曾有意立她為女帝。

  然而她終究為了夏楚的穩定,讓位於兄長,隱居幕後。

  但睦帝對她向來倚重,國中大事無論急緩皆與她商議,她輕輕皺一皺眉,整個夏楚都會動盪三分。

  玉惑帝姬是夏楚女子的驕傲,她也曾一度引以為榮。

  沒想到如今她竟變成了她?到底是什麼神奇的力量讓她擁有玉惑帝姬的面容?

  就算作夢,她也不敢奢望自己變成玉惑帝姬啊……

  「這位姊姊叫什麼名字?」蘇巳巳迷惑地看著眼前的婢女。

  「帝姬您真是折煞奴婢了,奴婢名喚綠宛。」那婢女連忙答。

  「哦,綠宛……」她習慣了稱喚別人姊姊,在將軍府的時候就是這樣,一時間改不過來,「我昏迷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帝姬微服出訪,路遇劫匪,驚了馬兒,結果連人帶車摔入河中,等護駕侍衛趕到,帝姬已經嗆水昏迷,幸好搶救及時,沒有性命之憂。」

  沒錯,應該就是那一天了!河邊,馬車,撞擊,墜落……難道她靈魂出殼,附在玉惑帝姬的身體裡?

  「綠宛,跟我一同落水的那個女子呢?」蘇巳巳急問。

  「哪個女子?」她搖頭不知,「當時只救起帝姬一人,河中再無旁人啊!」

  難道她的身體已經隨水飄走了?那麼,玉惑帝姬的魂魄又在哪裡?

  蘇巳巳只覺得眼前這番遭遇如此詭異荒誕,撲朔迷離,想解卻無從解起。

  事到如今,只有暫時代替玉惑帝姬在這宮幃中生活下去,直至找到靈魂歸位的方法。

  可是,她這樣一個無知無識的丫頭真能成功假冒,不露出一點兒破綻?

  她在迷惑中湧起一絲害怕,彷彿迷霧中找不到歸路,只覺得無依無助,天地蒼茫。

  幸好,她還可以假裝失憶。

  「皇妹,你可大好了?」

  沒想到睦帝趙闋宇竟是如此年輕俊朗的男子,與戲台上那些戴著假鬍子的皇帝老頭兒毫不相似,他從無嚴肅拘謹的神態,總是那般調皮笑著,精明的眼眸熠熠發光,不似她的兄長,倒像她的弟弟。

  蘇巳巳相信這對兄妹感情的確極好,每天下了朝,趙闋宇第一件事情就是到彤霞殿探望,噓寒問暖,送東送西,就連後宮最最受寵的嬪妃,大概也沒受過這般關懷。

  久而久之,蘇巳巳倒真把他當自己親人一般,畢竟從小到大沒人像趙闋宇這樣待她。

  其實冒充帝姬也不是什麼難事,或許舉止要優雅一些,說話要緩慢一些。她也算在將軍府見過些世面,琴棋書畫這些年也識得一二,斷不會捅出什麼樓子,丟太大的醜。

  失憶真是一個很好的借口,遇上不懂的她便說不記得了。趙闋宇也不疑有他,總是為她耐心解釋。

  她養病這一兩個月間,夏季漸漸轉淡,到了秋風驟起時候。

  她特別珍惜這明媚的秋色,每到下午便到御花園曬太陽,在新栽的綠菊旁飲一壺茶水,聽宮伶彈唱。

  今日一如往常,趙闋宇處理完朝務便陪她在此小坐間談。

  「多謝皇兄掛念,臣妹已經好多了,」蘇巳巳道:「只是有些事情,腦中仍舊模糊。」

  「不妨事,之前你為國事操勞諸多,也累壞了,」趙闋宇柔聲說:「也趁著這次養病好好歇息。」

  「臣妹聽這曲子甚是特別,怎麼跟宮中素來演奏的雅樂不太一樣?」她一直覺得奇怪,今天終於忍不住問了出來。

  「皇妹不喜歡嗎?」他神秘笑道:「聽人說,這是你前度南巡時偶然聽到的曲子,回宮後一直念念不忘,某位有心人便替你尋來了曲譜,親自教導宮伶演奏,希望助你玉體早日康復。」

  「哦?難怪臣妹我覺得這曲中有民間風味,樸素有趣。」蘇巳巳頷首,「如此說來,得好好感謝一下那尋曲之人。」

  「拿什麼感謝呢?」趙闋宇言中越發意味深長,「人家要的,可不是咱們能給的。」

  「不能給?」她詫異不已,「這可奇了,天家什麼沒有,不能給他?」

  「人家是要天家帝姬許配予他,」他莞爾道:「皇妹,你說皇兄能不能給?」

  蘇巳巳一怔,好半晌才明白其中意思。

  原來這獻曲之人是玉惑帝姬的愛慕者,想必亦是非富即貴之人,不求權財只為情。

  說實話,這當下她倒是有些羨慕玉惑帝姬,能有人愛慕她如此……相比之下,那個連暗戀都遭唾棄的蘇巳巳,實在太可憐了。

  「皇兄,你說的這人到底是誰?」蘇巳巳忽然很想知道此人的名字,「恕臣妹失憶。」

  「說來也算與你匹配之人,」趙闋宇正色道:「他家朝中勢力太大,朕本也打算嫁你過去牽制他家,只是……怕你忘不了慕容。」

  慕容?打哪兒冒出一個慕容?是玉惑帝姬的舊情郎嗎?

  蘇巳巳只覺得這其中的關係著實複雜,看來她說話得小心為妙。失憶歸失憶,但若將什麼刻骨銘心的愛戀也遺忘,終歸會惹人懷疑。

  「皇兄說此人朝中勢力太大?」她故作輕鬆笑問:「是丞相之子嗎?」

  「還以為你會問慕容是誰呢--」趙闋宇愛憐地攏起她的髮絲,「無論如何,忘了他最好。」

  她垂眸不答,彷彿迴避一般,態度曖昧。

  她想,這樣是最適宜的表現吧。

  「喲,說曹操,曹操到!」趙闋宇忽然望向花叢另一頭,笑了起來,「那替你尋曲譜的人來了。」

  蘇巳巳一愣,好奇地抬頭,目光與來人碰了個正著。

  是他!

  心猛烈狂跳,在她看清來人的容顏時,若非靠在椅上,她難保不會失態。

  賀珩,時隔兩個月,她終於又見到了他。

  他可知道這段日子她心心唸唸想的都是他,總在計劃著待靈魂復位後,要如何回到將軍府去……

  可他呢?還記得她是誰嗎?

  第1章(2)

  「為臣給皇上請安--」賀珩一襲藍色錦袍,在綠菊畔雍容至極,絲綢的光澤把他一張俊顏映襯得雪白如玉,「給帝姬請安--」

  他在她面前低眉屏息,看來是有些緊張。

  原來他一直愛慕玉惑帝姬?在將軍府時,她怎麼一點兒風聲也沒聽到?

  他果然是個心思深沉的男子,將自己的秘密掩藏極好。

  「賀珩啊,你怎麼才來?」趙闋宇與他說話的口吻倒十分親近。

  聽聞賀珩曾經做過皇子伴讀,想來兩人自幼相識。

  「朕這寶貝皇妹病了這兩個月,你倒是頭一回進宮。」

  「臣想著帝姬猶在病中,不便打擾,最近聽聞帝姬身體大好了,這才斗膽進宮探望。」賀珩輕聲回道:「臣這兩個月出京,搜尋不少帝姬喜歡吃的玩的,特意帶進宮來助帝姬病中排憂。」

  「賀珩真有心啊--」趙闋宇看了她一眼,「皇妹,朕忽然憶起還有一道折子未批,去去就來,你跟賀珩先在這兒品茶。」

  睦帝是何用意?讓她單獨與賀珩相處,教她該如何應對?

  這一剎那,蘇巳巳真恨自己不是真正的玉惑帝姬,否則就不會如此難堪,應該能在談笑風生中找到自如的對答。

  望著睦帝的背影遠去,她半晌不敢把頭轉過來。天空的流雲忽高忽低,投映在綠菊上的陽光,忽明忽暗。

  「帝姬在看什麼呢?」賀珩終於對她道。

  原來他的語調並非天生冰冷,還可以如此溫和,像午夜的泉水。

  「在看花瓣上的蝴蝶--」蘇巳巳被逼回眸,淡淡笑道。

  這還是第一次她與他如此對視,目光可以直入黑瞳深處,那裡有著她從前一直想解讀的心思。

  憶起她落水的那天,就是他將她貶往廚房做事的次日,當時她實在想不開,這才跑到城郊站在那茫茫河水邊,也不知何去何從。若非賣身契還在將軍府中,她大概真會順便乘上哪條船隨波而下,走到哪兒算哪兒。

  但現在再度面對他,她是真的心平氣和了,想來他其實也沒什麼錯。像他這樣心高氣傲的男子,怎會允許自己因為一個小丫頭成為友人取笑的對象,當時的所作所為也是為了維護顏面吧?

  無論如何,他救過她,給她三餐溫飽,她是應該一世感激。

  「這個季節還有蝴蝶嗎?」他緩緩走近立在她身邊,忽然歎了口氣,「玉惑,你又在騙我吧?」

  玉惑?他居然敢直呼帝姬的名字?這麼說他和帝姬之間,關係非同尋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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