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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陳毓華 東伏羲的眼色深了,不說順天府了,京裡若是出現什麼可疑的人物,有個風吹草動,五城兵馬司的人早就該撲上去了。京城是什麼地方?權貴滿街跑,那些個三教九流,誰心裡沒個數?哪個是能動的人,哪些是連碰也不能碰的,他們會不曉得? 居然有人敢綁架阿娑,真是嫌命太長了,泰半個京城都知道阿娑是他東伏羲罩著的人,誰敢動她一根寒毛,就是跟他過不去,太歲頭上動土,自找死路! 「都是你這臭老頭的錯,說什麼成親的男女不能日日見面,要是有我守著她,又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東伏羲一把火燒到東王爺身上。 父子面對面,東王爺甚至能看見東伏羲眼中藏不住的火焰,只能安撫道:「少安勿躁。」 本以為東伏羲會無視這四個字,沒想到他居然聽進去了,耐著稀少的性子聽舒談撿著重點把延安失蹤的事件說了一遍。 原來是眼看著姊姊延安婚期已近,作為妹妹的延平便想要給姊姊添妝。 因延安向來喜歡文房珍玩齋裡那稀奇古怪的東西,延平便邀她去文房珍玩齋和錦繡坊讓她自己挑選喜愛的物品,哪裡知道會發生意外,回程經過內城河畔比較偏僻的路段時,居然遇上劫匪,侍衛和劫匪纏鬥不休,而延安那輛馬車遭人挾持,不知去向。 在舒談敘述的時候,舒婆舞已經悄然無聲地回到花廳。經過一番梳洗整理,她臉色依然難看,顯然被東伏羲嚇得不輕。 舒談繼續說道:「最奇怪的是,都半個月了,卻絲毫沒有接到要贖金還是談條件的消息,不同於石子入水會泛起漣漪,那孩子連半點消息都沒有。」 他們做父母的心就那樣懸著,食不下嚥,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是我把姊姊弄丟的……」延平的眼淚像午後的雷雨般,說來就來。 東伏羲幾個大步竄到她面前,這一嚇,把她掛在眼睫毛的淚珠嚇得要掉不掉,在別人眼中格外楚楚可憐,他卻嗅到了陰謀的味道。 不是他愛惡意揣測,阿娑和舒婆舞雖是親姊妹,卻不怎麼對盤,阿娑要出嫁了,肯定有要給公婆和他的襪子、帕子、荷包要繡,哪來的功夫去什麼文房珍玩齋? 那地方的玩意有什麼可看的,平時他從外地給她搜羅來的稀罕物不少,還比不過一家古董鋪子的東西嗎? 再說…… 「還有誰知道妳們姊妹要去文房珍玩齋?是誰走漏消息的?」要不是有內鬼,別人哪會知道兩位郡主要出門,還能掐在時間點上把人劫走? 一屋子的人都看得見舒婆舞整個人顫抖個不停。 「侍候的婆子、丫鬟、護衛那麼多,還會把主子侍候到匪徒的手裡?那劫匪就那麼準確地挑了阿娑坐的馬車,而不是妳?」這話可就字字誅心了。 舒婆舞想躲到父母身後,可東伏羲用眼神威脅著她,令她動彈不得。 四個大人異口同聲地喝止東伏羲。 東伏羲視若無睹,他交叉著手,冷冷地看著這個時常糾纏得他恨不得一掌拍死她的人,「妳應該知道我有一百種可以讓妳吐實的法子,折磨得妳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舒婆舞只覺得脖子上還殘留著殺意,彷彿只要她微微一動,便會窒息而死,心中害怕,但對他的愛戀依然不減。 她用手摀住耳朵,尖叫道:「你為什麼連看我一眼也不願意?我喜歡你,喜歡得要死,可你眼裡、心裡都只有阿娑阿娑阿娑,我恨死她了!」 她明明長得和姊姊一樣,甚至比姊姊還出挑,為什麼世子的眼裡就只有姊姊?姊姊既安靜又沉悶,連說笑都不會,到底有什麼好? 「所以妳串通了外人把阿娑劫走?」 「……那只是暫時的,等我嫁到東王府後,就會讓那些人把她放出來,我……我有命令他們要好好侍候姊姊,不許動她一根寒毛。」她嗚嗚咽咽,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哭得極慘,一點形象也沒有。 她知道姊姊成婚在即,長公主府丟不起這個臉,於是慫恿母親讓她代嫁,反正她也是母親的女兒,不算瞞騙,等她和世子生米煮成熟飯,再把姊姊接回來就是了。 一屋子的人都被她的話嚇傻了。 「廢話少說,阿娑在哪?」東伏羲氣得只想把眼前的女子給掐死。 她說了一個地點。 怎麼會有這麼愚蠢的女兒?寧馨長公主夫妻又是傷心,又是不敢置信,「妳怎麼敢做出這種姊妹相殘的事,不知道妳和延安是同根生嗎?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舒婆舞雙眸睜大,漂亮的眸子裡都是嫉妒和怨恨,她指著東伏羲,「這怪誰?都是他的錯,誰叫他的眼裡只有姊姊沒有我。」 都到這地步了,還把責任推到別人身上,也真是奇葩。 寧馨長公主被她氣得遍體生寒,「妳是妹妹,從小妳想要什麼,阿娑哪回沒讓著妳?這種事妳怎麼下得了手?」 「什麼都讓著我?才不,她知道我喜歡世子,為什麼不讓?」舒婆舞不管不顧,近乎撒潑地嚷著。 東伏羲不會管寧馨長公主要怎麼收拾善後,也不管父母要不要追究,他旋風一般迅速出了長公主府,用哨聲召來由小廝照看著的愛馬,直奔舒婆舞說的那個地點。 可惜的是,他尋到那裡的時候已經空無一人。 第二章 落難郡主餓肚子(1) 舒婆娑想起幾日前她渾身發燙,意識模糊地躺在黑不溜丟的房間裡,身上蓋的是發硬的破夾被,牆壁透著絲絲冷風的淒慘情況,心裡還有些發怵。 這個家一貧如洗。 住的都這樣了,吃食除了頭一天有一顆水煮蛋和一碗不見什麼肉的斑鳩肉湯,接下來頓頓是難以下嚥的清湯寡水,除了苦苦的野菜和稀粥,就沒別的吃食了。 瘦得臉頰凹陷的榮蕙還一臉艷羨地說,這是因為她腦袋還有著傷口,祖母這才捨得給蛋和肉,否則依照他們家的情況,可能連白粥都喝不上。 身為出生就錦衣玉食的貴族千金,舒婆娑自小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綾羅綢緞,玩的是南海大珍珠,上輩子曾經是現代一分子的她當時家境也不錯,有記憶的兩輩子以來,這還是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貧窮的滋味。 按理說榮戎每天都能從上山打幾樣獵物下來,兄妹倆吃不了這麼多肉,能把剩下的肉拿去換銀子,說什麼也不該窮成這樣,可他們卻因為缺乏食物,一個比一個瘦,十分奇怪。 不過舒婆娑剛能起床,沒兩天就知道原因了。 榮蕙和榮戎的這個家,作主的人是他們的祖母花氏,所以不管榮戎多麼努力地上山打獵,都要全數交給隔壁的大伯父榮老大家,再由大伯母給口糧和錢。 偏偏他們大伯母理由眾多,說什麼自家這一房人口眾多,以此剋扣該給兄妹倆的口糧,花樣百出,總歸一句話,東西進了她的口袋,想再掏出來,比登天還難。 除此之外,這些人還使勁使喚兄妹倆。 榮蕙一個十一歲的孩子,要幹的事可多了,掃院子、撿柴禾、打水、做飯,還得幫忙照顧三歲大的堂妹,現在又多舒婆娑一個病人,舒婆娑不能動彈的那兩天,都是她來替舒婆娑擦身體、餵藥、餵飯,每天承受風吹日曬,有幹不完的活,卻吃不飽、穿不暖。 至於榮戎,平日除了上山也不得閒,要給他們家僅有的一畝地施肥、澆水,要拔草、開墾菜園、修理農具,這些都是他的活兒。 祖父母的口糧要是給得不及時,兄妹倆就靠那畝田地中的小麥、玉米和別人換點油鹽與米吃。 或許是平日沒有人會和榮蕙說話的緣故,一見舒婆娑醒來,這小姑娘就一股腦地把什麼話都掏了出來,簡直就是個小話癆,所以舒婆娑對於這對相依為命的兄妹也算有了那麼點粗淺的認識。 基本上,花氏是把二兒子榮老二的家當成自個兒的,想來就來,門閂著也沒用,她能用大嗓門叫得整個村子的人都聽見,逼人開門。榮蕙臉皮不夠厚,不敢將她擋在外頭,而榮戎三天兩頭不在家,這個家不就是由她拿捏,她愛怎樣就怎樣。 花氏一得知榮戎從河裡撈了個人回來,就上門來不分青紅皂白地把孫子罵了個狗血淋頭,罵他自己都養不活了還救人回來,不自量力,要有那把力氣,怎麼不多上山打些獵物回來,家裡都快揭不開鍋了。 榮蕙也遭了池魚之殃,花氏指桑罵槐地罵她是賠錢貨、死丫頭,罵得她淚眼汪汪,抬不起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