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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裘夢    


  「累了,我先睡一會。」她推開他的手,從他的手裡將頭髮拉出來,轉身走向床榻。

  看她和衣倒在床上,一臉倦意地閉上眼睛,沐非塵難得地沒去鬧她,只是幫她拉好被子蓋在身上,然後坐在床邊看著她。

  總覺得這些日子她不對勁,眉宇間少了些什麼東西,現在他知道了,是快樂。

  他所認識的唐滿月,開朗而活潑,聰慧而狡黠,讓他在聽到她聲音的那一刻動心,看到她人的那一瞬動情。

  如今看她神情失落,他的心揪得緊緊的,不想放,怕是一放就再也抓不住。

  ☆ ☆ ☆ ☆ ☆ ☆ ☆ ☆ ☆ ☆ ☆ ☆ ☆ ☆

  「滿月,滿月……」耳邊似乎有人在焦急的呼喚著,可是她眼皮沉重得無法睜開。

  手下皮膚灼熱燙人,這讓沐非塵憂慮起來。她還是病了,發了一夜的燒,現在都沒能降下來。

  咬了咬牙,他將布巾扔進面盆,俯身脫起唐滿月的衣服來。

  擰乾手中布擦拭那因發燒而變紅的胴體,他的眉頭緊鎖著,擦過三遍才幫她重新穿好衣物,轉身出去找人煎藥。

  過了會兒,當他端著煎好的湯藥站到床前時,臉上猶豫了片刻,這才將碗湊到唇邊灌了一大口,俯身朝昏迷中的唐滿月壓去,口對口的將藥汁渡進她的嘴內。

  過了會兒,唐滿月過高的體溫總算慢慢下降,而沐非塵緊鎖的眉頭也才漸漸鬆開。

  「是我大意了,滿月,你不會有事的。」抓了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沐非塵囈語般地對著她說。

  當唐滿月悠悠醒轉的時候,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張微帶疲憊的放大俊臉,不由得吃了一驚。

  幾乎是她一動,沐非塵便醒了,睜開眼睛一臉欣喜地說:「你醒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我怎麼了嗎?」她困惑地看著他。她似乎睡了好久,又似乎作了個讓人羞赧無言的夢。

  「你發燒了一個晚上,好不容易燒才退了。」

  「給你添麻煩了。」眸色一黯,她下意識想抽回手。

  沐非塵握緊她的手,搖頭,「不,是我沒照顧好你。」

  「我太嬌弱了。」總是讓他操心,這讓她覺得自己好像是個累贅。

  他握得更緊。她的心事很重啊,今天要不把話講清楚,只怕她心結難解。

  「滿月,」他抬起她的下巴,讓她看著自己的眼睛,「你只是需要時間適應,而我太心急了,是我不對。」她不是對他沒感覺,只是兩人背景相差太大,終究讓她有所遲疑,加上……

  「沐非塵。」

  見她嚴肅的面容,聲音雖然虛弱卻十分堅定,他沒來由的心頭一驚,突然一點都不聽她繼續說下去。

  掙扎著從床上坐起,在他的幫助下半靠在枕頭上,她認真地看著他道:「你的心思我知道,從你開始接近我,我就知道。」

  沐非塵石化中。他的心思就這麼容易看穿嗎?記得無論庸人谷還是江湖中人都說,他是一個滿腹心機、陰險狡詐的缺德鬼啊。

  唐滿月有些蒼白的臉色突然染上一抹紅暈,眼瞼微垂,聲音也低了下去,「男女情事原不是不可……」

  石化中的某人馬上回神,激動的握緊手中的柔荑,但她下面的話馬上就讓他沉到了谷底。

  「只是我的婚約尚在,總不能在此時失了清白,徒給家裡惹麻煩。」

  他就知道有問題,原以為她不知道,她卻是早就猜到自己打的是生米煮成熟飯的主意。

  「你打算怎麼做?」她今天肯這麼坦白講出來,心裡就一定是盤算好了。

  「我想回府去。」細若蚊蚋的聲音逸出,她必須確保與平陽侯府的婚約已經取消,才能放心跟他發展下去。

  房裡突然靜寂得可怕,空氣壓抑得幾乎讓人喘不過氣來。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唐滿月以為自己會讓這沉悶的氣氛給壓死的時候,她聽到了沐非塵的聲音,「如果這是你的選擇,那我無話可說。」

  然後,在她怔愣的目光中,他走出她的視線,消失在門外。

  很久很久,直到坐得身子開始發麻,她才夢囈般地道:「江湖上不是傳言沐大少聰明絕頂、一肚壞水,那怎麼就沒聽明白我話裡的意思呢?」她深深地覺得自己被欺騙了。

  倒掛在屋簷上的溫學爾,差點兒因憋笑從房頂上摔下來。想不到師兄也有今天啊,哈哈。

  ☆ ☆ ☆ ☆ ☆ ☆ ☆ ☆ ☆ ☆ ☆ ☆ ☆ ☆

  像微風拂過,如蝴蝶撩動,溫熱的氣息帶來一股異樣的情慾。

  空氣有些悶熱躁動,這讓原本沉睡的唐滿月自夢中悠悠醒轉。

  猝不及防,四目相對,她下意識張口就喊,卻被人及時摀住嘴巴。

  「是我。」

  沐非塵!他不是走了嗎?怎麼現在又出現了?

  看著她眼中滿滿的疑惑,他發出一陣低沉的笑聲,「外面是連綿大雨,我即使要走也不會選這個時候,而我們是住一間房的不是嗎?」

  話是沒錯,可是他一向秉持君子風度把床讓給她睡,今天為什麼卻爬了上來?

  「夜半爬床,於禮不合。」

  沐非塵差點兒放聲大笑,任他再想,也想不到她會說出這八個字來。

  「滿月啊滿月,你可真是塊寶。」最後他趴在她肩胛處笑得難以控制。

  這種情形讓唐滿月尷尬卻是不敢亂動,只能由著他像沒骨頭一樣壓在自己身上,頸邊是他濕熱的呼氣聲,腰上是他溫暖而有力的大手,再往下燒紅了臉,咬緊了下唇,她恨不得當下挖個洞把自己埋了。

  「沐非塵……」聲音都不由自主地虛弱起來。明明就不是她做錯事,可卻感覺如此羞愧。

  「非塵。」他沿著她的鎖骨細碎地落下吻。

  她渾身都僵了。

  「叫我名字。」

  「滿月,我想你想得心都痛了……」吻到哪裡,哪裡的衣服就鬆開。

  「不可以……」她試圖推開他。

  「難不成你還真打算嫁給那個小侯爺?」沐非塵停下偷香的舉止,直直對上她的眼睛,口氣變得凝重而醋意橫飛。

  「怎麼可能。」

  「那給了我又如何?」

  多理直氣壯的口氣啊,唐滿月差點一舉揮出去,賞他一圈黑輪。

  「婚約未退之前不可以。」

  有人不樂了,口氣酸得百里可聞,「你還是打著萬一退不了親就嫁的主意。」

  「你胡擾蠻纏。」

  「你心裡沒我。」

  他根本是在無理取鬧,就像要不到糖吃的小孩。等她回過神察覺到他試圖探進裙底,急忙出聲,「停手。」

  他一雙眼充滿情慾地瞪著她,「滿月——」她好殘忍,這種時刻還一再喊停。

  「我身子不舒服。」

  「做做運動有利身體健康,搞不好一出汗,你的病就全好了。」

  如果現在是白晝的話,沐非塵一定可以看到唐滿月臉上的黑線。

  「你以前就是這樣幫人治病的?」

  壞了,她的聲音涼颼颼的。

  沐非塵馬上神色一正,「不,我向來潔身自愛,從不踏足煙花之地。」

  「我看沐大少倒像是輕車熟路,技巧靈活得很。」

  滿腔的情慾霎時消失殆盡,只覺涼意透骨。完了,她生氣了,而且是很生氣。

  「哼。」

  聽到這記冷哼,他要再不解釋—下,估計這輩子都別想抱得美人歸了。於是,他馬上開口為自己辯解,「滿月,你誤會了,我們庸人谷的男人是最專情的,我們這一生都只會疼愛自己的妻子。記得我那個漂亮的師弟嗎?」

  「嗯。」

  「你別瞧他看起來花心風流,其實他比誰都純情,所以,我就更不可能了。」

  狂風在窗外呼嘯著,雨聲擊打著窗欞發出密集的聲響,這樣的夜晚讓人感覺有些蕭索,帶著冷冽,更是忍不住打從心裡生出幾縷不安來。

  感受著沐非塵身上傳來的體溫,聽著他穩定的心跳聲,唐滿月悄悄伸手抱住了他,窗外的猛烈風雨讓她有些害怕。

  「不怕,有我在。」察覺到她的不安,他低聲安撫。

  「不要逼我。」她埋首在他懷中低語。

  他沉默了片刻,然後發出一聲輕歎。

  「等我解除了婚約再……」她說不下去了,只能無聲地貼緊他。

  因為躲在他的懷中,所以唐滿月沒發現沐非塵的眼中閃過邪惡的光芒。不就是解除婚約嘛,方法多得是,既然岳父您老人家搞不定,小婿我就僭越了。

  ☆ ☆ ☆ ☆ ☆ ☆ ☆ ☆ ☆ ☆ ☆ ☆ ☆ ☆

  肆虐了三天三夜的狂風驟雨終於停止,天空恢復了湛藍,幾絲白雲也被雨後帶著涼意的微風吹了過來。

  坐在客棧大廳角落喝茶的唐滿月一手托腮一手握杯,雙眼定定地注視著靠近柱子的那一桌人。

  確切的說,是那個顯然身份不一般的女人,雖然對方一身書生裝扮,而且沒有透露出一絲半點女兒家的嬌態,但根據自己多年女扮男裝的經驗,她可以斷定那是一個如假包換的女人。

  她看來很普通,卻因隨行的六個紫衣人而變得很不普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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