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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頁 余宛宛 石影的淚水落得更凶了,若非她有一些內力,否則他說得那麼氣若游絲,她根本什麼也聽不見啊…… 他何苦因為她的離開,而把自己搞成這副德行呢? 她離開並非不愛他,只是因為他竟然對她撒了那麼大的謊言,一時之間難以承受罷了。 畢竟她佯裝男兒身二十多年,雖然從未想過嫁為人妻一事,至少也知道男女之間該以禮為重。他縱便是怕她離開,也可以僅夫妻之名相稱,而不一定要與她有夫妻之實、佔人便宜哪。 她這番出走,就要給他一記當頭棒喝。讓他知道不能老是為所欲為,不是凡事只需顧全他的心意即可。畢竟,她不是那種以夫為天的小婦人哪。 況且,她曾在死去的娘面前發過誓,絕對不以女兒身示人。此誓雖然因為她被拆穿性別而破,可她若不到娘墳前傾訴一番:心裡總也是不安的。因此,她才會在離開後決定回鄉祭拜的。 誰知道莫浪平這傢伙竟以為她當真不回來了,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狽…… 「石影……」 石影聽見自己的名字,以為被發現了,於是她屏住呼吸,無聲地後退一步。 「石影……」莫浪平喚著,一串淚水滑出眼眶。 石影閉上眼,不敢再瞧。 驀地,莫浪平原在榻邊搖搖擺擺的身軀,滑下長榻。 啪!他手上的酒瓶摔落了,在靜寂夜裡發出巨大聲響。 門口小僮被驚醒,連忙跑到莫浪平身邊。 石影再度後退一步,目光卻仍然緊盯著莫浪平。 莫浪平頭一側,唇邊流出一道鮮血。 石影心一窒,往前踏了一步,又停住。 「唉呀,不好了!莫大夫吐血了!」小僮大叫出聲。 莫浪平睜開眼,想開口,卻又嘔出了一口鮮血。 石影再也無法多想,飛快地跑回屋裡,奔至莫浪平身邊。 「快去請寶姑娘過來。」石影向小僮命令道。 「你……」莫浪平看著石影,話與鮮血同時吐出口。 「閉嘴。藥呢?你手邊的藥該吃哪一罐?」石影用袖子拭著他唇邊鮮血,雙手不停顫抖著。 莫浪平強握住她的手腕,雙眼不敢眨,顫抖地說道:「石影……」 「哪一瓶藥!」她大叫出聲,眼淚也被這一吼,滑落了眼眶。 「紅色那瓶,三顆。」 石影想起身拿藥,偏偏莫浪平扣得死緊。 「你放手!」她憤惱地想回扣他手腕,可他也不知哪裡來的蠻力,無論她使出何種擒拿,他就是不肯鬆手。 「死也不放。」莫浪平沈聲說道,雙眼更加沈亮,臉色卻也更加青白。 「你不放,我就點你的睡穴。」石影急得伸出另一手去推他。 「我一睡,不能服藥,可能會就此昏迷……」 「你為何總是這般嘻笑怒罵!」石影一惱,反手便給了他一巴掌。「好像當初奪走我的清白、如今毀了你的性命,你全都無所謂!」她氣得提高嗓門,眼淚飆出眼眶,全身不停顫抖著。 「為了能留下你,其餘的事我全都無所謂。」他嗄聲說道,唇間仍不住地流下鮮血。 石影瞪著他那雙固執亮眸,瞪著他蒼白雙唇邊那道沭目驚心的血紅,一顆心早被他給狠狠地掐住不放了。 無論她對他感到多憤怒,可他對她確實是拚了命地在愛著。她若不是清楚這點,今日又豈會回到城裡呢…… 「你放手讓我去拿藥,我便留下。」石影緊抿著雙唇,不願太快表現出原諒之意。 莫浪平馬上點頭,這才慢慢地鬆開手。 石影飛奔而至藥箱邊,取出紅色丸藥,快快讓他吞下。 當他吞下丸藥之際,朱寶寶亦在赫連長風扶持之下,隨行而至。 朱寶寶與石影對看了一眼後,馬上握住師父手脈。她一測之下,神色一變,馬上讓赫連長風將師父抱上床榻,然後取出長針,在師父幾處穴道上紮了針。 「好徒兒。」莫浪平微勾起唇說道,感覺胸腹間的疼痛已大為消退了。 朱寶寶從沒被師父誇獎過,此時差點大哭出聲。 「我不打擾你們,一刻鐘後再取針吧。」朱寶寶紅著眼眶,緊握了下石影的手,低聲說道:「師父真的很在乎你哪。」 石影點頭,走到莫浪平身邊。 朱寶寶與赫連長風雙手緊握地離開房間。 「我……」莫浪平看著石影,擠出聲音說道。 「寶姑娘不是說一刻鐘後再取針嗎?取針後,你再說話。」石影覆住他的唇,不讓他說太多話。 石影拉過被子覆住他身軀,感覺他整個身軀都冷得像冰。 「我去請人熬一些粥來。」石影說。 「你別……」莫浪平掙扎著也想爬起身。 「閉嘴。」石影瞪他一眼。 莫浪平看出她雖惱火,可並無要離開之意,便乖乖地躺著,只是眼睛始終不離開她。 見她吩咐人熬粥、熱湯,又在屋內弄了個小火盆拿到榻邊,並取了乾淨布巾擰了水,替他拭臉,忙進忙出地奔波著,他頓覺精神一振,什麼病痛也全扔到一旁了。 待她又重新坐上榻邊,握回他的手時,莫浪平唇角一揚,笑了。 「替我取針吧。」他嗄聲說道。 石影一怔,卻仍飛快取出那幾隻長針放回羊皮袋裡。 「你原諒我了嗎?」莫浪平迫不及待開口說道。 不問還沒事,他一問,石影瞧著他憔悴的神態,就是一肚子火。 「我不過是離開了數日,誰讓你把自己搞成這副德行!」石影氣紅了眼,生平頭一回高聲地說著話。 「你離開這麼久,我以為你不會回來了……」莫浪平摟住她的手臂,嗄聲說道:「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你可以責難、打罵我,日後你要我改什麼、做什麼,我都不會有一句怨言的。但就是別離開我,不要讓我孤單一人……」 莫浪平使盡全力側過身子,雙臂一張牢牢擁住了她,像孩子依附著母親一般。 石影看他神態如此激動,怕他又掉下長榻,自然只能回抱著他。況且,他身子如今比夜風還涼,她又怎能不抱緊他一些。 「我並非睜眼瞎子,你對我的情感,我豈會視若無睹呢?」石影說得鼻酸,輕咬住了唇。「況且,你現下弄得大街小巷都在尋找我的行蹤,我還能跑得多遠。」說到這,她不禁惱怒地瞪他一眼。 「我正是在等你心軟。我知道你不忍心看那些病患受苦,很快地便會出現了。」莫浪平老實地說道,目光仍然無法離開她。 喝酒或者是為了麻痺,但卻也私心盤算著她若回來看到他這副模樣,肯定會氣急敗壞,然後便會捨不得離開了。 為了留住她,即便要他斷臂謝罪,他都行啊! 「你是個大夫,就該仁心仁術……」石影原本又想對他發火,可瞧著他蒼白的臉色,話又吞下了。 「我自小到大,都把醫術當成餬口工具。我廣試天下藥草,撰寫藥書,不過是為了我好奇之心。其餘的人心、人命,我只當他們是試驗藥性、磨練醫術的閒雜人等——直到我在乎了你。」服了丸藥,紮了針,體力較好的莫浪平,握著石影的手,說出了一串心裡話。 石影聞言,心口一擰,不自覺地用力地回握著他的手。 無怪乎先前初見莫浪平時,他言行舉止不論有多戲謔,可一對長眸總是寒凜的,因為他對這世間根本毫無留戀哪…… 「你見我救人便開心,那麼我自然也樂於讓你開心。直到你跌落山崖,我日夜渴望著大羅神仙能救你一命時,我才明白了先前那些病人求助於我的心情。」他揪著她的手放在胸口,壓制著他那狂亂心跳。「你是上天派來點醒我善有善報道理的人。當時在鳥山,若不是你堅持要我出手救那名獵戶,日後,獵戶的父親也不會願意陪著我翻山越嶺地找人……」 莫浪平一想到當時情景,忍下住又是一陣輕顫。 石影傾身攬住他的身子,輕撫著他的後背,讓他知道一切都已過去,如今她正平安地坐在他懷裡哪。 「總之,你若真信了善有善報一事,便該更盡心去醫治他人才是。畢竟,一個人要時時心存正念助人,並非易事。可你是大夫,你每日都能做這事哪。」石影低聲地說道,只盼得他日後會漸漸因為助人一事而感到開心。 「娘子教訓得極是。」莫浪平將臉頰偎入她手掌裡,貪戀著她不柔軟卻總讓他安心的肌膚。 「不許說話了,給我好好養病。」石影用手覆住他的眼睛,要他閉眼休息。 莫浪平當然下依,仍然睜大雙眼,瞬也下瞬地凝望著她。 「我以為你會叫我快些開始看病。」他說。 「你的身子重於一切。」她瞥他一眼,低聲說道。 「所以,你不走了?」他期待地問道。 「但看你接下來如何表現。」才不這麼快讓他安心呢! 「那咱們何時成親?」莫浪平著急地坐起身,覆在身上的被褥於是滑下泰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