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首頁 >  作家列表 > 左薇 > 老婆不乖 >       上一頁  返回  下一頁
字體大小
背景顏色
 
           

第18頁     左薇    


  「別裝了,你不用勉強自己。」她怎麼可能不對這噁心的畫面產生反感。

  「不過這樣也好,你剛好乘機看清楚自己嫁的是一個殘缺不全的男人,一個拖著條廢腿、連路都走不好的瘸子!」他惱羞成怒的自嘲,搶先一步踐踏自己的自尊心,寧願選擇自刎,也不想等著她用嫌惡的言詞貫穿自己的心。

  夏靜言懶懶地抬眼看他。「裴先生,你這是在自卑嗎?」

  她不明白他為何總要放大自己的傷勢?他左腿的行動力明明沒那麼糟,他卻硬要把那一點點遲緩的反應說成嚴重的缺陷。

  她相信這個家裡沒有一個人會把他視為行動不便的傷殘人士,尤其是他對她窮追不捨的時候,她真懷疑有問題的是她自己的腳,而不是他的。

  「你說什麼?!」

  「我說你是不是因為自卑,所以才故意這樣說自己?」在她看來,因苛求完美而引起的自卑,才是他會如此在意那條腿的主因。

  「少瞎猜。」她一針見血的道破他內心的懦弱,但他絕不會承認。

  一直以來,他都用最嚴格的標準不斷要求自己締造更傑出的工作表現,為的就是填補因身體殘缺而折損的自信心。而他心存自卑的最好證明,就是極度的低調與神秘,無論任何的訪問與邀約,他都一律回絕,因為只要他一現身,就擺脫不掉別人對他左腿的好奇目光,而他痛恨那些人竊竊私語的眼神。

  久而久之,冷漠和孤傲便成了他最佳的保護色。

  「不想承認就算了。」她不想再與他爭辯。

  乍見他的傷,她的心擰得緊緊的,感覺好難受,就像他過生日的那一天一樣,她發現他傷痕不止留在腿上,更深深的烙在心底。

  劃在心口上的傷……她很清楚那有多痛、多難癒合,正如她生母留給她的遺憾。

  「腳還痛嗎?」她語氣裡帶著一抹疼惜的溫柔。

  他愣了下,伸手摸摸自己的膝蓋。「好多了。」跟先前比起來,現在這點疼痛已經微不足道。

  她的視線移到他腿上,稍微施壓——

  「噢——你幹麼!」他立刻痛得大叫。

  果然,他又在嘴硬了。

  「我看你還是找個時間去醫院檢查一下比較好。」剛才他發作的模樣實在太可怕了。

  裴羿捂著痛處默不吭聲,瞇起眼瞪著她。

  他最討厭的地方就是醫院了!在那鬼地方整整待了兩年多還不夠嗎?

  「等我一下。」她下床走進浴室,擰了條熱毛巾,再度回到他身邊。

  「先躺下。」她替他調整姿勢,然後把毛巾攤開,敷在他腿上,輕輕地從膝蓋開始往下按摩……

  溫暖的熱度加上力道適中的手勁,逐漸舒緩了腿上那股沉悶的痛疼,讓肌肉完全放鬆,連他眉間的緊繃也跟著一掃而空。

  「想不到你還有點長處。」他就是拉不下臉直接誇獎她。

  「哼,本小姐的優點多得很,隨便露一手就嚇死你了。」論起按摩這本事,她可是自信得很。

  看著她得意的小臉,裴羿嘴上多了抹笑意,心想她還真是個會為這種小事沾沾自喜的女人。

  他靜靜地凝視著她,直到疲憊不堪的身體擋不住濃濃的倦意,才終於合上沉重的眼皮。

  夜更深,裴羿幽幽地睜眼,迷茫的目光落在枕邊,見到身旁空無一人,他摸索著起身……

  沒想到卻看到夏靜言蜷縮著身子窩在他腿邊,手裡還抓著條捏縐的毛巾,他的心頭突然湧現一陣暖意,和說不出的感動。

  裴羿輕輕抽走她手裡的毛巾,盡可能在不驚動她的情況下,替她調整睡姿。

  照她這睡姿,明早起床肯定全身酸痛。

  面對面躺下,裴羿萬分憐惜的注視著她的甜美睡容,忍不住拾起一撮細柔的髮絲,纏繞在指間把玩。

  只有這時候,他才有機會細細欣賞她卸下防備後的柔美。

  他知道她還在跟他鬧脾氣,所以豎起高牆,拒絕接受他的親近,可是在他身陷痛苦的時候,她卻還是願意對他伸出援手,不吝嗇的給予最溫暖的關懷。

  他的妻子,就是這麼一個善良心軟,卻又倔強得令人頭疼的女人。

  裴羿在她額上留下一吻,替兩人拉上被子,熄燈。

  她動了動身子,下意識的往他懷裡鑽,分享他的體溫。

  他無聲地揚起笑容,大方擁抱懷中的馨香。

  這一夜,兩人都睡得格外安穩。

  後悔……當然又是明早才會發生的事。

  ☆ ☆ ☆ ☆ ☆ ☆ ☆ ☆ ☆ ☆ ☆ ☆ ☆ ☆

  凌晨兩點零八分,早過了夏靜言平常的就寢時間。

  然而她卻沒躺在床上,反而穿著睡衣,呆站在書房外,躊躇著該不該敲門。

  今天她在電話裡跟嚴司佑提起前幾天裴羿腿傷發作的情形,嚴司佑一聽,立刻緊張地追問細節,並直言無諱地告訴她,雖然裴羿的左腿目前看起來只有行動不便這點問題,但實際上卻存在著更令人擔心的隱憂。

  裴羿是個配合度很差的病人,除了住院期間積極接受復健治療,以求在最短的時間內達到成效之外,對於後續的回診檢查,他幾乎一律以「沒空」兩個字打發掉,也拒絕服用任何醫師開立的藥物,日積月累下來,難保他的左腿不會再出狀況。

  「最壞的打算……可能需要截肢。」

  嚴司佑沉重的歎息聲在她腦袋裡迴盪了整個下午,害她老是心神不寧。

  如果連腿上的那些疤痕都能令裴羿的自尊大受打擊、耿耿於懷,那麼少了一整條腿,豈不等於完全扼殺掉他的尊嚴,這叫高傲的他如何承受?

  於是,她現在才站在這裡,手裡拿著嚴司佑特別請人送來的藥錠,猶豫著……

  「按時服藥、按摩,說服他回醫院來作檢查,也許情況就會有所改善,不用走到那一步。」

  想起嚴司佑慎重的叮嚀,她終於下定決心敲了門。

  老實說,做這件事的確需要點心理建設,所以她今天一直不斷的說服自己,告訴自己這是一件無關私人恩怨,而攸關生死的「善舉」。

  「是我,我可以進去嗎?」

  「進來。」

  裴羿坐在滿桌文件後,以略帶訝異的眼神看著她——這個時間,她居然會「主動」來找他?

  夏靜言看著滿桌散亂的文件、資料夾及電腦螢幕,輕蹙細眉——這個時間,他居然還在辦公?怪不得他的身體會「抗議」。

  「有事?」他問道。

  她把水杯擺到他面前。

  「你大半夜不睡覺,特地跑來這裡叫我喝水?」他不解地盯著那杯水。

  她把手一攤,桌面上又多了幾顆不同顏色的藥錠。

  「這是什麼?」濃眉驟攏。

  「司佑說你每天都要吃藥、按摩,還要定期回醫院去作檢查,這樣對你的腳比較好,快吃吧。」

  「那小子叫你拿這個來給我吃?」裴羿盯著那幾顆藥錠,瞇起眼睛,滿臉懷疑。

  「對啊。」她點點頭,表情不像在開玩笑,但他認得出這幾顆藥錠的確是嚴司佑曾經拿給他服用過一陣子的……

  「你被耍了。」

  「什麼?」她不懂。

  「這是維他命,不是藥,它們對我的腳沒有任何療效。」他明白地告訴她。

  「不可能,我把你腳傷發作的情況告訴司佑,他說這些藥對你很有幫助的。」她清楚記得嚴司佑說過的話,而且為了讓裴羿重視這件事情的嚴重性,她還順道把嚴司佑在電話裡告訴她的話,全部轉述一遍給他聽。

  裴羿在聽完那番「攸關生死」的警告後,沉默了半晌,結論是——

  「你被騙了。」他篤定地說道。

  她愣了下,旋即回神。

  「司佑才不會騙我。」她不相信嚴司佑會說謊騙她,反倒覺得這是裴羿不想吃藥而編出的推托之辭。

  這點,嚴司佑也早就料到了,還特別提醒她不可讓步。

  「那你是信他還是信我?」他眼中竄出火花,表情嚴肅得嚇人。

  她猶豫的想了一下,說:「快把藥吃了,別任性。」她選擇相信「醫生」的專業。

  「你!」他氣得瞪大眼睛,這個女人、他的老婆,居然寧願相信別的男人也不願意相信他。

  「快吃啊。」

  「不要。」沒病吃什麼藥!他氣得撇開頭不看她。

  「喂,叫你吃藥是為你好,難道我和司佑會害你嗎?」她也睜大眼睛瞪著他。

  「那不是藥。」

  兩人就這麼四目對瞪,隔空角力,誰都不肯退讓一步。

  她把水杯往內挪進一點。

  他就把藥往外推開幾分。

  她氣得咬住下唇。

  他默不作聲。

  她咬得更用力。

  他不為所動。

  她的唇上滲出血絲。

  他面無表情……一把抓起藥錠,全扔進嘴裡。

  「滿意了吧。」好!就當他大人有大量+原諒她的愚昧與無知。不過是吞幾顆維他命而已!

  她鬆開嘴唇,盡量不把心裡的得意表現得太明顯,順便把水杯遞給他。

  他用力接過杯子,灌了一大口,藉此撲滅一肚子火。

  可惡,明明被懷疑的人是他、該生氣的人也是他,但一見到她唇上的鮮血,他就忍不住舉白旗。

紅櫻桃愛情小說書庫,做最好的愛情小說書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