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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香奈兒 她還記得,小時候每回母親煮了咖哩雞飯,魏奕曦那位「好鼻師」就會聞香而來,一餐可以吃下三、四碗,送這個去向他賠罪,也算是誠意十足了吧? 「唉,做人太善良也很麻煩,連報點小仇都報得那麼孬……」 柳萱琪邊嘀咕邊將便當盒裝進提袋裡,下樓騎上自己的白色腳踏車,一路往舊家方向騎去。 第1章(2) 往舊家的路,必須經過一道河堤。 那裡不時會有情侶坐著談情說愛,偶爾也有人坐著坐著就跳河自殺。 柳萱琪遠遠地騎來,看見個人影,不由得特別注意。等再騎近一點,她越看越覺得那個模糊側影還真像是魏奕曦…… 「不會吧?真的是他!」 等距離近到能瞧清對方五官,確認無誤,柳萱琪的心臟差點沒蹦出胸口! 「吱——」 她緊急煞車,正好看見他站起身,往下走—— 「魏奕曦!你千萬不要做傻事、不要衝動!」 她連把腳踏車支架立好的動作都來不及做,跳下車立即以跑百米的速度衝向魏奕曦。 河堤上的魏奕曦聽見再熟悉不過的嚷嚷聲,回頭一看立刻寒毛豎起,因為柳萱琪正莫名地以慧星撞地球般的可怕氣勢朝他直撲而來。 「喂,你幹什麼——哇∼∼」 因為太緊張又衝太快,她腳下一個煞不住,反而直接撲倒了魏奕曦,兩個人摔下斜坡,滾了好幾圈才停住。 「噢,痛死了∼∼」 幸好河堤與河床之間的斜坡還不算太陡,上頭又植滿了翠綠草皮,加上昨晚一陣大雨,土石還算鬆軟,他們倆雖然痛得唉唉叫,其實全身上下連一點擦傷都沒有。 「你還好吧?」回過神來,魏奕曦立刻放開她,擔憂詢問。 剛剛千鈞一髮之際,他什麼都沒想,反射動作就是將人抱緊,拿自己當肉墊,他都沒怎樣了,柳萱琪應該沒事吧? 「當然不好!你這人怎麼一失戀就——啊∼∼血∼∼」 柳萱琪跪在地上,一抬起頭來,便抖著手指向他一片紅的額頭唉唉叫,嚇得三魂七魄都快飛了。 「血?」 魏奕曦也不知道是鎮定還是少根筋,沒多大反應,就只是伸手往自己額頭摸摸,再擱到眼前看看,皺皺眉,然後伸舌舔了舔—— 「你舔自己的血?!」柳萱琪嚇得花容失色,快吐了。 「不是血啦!是我剛剛拿在手裡的西紅柿醬包。」真受不了女生,大驚小怪。 「你要自殺的人還拿西紅柿醬包做什麼?嚇死人了!」她氣得指著他嚷嚷,真是連尋死都那麼多花樣耶。 「誰要自殺?」他被罵得莫名其妙。 「除了你還有誰?」柳萱琪沒好氣地伸指往他胸口用力戳兩戳。「失戀有什麼大不了?何況嚴格說起來你連失戀都算不上,不就是暗戀無望而已?這輩子一次真正的戀愛都沒談過、連一個女人也沒抱過就尋死,未免也太沒用了吧!」 「我要自殺?」他越聽越糊塗。「誰跟你說的?」 「還用人說?我用這雙眼看得清清楚楚!」她手往自己眼睛一指,再朝斜坡上指去,氣呼呼地接著說:「我剛剛騎腳踏車經過,親眼瞧見你愁眉苦臉地坐在河堤上,然後起身往下走,分明就是打算跳河——」 「跳你的頭啦!」魏奕曦沒好氣地打斷小女生的話。「我不過是坐在河堤上吹吹風、透透氣,順便吃點薯條打發時間,往下走是因為放在身旁的棒球帽被風吹落,要去撿回來而已。倒是你沒事用沖的撞上來,才比較像是想謀殺我吧?」 「真是好心沒好報!我是一心想救你才會盡全力跑向你,只是一時煞不住——」等等,這不是重點。「你真的不是要跳河自殺?那你一個重感冒的人跑來這裡幹麼?」 「我剛剛不是說了?我們家那群三姑六婆圍著我問東問西,很煩!所以我趁她們不注意,跑出來透透氣、吹吹風。」他說著便轉身往上走,途中順便拾起剛才被風吹離的棒球帽戴上。 「重感冒的人出來吹什麼風?你是覺得感冒很爽,想再來一次是不是?」她跟著往上爬,繼續在他身旁嘀咕。 「你這小鬼什麼時候這麼關心我死活了?」他回頭瞅她一眼,淡淡道:「我知道了,有罪惡感,是嗎?我後來才想通,你那天突然想學滑板,是故意要搞砸我的約會,沒錯吧?」 呃,一箭中的! 「是啊,沒錯。」小女子敢做敢當,抬頭挺胸,一口承認。「誰教你老是對我『河童、河童』地叫不停,讓我超級丟臉!不過……」 說到這,她食指摳摳臉頰,還真有點過意不去。 「我本來只是想破壞你的約會,沒想到直接終結你的初戀,是有點抱歉啦!可是我的初戀也是你搞砸的,頂多算扯平而已,我可不欠你。」 「你這小鬼真是說謊不打草稿。」魏奕曦悻悻地坐回河堤上,對著腿短爬得比自己慢的她直搖頭。「我要搞砸你的初戀,也要你真有談過戀愛吧?我可從來沒聽說你交過男朋友。何況十三歲的小毛頭懂什麼是戀愛?呿!」 「呿!五十步笑百步。」好不容易才爬上河堤的柳萱琪,不服氣地對著他叉腰嗆說:「我的確沒談過戀愛,因為我喜歡的男生正要向我告白的時候,突然冒出一個混蛋喊我『河童』,還二話不說就拉著我跑掉,害那個男生以為我有個大猩猩男朋友,再也不敢靠近我啦!」 這麼說起來,魏奕曦好像有點印象。 他歪著頭想了想,沒記錯的話,那不過是幾個月前的事,他和柳家人一起去參加柳萱琪的小學畢業典禮。典禮結束,她一個人搞失蹤,大家分頭尋人,他找到人就趕緊拉她去和眾人會合,現在想起來,當時好像是有個小男生站在離她三步遠的地方—— 「想起來了?」瞧他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柳萱琪知道他也有印象。「你不是故意、我也不是故意,我們扯平,別想拿這件事要我內疚一輩子。如果你真的很不甘心,頂多……我讓你打幾下消消氣嘛!」 柳萱琪左手在褲子搓了搓,牙根一咬,閉眼伸了出去。 欸,她也知道自己其實有些強辭奪理,畢竟雙方喜歡的程度不同,根本不能相提並論。 被告白失敗的事她氣氣就過了,但是剛剛她騎向魏奕曦的時候,可是清楚瞧見這個平日像老虎一樣勇猛的大男孩,正在以袖拭淚。 為愛傷風感冒,還獨自一人跑來這裡吹風追憶,可見他有多喜歡李美珍,然而那還來不及開始的戀情,卻被自己一手終結…… 欸,雖然嘴裡逞強,其實她心裡超級過意不去,無論挨打、挨罵,她全認了! 「我沒怪你,是我自己的問題,跟你和任何人都無關。」魏奕曦眺望平靜河面,聳聳肩說:「像你說的,一報還一報,今後誰也不欠誰。」 沒想到他會那麼大氣,真的不跟自己計較,柳萱琪反而呆立,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麼才對。 「那,從今以後我們可以不當敵人,改當朋友了吧?」他將視線收回,目光筆直地看向她,朝她伸出友誼之手。 「呃,我又沒把你當敵人……當朋友就當朋友嘍!」柳萱琪握了一下他的手便立刻放開,藉拍去衣上枯草的動作掩飾尷尬。 剛剛她煞不住腳撞倒魏奕曦,他反射動作便是抱緊自己,用他的身子當肉墊,一起來不是先察看他自己有沒有受傷,而是問她有沒有事,她只是愛面子、拉不下臉說聲謝,其實心裡還是挺感激的。 這八年的相處間,她不是不明白魏奕曦這個人沒什麼心機,只是嘴賤惹人厭,喊她「河童」也不過是跟她鬧著玩,其實一點敵意也沒有。 知道自己因此記仇,魏奕曦應該很意外,但他也沒多說什麼,直接問可不可以從敵人變朋友,反倒顯得她太小心眼、愛計較,害她怪不好意思的。 「放心,下回你談戀愛,我會自動閃得遠遠的。」這種罪惡感她也不想再嘗了。 「我長得不帥,身材又太粗壯,不懂得什麼叫溫柔體貼,跟你大哥比真的差很多。如果我是女人也會選阿澤,不會選自己。」他不禁苦笑自嘲。「所以是我沒女人緣,你閃不閃無所謂啦!」 「你要是女人?那多可怕∼∼」光想像他那金剛芭比的模樣,柳萱琪就忍不住搓搓快冒起雞皮疙瘩的手臂。「你也用不著這麼看低自己,每個女生喜歡的型都不一樣,像我大哥那樣的美男子是比較吃香,可是喜歡你這種肌肉型猛男的也不少,只是這次你比較衰,美珍姊剛好不喜歡猛男而已——啊,我差點忘了一件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