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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千尋    


  自己變得惡毒了,孟孟想。

  鳳天燐怒目望向孟孟,滿臉寒霜。

  他沒想到清醒時躺在身邊的女子竟會是薛蕾,她哭得梨花帶淚,聲淚俱下。

  面對著他的憤怒,薛蕾說:「我明白三爺心中不願,也明白強扭的瓜不甜,我絕對不會勉強,今日之事三爺實為奸人所害,算不得數,但願三爺別將此事張揚,就當沒發生過吧。」

  她倉促下床、慌張地抓起衣服,狼狽的背影擊中他的良心。

  薛蕾走了,他望著床上褐色的斑斑血跡,久久無法釋懷。

  最終,他讓魏總管進宮,請父皇下旨賜婚,即使心中不願。

  就這樣吧,反正母妃希望促成這門親事,他就當再依她一回。

  「你有什麼話說?」鳳天破冷眼望著孟孟。

  「這件事不是我做的,是薛蕾做的。」她與他對視,口氣平靜,沒有慌亂焦急。

  薛蕾謀殺了孟孟的良善,那年她從谷底跑上來,母親因為憂思而亡,她花好大功夫才逼得自己不怨恨。而今她辦不到了,再也無法寬恕謀殺她的母親又謀殺她的愛情的薛蕾。

  「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五年前,我與薛蕾曾遭歹徒擄走,薛蕾貞潔被毀,她憂心我將此事透露出去,決定殺人滅口,薛家人找到我們時,命人將我丟入山谷。我的腿折斷卻大難不死,在皇子府中,薛蕾看見我、認出我,驚嚇不已,約莫是怕我將昔日舊事翻出,才再次動作。」

  給皇子下藥是死罪吧?假鳳天燐之手收拾她的性命,確實是好算計,不只除枝葉,連根都斬盡。

  「證據?」

  「沒有,爺願意相信,就是證據。」

  「信口雌黃的事,讓爺相信?你以為我這麼蠢?好,你拿不出證據,她拿得出!」

  不假手他人,鳳天燐親自走進內室取來昨日床單,往地上一丟,「薛蕾失去貞潔?這種謊話你也說得出口,我該佩服你嗎?」

  孟孟打開床單,乾涸的血跡說明了兩人昨天發生什麼事。

  她愣怔,心痛的感覺在四肢百骸中擴散蔓延。

  薛蕾和鳳天燐有了夫妻之實,那麼沒猜錯的話,賜婚聖旨很快就會下來吧?

  竟然連這種細節都算得如此清楚,孟孟淒涼一笑,怎麼鬥啊?憑她這種心計,有什麼資格在薛蕾面前談輸贏?

  「無話可說?」

  「我說什麼,爺會相信嗎?爺認定春藥是我所下,我所言所語皆為冤枉薛蕾,在爺眼裡我已是那十惡、不赦之人……我說的每句話,在爺眼裡都成了狡辯,對吧?」深吸口氣,她第一次因為委屈,難過得想哭。

  怎麼會這麼傻啊?為了多留幾天,連未來都搭進去;為求他的靈魂完整,她放棄靈知聰慧,可到頭來,他連信任都給不起。

  像是有一隻大手狠狠掐著她的心臟,像是千針萬針戳刺著她每一寸神經,她冤枉、她委屈,她想尖叫、想任性大哭,卻發現……發現自己好弱喔,連嘶吼都沒有能力。

  她真的是輸得太徹底了,輸給薛蕾、輸給鳳天燐、輸給愛情……她輸得無顏見江東父老,輸得連自己都無法面對。

  她錯了,她認。

  鳳天燐冷笑,「如果你拿不出的證據,我還有很多。」他揚聲大喊,「把月華帶進來!」

  轉眼功夫,月華被帶進屋,看見鳳天燐,急急忙忙、慌慌張張地跪在地上接連磕頭,把頭皮磕出一片觸目驚心的紅腫青紫。

  她哭得聲音嘶啞,「真的不關奴婢的事啊,賀姑娘天天在屋裡搗弄藥材,奴婢早習以為常,真的不知道那包藥會是春藥,爺饒命,求爺饒命。」

  粗使婆子將她架起,鳳天燐把一包藥往地上丟去,問道:「她加進去茶湯裡的,可是這藥?」

  月華打開,看一眼,慌張中失手,藥粉灑滿地。

  她斬釕截鐵地回答,「就是、就是這個。」

  孟孟不敢置信地望向月華,不懂月華為什麼要說謊,她明明沒有對不起月華,待她真心真意,還為月華治療寒症,為什麼月華會這般對待她?她哪裡做錯了?

  惡因惡果她認,但結下善緣,怎會換來污蔑?

  突地,她想起鳳天燐的沮喪,那時他們談到鳳天嵐,他說——

  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她終於明白了,這是就真心換絕情的哀愁?

  沒有憤怒,只有淺淺的悲哀,孟孟望著月華,清澈乾淨的目光裡有著瞭然。

  月華生出膽怯,良心被罪惡啃噬,她低頭,不敢同孟孟對望。

  孟孟沒有絲毫言語。

  也罷,他已經認定她的罪,她沒有證據,反駁再多都是多此一舉,結論不過是令他加深偏見。

  算了,不說了,他想怎樣便怎樣吧!

  她安靜地看著鳳天燐,沉默著、微笑著,不想讓自己看起來更悲慘哀憐。

  「還需要更多的證據嗎?」鳳天憐寒聲問。

  「不需要。」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她知道自己逃不過。

  「很好,來人,拖下去打二十大板!」

  一旁的李強聞言倒抽口氣,暗道二十大板會打死人的!就算賀姑娘一時糊塗,可、可主子爺也沒損失不是?

  兩名家丁進屋,一人一手架起孟孟,正準備把人往外拉時,鳳天燐伸手阻止,冷聲道——

  「最後一次機會,說實話。」

  孟孟回眼望他,這就是實話啊,只不過他不信,實話成謊言,虛言成真。

  兩人之間沒有信任,薛蕾一個簡單的計劃便能蒙住他的眼,所以……說得再多都只是徒勞傷神,既然如此,何必多費唇舌?

  她不喊冤,安靜地望著鳳天燐,眼底千言萬語,卻一句都出不了口。

  明白了,今日不是第七天,是最後一天,他和她在此時此刻徹底斷卻緣分。

  其實死在他手下,情況不會比較差,至少比起與鳳天嵐的交易……或許她還佔了些許便宜,這樣也好。

  只是心很酸呢,淚水有衝破閘門的衝動。

  她下意識還存著一絲僥倖,心想著當鬼的時候鳳天燐那麼容易就愛上自己,也許當了人,他也會愛上她,愛得無以復加。即使身份背景讓他們無法在一起,但是只要喜歡她就夠了。

  說到底,還是她癡心妄想了,妄想不可能的愛情,妄想不屬於她的男人。

  那時他會喜歡她,是因為……別無選擇吧?只有她能看見他、理會他,她解除他當鬼的寂寞,如今他身邊有無數人環繞、無數人為他盡心力,他怎麼會看上自己?

  雲泥之別的男女不能混在一起論情愛,他們的世界不同,他們的道路歧異,她的癡心妄想成了最可笑的笑話,她啊……是自尋死路。

  孟孟想透澈了,淡然一笑,人總是要為自己的錯誤付出代價。

  鳳天燐冷眼望她,耐心地等著她認錯、等她低頭求饒,只要她說:「對不起,我別無他法,我只是不想離開三爺」,那麼他就會順勢將她留下。

  可她用那樣的眼光看他,好像做錯的是他,而不是她。

  鳳天燐惱羞成怒,這算什麼?

  她是料定他喜歡她的面、喜歡她待在身邊,就算她算計他、就算她無法無天,他都必須忍氣吞聲?

  哼!女人沒有那麼了不起,這天底下沒有誰離不開誰,有鳳天嵐的前車之鑒,他不會再傻到對任何人無條件縱容。

  四目膠著,她看著他,他等著她,誰都不說話。

  都不說話?李強看看鳳天燐,再看看孟孟,再三猶豫掙扎,雖然心裡害怕自家主子爺發怒,卻還是敵不過本心,上前一步跪倒在地,「爺,賀姑娘身子骨柔弱,禁不起折騰,看在賀姑娘救您一命的分上,饒了她吧!」

  李強的求情讓孟孟動容,感激、感恩,更感謝。

  原來她的善意並非沒有人感受,還是有人在謠言毀去一切時,願意為她出頭。

  李新見狀也跑地求饒,「爺,功過相抵,不管賀姑娘做錯什麼,都不該丟了性命。」

  鳳天燐火氣更大,冷哼一聲。

  賀孟莙對男人這麼有手腕?於文謙對她死心塌地,連李強、李新都被籠絡,一個個迫不及待跳出來為她求情。

  「你們是在指責我恩將仇報?」

  「屬下不敢。」李強大聲回話。

  叩,重重一個響頭像磕在孟孟心頭上似的,令她難受,她承受不起啊。

  從頭到尾李新都不相信那些話言,他更不相信賀姑娘會蠢到做這種傻事。

  當時他和李強就守在外頭,有個動靜能不衝進屋裡?比起賀姑娘,他更懷疑薛姑娘,為什麼她來得這麼及時?為什麼她一眼就看出主子爺中毒?為什麼她敢一個人留下照料主子爺,支使他們離開?

  最重要的是,皇上遲遲未下賜婚聖旨,在這件事過後才下達,薛姑娘是最終的受益者。還是要怪他,當時李強愣頭愣腦的,他擔心李強做傻事,扯著李強一起去請大夫,如果當時留下一個人就好,就不會發生後來這些事。

  李強見鳳天燐紋風不動,跪兩步,爬到他腳邊,用力叩頭,「爺,我皮粗肉厚,那二十板子讓我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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