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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頁 佚名 「真的像嗎?」雖徐嬸說差不多了,辛追雪還是有些不放心地傾頭問道。 「夫人,不許看我,不許打哈欠,更不許發抖。」 「哦,好。」不看徐嬸、不打哈欠都容易,但不許發抖對她來說就真有些難了,畢竟一想到今天這場合會有那樣多人…… 「算了,還好今兒個天寒,你因身子虛,以致冷得不停發抖,這理由應該勉強矇混得過去。」 望著辛追雪雖穿著一身厚白襖,小小身子卻依然止不住微微抖動的模樣,眼見時辰差不多了,徐嬸也只能認命地歎口氣,「好,就這樣吧,一會兒小相公就會來接您。記住,就算見著他,也不許有表情,更不許臉紅!」 「嗯……」 不太明白徐嬸為何要特地追加那名「臉紅」,但在聽到「小相公」三字時心跳突然漏了一拍的辛追雪連忙模糊應聲,然後在屋裡只剩自己,小臉莫名微熱時,依然靜靜坐著不動,努力揣摩著那股屬於「辛追雪」的冷、傲、寒。 不知究竟過了多久,當房門又被打開,辛追雪耳畔傳來的自是相起雲不耐煩的低沉嗓音,「磨蹭完沒?準備好就走了,蠢婆——」 相起雲的嗓音斷了,因為此刻他竟有種錯覺,覺得坐在他屋裡的這名傲然女子是「辛追雪」,那個從不正眼看他的女人! 當相起雲的嗓音斷在空中,且半天沒接回,辛追雪不禁納悶他是為了何事走神,但因聽從徐嬸「動也不動、望也不望」的指示,所以她連瞄也不敢瞄向他。 那陣古怪的靜默持續了多長時間,辛追雪不知曉,她只知道當耳畔終於響起一聲冷之又冷的「走」,她的四肢已有些僵硬了。但她還是努力冷模冷樣地跟在他身後走出內府,再走出外府,而後上了馬車。 馬車行進間,相起雲沒有說話,辛追雪也不敢開口,只是背桿挺直、目望遠方地繼續扮演著「辛追雪」。 明知身旁這微微發著抖的女人,應是努力扮演著第一人格「辛追雪」的第二人格,但不知為何,相起雲的心底驀地有些寒,因為經過他長時間觀察,這兩個人格間至今雖尚未出現任何相互影響的跡象,但由於這半年多來他實在太忙,忙得幾乎忘了去思考,若有一天,真正的「辛追雪」回來了…… 在車內靜得連根針掉都聽得到的緊繃與凝重中,馬車來到了南宮門前,而此刻,南宮門外早已滿是車潮、人潮。 相起雲首先下了車,一臉不耐的在車旁等待著辛追雪,然後發現,當她才下馬車,就算再無知無覺的人,也可以感覺到四周那股倏地投射過來的異樣盯視有多迫人。 他望著她就像「辛追雪」一樣高傲地下了馬車,望著她就像「辛追雪」一樣,不望他、更不望眾人地漠然站在他身側;他望著她行禮如儀地隨他入宮祭奠,然後在望著她的眼眸中由頭到尾沒有一絲一毫他熟悉的傻氣時,撇過了眼,再不看她…… 多想捉著他的衣角,但不行,絕對不行! 好不容易熬過百官祭奠,由宮內走出的辛追雪如同眾多家眷,靜靜跪在大道一旁、相起雲的身後。眾人雖全看似低眉斂目,不發一語,但她還是感覺得到那如箭般的銳利目光,不斷射向她的方向。 由於百姓禁出,所以此刻北宮門外的道路兩側全跪滿大小官員,辛追雪決定藉觀察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否則在她當場變成刺蝟前,恐怕會先發狂再昏厥。 下定決心後,她小心翼翼、不動聲色地微抬起眼,望向道路最前緣的一、二品高階官員區,果如她所料,除了邊咳嗽、邊被一旁其他官員家眷扶跪著的相初雲外,大多都是年高德劭的白髮老者。 大相公沒事吧? 這麼寒的天,非讓體弱的大相公跟這幫老太公出來這麼跪送,也真是難為他們了。皇上想盡最後孝道雖說是人之常情,但他有沒有想過,他的這片孝心,卻極有可能讓許多人再無法盡孝,甚或,必須用與他同樣的方式盡最後孝道…… 在心裡歎了口氣,辛追雪繼續望向斜對道的三、四品官員區,這區裡中年人很多,但青年才俊也不少,且各個看起來都跟相起雲一樣,好像很久沒睡似的眼暈發黑。 與先前相比,這區官員雖一樣沒人開口,但許多人表情及肢體動作上表現出的如喪考妣、捶胸頓足的沉重悲痛,確實讓人大開眼界,並且,品階愈低的官員,「表演」得愈激動。 當個官員到底有什麼樂趣?成天睡不飽不說,還得時不時的我鬥你、你鬥我,鬥個天昏地暗就算了,特殊情況時還得加碼演出,說真格的,他們累不累她不知曉,但她在旁邊看著都覺得好累…… 正當辛追雪收回視線,腦子裡胡思亂想成一團時,突然間,她身子微微一冷寒,因為她感覺有一股與其他目光有些不同的古怪視線,由三、四品官員區若有似無地投射在她附近。 那股視線中夾雜了許多她辨不出的複雜情緒,而其中一種最強烈、恍若欲赤裸裸將她望穿的詭異情緒,讓她格外不舒服,不舒服到想立刻藏身至相起雲白色孝服底下。 是他,一定是「她」的地下情人! 一想及此,辛追雪的小手幾乎就要舉起拉住相起雲的衣角了,但在最後一刻,她還是忍住了,只是在大大、長長的孝服衣袖下握住拳頭,握得那樣緊,緊得掌心幾乎都痛了…… 不行,絕對不行,萬一她現在失了態,讓人看出端倪,她一定會給他兄弟二人惹上麻煩的! 辛追雪低垂下頭,感覺隨著那道目光的持續盯視,她的拳頭愈攢愈緊,胃裡那股作嘔感愈來愈甚時,突然,她身前的相起雲看似等得不耐煩,粗暴地扯了扯身上的白色大氅,然後用力一甩,而那大氅向後一翻飛,在掉落之時,整個覆住了她的手。 他…… 望著自在府裡入屋看到她,話語便斷在半空中那刻起,至今幾乎以完全不認識她的模樣冷漠以對,雖沒罵人,但也連半句話都沒說的相起雲,辛追雪發現他的背影雖依然冷峻,此舉卻讓她能在無人發現的情況下,拉住他的衣角。 他明白,明白她的所有忐忑跟畏懼呢。而她,也進入了他的保護範圍呢! 雖不知他這樣做是怕她露了餡、捅簍子壞事,還是有其他原因,但在眼眸的微微溫熱中,她還是毫不遲疑地伸出了小手。 只要有了他這半截衣角,她相信,這世間任何視線都再傷不了她,這世間任何一種情緒,都再困擾不了她…… 第6章(1) 忐忑中安然度過太后出殯日的辛追雪,由於〈小報〉還在休刊,而城裡無論日夜都有禁衛軍四處走動,為了不造成眾人困擾,偶爾實在悶得發慌,想在半夜出門透氣的她,只敢在小相公府外附近活動,然後發現,除了固定保護她的小娟外,暗中盯梢她的視線變多了。 她明白,這些人理所當然是相起雲布下的暗衛,畢竟如果連徐嬸她們都知曉那兩樁命案的始作俑都是「她」的秘密情人,那麼那日親眼目睹她幾乎失態的他,自然沒道理不清楚——縱使他表面上從來對她不聞不問。 自太后出殯後,辛追雪再沒碰到過相起雲,甚至與他說上一句話,就算偶爾在府內看到他的身影,他也總是來去匆匆,連看,都不看她一眼。 大相公又病了自是原因之一,但辛追雪明白,最主要的問題,恐怕是最近由宮內傳至城裡,那股風雨欲來的詭譎氣息。 她從來不懂官場爭鬥,但正因為不懂,卻還感覺得出有大事要發生,這才愈發顯得事態嚴重。並且,由於北方蠻族趁著國喪期間大舉扣邊,邊防戰事日益吃緊,朝廷近口極可能便要強制徵兵的傳聞更是傳得城裡人人寢食難安。 這樣壓抑的定京城,讓辛追雪的心情也跟著灰暗了起來,不知如何排遣的她也只能趁著夜深、四下無人時,悄悄出門散心。 這夜無月,天上卻飄下了鵝毛大雪,見她穿得不夠暖,小娟二話不說便回府取厚襖子。 少了小娟的那道視線,辛追雪依然繼續向前走著,因為她知道還有好多道默默跟隨著她。 今夜,不知他會不會回來?她已經好久都沒有跟他說上一句話了呢…… 他會跟李叔他們說話,卻理都不理她,究竟是因為她上回犯的錯,讓他做了他根本不願做的事,他還在生她的氣,還是其實她根本記不得的那夜,她真的哭鬧得太凶,讓他徹底煩了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