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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四方宇 她真是愛死那種大夥兒圍在一起嘶喊著看勝敗揭曉的刺激感,尤其她驕傲的敏銳度用在賭技上愈來愈有心得時,那種立即見分曉的得意,真不是任何滋味可以比的,就算是談成一樁大交易,都沒有這種刺激來得暢快! 「該回去了,否則鵑兒大概真的會去找弦姊給我好看!」 伸個懶腰,深秋的夜風已帶著寒涼,令她忍不住一陣哆嗦,振振雙臂,正想走另一條捷徑的小巷時,一旁街角的廢木材堆傳來嗚嗚的低叫聲。 雲竇開走近,才發現是只黑色小狗,如果不是正好在月光落照處,還真難在夜色中看清有團黑毛球。 一發現來人的靠近,小傢伙從瑟縮的小身軀中探出,興奮的搖著小尾巴,完全不懼怕的磨蹭來人,顯見白天在這的小攤販常餵它,才讓小傢伙毫無戒心,喜歡親近人。 「哇∼∼隨便就有一團肥肉主動送上門。」她舉起狗兒,攤展那圓圓的小身軀,嘖嘖有聲的打量。「喲喲∼∼瞧這份量,還是只黑狗,未來可期呀!」聽說黑色的香肉最補了,冬天燉來,一定很美味。 全然不知眼前人開始產生邪惡的思想,小黑狗只是睜著圓亮小眼,看到對方放下它,拿出一顆肉包子時,它更是快樂的用力搖尾巴。 嗯咳,看來白天餵你的人鐵定無法養你,否則也不會把你丟在這,我說你年紀小小就注定未來要開始流浪,很辛苦的,不如……」 看著興奮吞吃著肉包的小黑頭顱,雲竇開再清清喉嚨道:「看在本當家今夜心情好,特別帶你回去養肥、養大,每天有大骨頭和肉吃,但是記得來年冬天……嘿嘿嘿,可要懂得報恩那!」 小黑狗吃完後,快樂的汪一聲。 「成交了,太好了,那就走吧!」她滿意的抱起小黑狗,卻發現前方街口的老樹前掠來一道熟悉的身影,只見對方有些踉蹌的靠著大樹喘息,按著右腹,好像受傷了! 「那個人……」 雲竇開皺著眉,此時從四周走出好幾名背著大刀的黑衣夜行者,將大樹前的斗笠男子包圍住。 「憑你們也想逮住我——」 未及喘息,斗笠男子喝聲出刀,暗沉夜幕中的肅殺刀光凌厲迅捷,但已受傷在前,又面對包圍者各個皆身手不弱,此時他就算刀法高強也難以突圍,很快又被逼至大樹前。 「果真是在醉八采殺了奶媽的男子!」對方雖戴著斗笠,但雲竇開對那獨特的身形和聲音有記憶。 藉著—旁數株大樹和屋簷交疊的暗影,雲竇開小心來到最近的一處屋宅門柱後,深知前方各個都是一等高手,耳目之利勝於常人,她不能太靠近,只敢在一段距離之外,觀看著發展。 「張統領,主上尊駕已至,再反抗也是困獸之鬥。」另一道魁挺的身影從暗幕中走出,對負傷纍纍的頑抗目標道。 「平王爺來到汴贊城了?!」這個消息令斗笠男子震驚,連聲都聽得出顫抖。 「主上親下手諭,不但我等出京,連武鐵騎也出動,你的同夥青邪老和方惡與一干叛逆,已被三十六名武鐵騎抓住押來汴贊城,張統領若不束手就擒,莫怪我不念多年同儕之情,將你當場伏殺。」 見對方不語,石武步上前再道:「張統領或可不在乎自身之命,但是一人之罪是否禍及家族後代,請張統領想想,值得嗎?」 斗笠男子持刀的乎顯然遲疑了。 「主上對反叛者絕不容情,但只要有心坦白,就不株連家眷,張統領很清楚,錯既已鑄下,又何必將禍擴大?」 雲竇開詫異的看著斗笠男子拿刀的手放下後,馬上被這群大刀黑衣客左右架住,掀掉斗笠,從她這方向看不真切,也難以聽清隱隱傳來的言談,但從雙方互動看來,感覺得出斗笠男子與追捕他的一群人是認得的。 「這群人無論身手、來歷,一定都不簡單。」 看到前方的人要離開,她趕緊放下手中的小黑狗,想跟上看個究竟,偏她一放手,小黑狗馬上嗚嗚低叫,嚇得她趕緊再抱起,就怕驚擾前方一群人。 「本當家帶你走,千萬、千萬不要叫呀!」 小黑狗烏亮的眼只是無邪的望著雲竇開。 ☆ ☆ ☆ ☆ ☆ ☆ ☆ ☆ ☆ ☆ ☆ ☆ ☆ ☆ 「翠豐園」是汴贊城內最具盛名的豪華巍偉宅第,傳言是江南巨富所有,平日只有簡單的僕人顧守,負責整理宅子,宅子的主人只在夏季住上幾日,經過常讓人感到深宅大院的冷清,今夜卻是燈火通明、氣氛嚴肅。 「哇∼∼好大的場面,排場、陣仗都不是一般人!」 藏在濃密草叢後的雲竇開,驚訝的打量眼前那些身背弓箭,—身鐵衣甲,氣勢威猛,成排而列的陣仗。 正廳的門扉雖未開,裡面透出的燈火卻如白晝耀亮,中庭左右兩旁各列一排身穿鐵衣甲,威風凜凜的武士們。 跪在門前寬廣的石道上,二十多名受縛的漢子,其中二名頸項被左右以雙刀壓制,肩足各負箭傷,他們神態憤恨不甘,其他的人也各自負傷,卻各個垂首面色驚惶,四周像漫彌著嚴霜死寂,令人不寒而慄。 「青邪老、方惡?!」 正是那兩名神色凶狠被雙刀壓制的壯漢,樣貌詭異險惡,一名白髮雙鬢卻是青綠髮色,連眼皮都和青鬢同色;另一名短小肥胖,面龐因肥碩而顯得掙濘。 雲竇開內心微詫,這兩人在江湖上是出名的好色凶殘,武功高又惡毒,干下不少姦殺婦女的案件,去年謠傳來到西方邊城時,鄰近四個縣鎮的府衙還希望能藉助峒武幫懂江湖人物的能力合作擒凶,最後收到對方轉往南方去的消息。 「能制住這兩人,這些鐵衣甲又身背弓箭的人,來歷鐵定不簡單。」 依峒武幫最近收到的消息,廳內的人絕對是來頭可怕的大人物! 夜風陣陣吹來,寒涼的令她竄過哆嗦,差點噴嚏打出,忙用力深吸口氣忍下,大氣都不敢再喘一下,深秋的夜可真冷呀!安撫的拍拍臂彎上的小狗頭,讚許它一聲都不吭,忽又發現臉上傳來水滴濕意。 「老天呀!要不要這麼增加氣氛,這種時候飄雨,我已經又冷又怕了,現在又這麼淒風苦雨!」 雲竇開內心暗啐不已,開始後悔自己幹嘛不回去溫暖被窩,而要好奇跟上。 「張傳,身為帶刀侍衛的統領,專責保護環妃與小皂子安危之責,卻與奸佞勾結,擄劫小皇子,殺害奶媽,你可認罪?」一名玉冠翡綠緞袍的男子,朝單獨跪於廳門外的男子道。 對方儀態文秀,看似文人的溫雅,肩膊卻又寬闊的帶著武者的精壯,正是坡岸上對石武下令的男子。 「梁總管,張傳……只求一死。」已被掀掉斗笠的張傳,並未被縛,卻是朝廳內的方向頭重磕於地。 原想擄劫小皇子,再由他帶著人要往鄰鎮與幕後下令的人會合,沒想到奶媽保護小主子安危,堅不放手,逼得他們連同奶媽一起帶走,卻在經過汴贊城時出了狀況,小皇子落到峒武幫手中。 「張統領,請抬頭。」 平王府總管梁言綸開口的聲不慍不火,甚至有抹溫切的柔和,讓人很難想像,他是以冷狠殘酷出名的小平王身邊,最為看重的得力心腹。 「身為帶刀侍衛統領,張統領的身份職權並不低,平日廉潔自守,連賞銀部不貪,在崗位上更是嚴守不逾越分寸,如今忽與江湖賊寇勾結,實與常情不合,此事若有隱情,只要坦然招供,王爺定然從寬判處。」梁言綸溫聲中不無帶硬的警示,「否則蓄意謀害小皇子,可是抄家滅族之罪。」 張傳面龐僵凝片刻,雙眸似有所動,隨即再次重重磕首。 「一切都是張傳一時貪念所起,原想劫持小皇子和環妃勒索高額贖金,如今更誤殺奶媽,屬下辜負王爺和環妃娘娘的信賴,實在罪該萬死。」 「張統領,據情報所知,此事背後該還有策動者,張統領還是堅持擄劫小皇子,純為一己之貪嗎?」 「張傳知法犯法,還意圖加害皇族,自知死罪難逃,但請王爺看在張傳這十年來的忠心,憐我張家血脈,莫為我一人受牽連。」 「你終究做出令本王失望的決定!」 一個冷沉的聲從門內傳出,縱是隔著門,其聲卻遼闊得像響透這整座園林,卻非貫耳般的震聲,而是平淡的傳入每個人耳中。 「十年忠心,終也抵不過一個恩情的回報。」 「王爺?」張傳愕然抬首。 「張統領,木春元大人為了自己女兒在宮中的地位,可能受已產下一子的環妃威脅,以早年的恩情希望你答應請求,是嗎?」一旁的梁言綸道:「這些事王爺早都清楚,念你十年來的忠心,只望張統領坦白以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