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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夏霓 「而且,我清楚衛泱要你來做什麼!只可惜他不該相信你能做得到。」她太清楚殷弧波,不可能斷然朝她出手。 因為……他是那麼的愛她!婉兒淚流滿面,抑止不住心底翻騰的悲傷。」 「孤波,你知道嗎?每個人都有一個想活下去的理由。」 「你……有嗎?」唇邊流下一抹鮮紅,殷孤波問得哽咽。 「我找不到……自從遇見你以後,我已經……找不到了!」打從那日遇見他,她便陷入了迷惘。 她活在兩難的選擇裡,那些她無法真正握在手裡的東西,她已經很努力說服自己放開手,不要再流連不捨,包括他的愛,也是! 殷孤波拔劍而起,高舉著那把奪下無數眾生魂魄的金鉤劍。 婉兒知道自己已無路可退,六神中的「刈神」,只要手持金鉤劍,殺意立現,必定奪人魂魄。她的性命已經被他緊握在手裡,兩人的形勢她再清楚不過。 「孤波,我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那你就幫幫我,好嗎?」在銀光一閃之前,婉兒仍是握著匕首,將最後愛他卻再也找不回的真情,牢牢地印在他的心口之中。「至少,用你的記憶來證明,我曾到過這世上……」 他眼角濕熱,金鉤劍以雷馳般的速度劃過她的頸項,徹底結束掉她短暫卻曾經璀璨的生命。 「啊——」殷孤波失控地大喊,那痛徹心扉的痛楚,自他心間蔓延開來。 捧著婉兒的首級,他最後一次哭得肝腸寸斷,彼此的血和在一塊,已分不出誰的悲傷大過於誰。 如今,她無法再開口;而他,也已經成魔! 這輩子,他們緣盡於此,終不可再追回—— 鳳平十一年,孟春 金色光輝透過指縫,穿入他的視線,殷孤波不自覺地瞇起眼,以掌為掩蔽,遙望已近晌午的金烏,感受微風輕卷方吐芽的枝葉,捲走昨日夜裡的低涼。 今日,天晴風清,離開貴風茶樓,也有三個多月之久。 墨黑的長髮在風中顯得狂放不羈,殷孤波一身絳青色的裝束簡單俐落,雖然沒有其他花梢的點綴,可衣裳上的織紋不俗,朵朵火紋精緻細膩,沉穩中帶有一絲淡冷氣息。 腰上收著纏劍的錦布,墨黑色的織品上繡著各種專門啖噬生靈的神獸魔物,宛如要讓被金鉤劍吞下的亡魂於此安歇.不再飄零無依。 確認東北方位之後,殷孤波收起羅經,每日啟程前,他必須維持這新養成的習慣,以免偏離衛泱卜出震卦的位置。 繼滕罡之後,他是六神中第二個踏上旅途的人。 一如往常,他不問究竟、不想為何,只要是衛泱交付之事,他唯一思索的,便是如何達成。其餘的,一概不探究。 自從十多年前,他正式踏上成魔的路子後,便已然抽去所有七情六慾。 身後背著蔣燦兒以性命打造出的寶器,殷孤波已忘了滕罡那悲痛的神態,一心一意只懸念著衛泱交付的任務。 這幾年,他變得很善忘,然而在惦記與忘懷間,不過一線之隔,他卻總是選擇後者。 躍上馬背,他策馬奔去,如雷馳般穿越綠林,就連呼嘯而過的清風都已被甩落在身後,甚至來不及追上。 為了謹慎起見,殷孤波寧走小徑也不願貿行官道,一路上能掩多少人耳目,得到的安全便更添幾分。 神器已出世,在天朝間如回祿降生大地迅速流傳開來,一發不可收拾。許多人耳聞風聲後,不再追尋蔣氏遺孤,反而對剛出現的寶器窮追不捨。 只因奪寶器,便能手握天朝百年江山,權掌千秋萬世風華! 即便神器有惡名昭彰的六神守護著,但仍舊阻絕不了有 心人的貪惡之心。天朝再現前所未有的紛亂,甚至比當初的爭鬥,有過之而無不及。 殷孤波瞇起眼,看見遠方山嵐漸漸瀰漫,金烏光輝逐漸微弱,不消片刻工夫,山谷已被濃霧籠罩其中。 他當機立斷,踩著谷中的水路而行,杜絕有人隱身埋伏的風險。 溪水因為馬蹄急踏而飛濺起濫白的水花,谷中的濃霧轉眼襲捲而來,殷弧波感受到瞬息的轉變,放慢馬速的念頭方起,風中便傳來遠方詭異的氣息,令人寒毛一豎,渾身繃緊。 拉緊韁繩,殷孤波臉上見不到太多表情,前方五十步之遙的鬼面刺客,個個立馬一字排開,墨黑色的衣裝、駭人的面具、手持陌刀,肅殺之氣可比谷中濃霧,將此處包裹得格外緊密,甚至有想滅人氣息的決心。 亂戰,隨即揚塵將起;生靈,即將魂歸冥府! 殷孤波伸手摸上腰間的錦布,確定寶器是否纏得牢靠。 「留下寶器!」低沉的嗓音,在濃霧裡散開如同自四面八方襲來,渾厚內力可見一斑。 「有本事來取!」殷孤波將錦布咬在嘴裡一收,將結打得牢緊。 「難道,貴風茶樓被搗毀泰半,這個警告還不夠嗎?」 「這點雞毛蒜皮,不放在眼裡。」殷孤波舉起劍,冷冽的劍氣自劍身聚攏至劍端,蓄勢待發。 「給神器,六神留命!」對方發出最後一句警告。 「就等你來拿!」殷孤波眼眸一瞇,進發出寒光,隨即長劍一掃,猶如飛鳳沖天,氣勢凌厲,激起水花夾著猛烈的劍氣,直逼對方人馬。 「殺!」深沉的吼聲,劃破谷中寧靜,有如冥地傳來的惡音,鑽人體內百穴帶著刺骨的透寒。 殷孤波策著駿馬驍勇上前,不見畏懼之色。此刻的他,比往常更加嚴酷冷峻,墨黑的眼瞳染上一抹嗜血的紅! 揮起長劍,他迅疾斬落來人首級,跌落在淺灘上的屍身成了一條染滿腥紅的血路,悠悠地漫進谷中深處,不見盡頭。 他已化作刈神,六神裡最嗜血酷殺的魔羅,早已墮入魔道,終成為羅剎! 隨著殷孤波的刀劍起落,鬼面刺客迅速落馬,甚至連坐騎也痛下毒手,刈神的殺戒,只出不收,更沒有回頭。 最後,砍下為首的男人首級,僅留一匹馬當活口,綁上對方的頭顱,要這有靈性的牲口循著原路走回原本該盡興而歸。最後卻僅能背著主子的首級狼狽逃回的處所。 殷弧波用最血腥的方式向隱藏在暗處的對手示威,手段殘酷,令人不寒而慄。 他佇立在淺灘上,任血水漫過腳邊,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孔帶著一絲極冷的嚴酷氣息。彷彿在他心底,方才倒下的對手,就如同牲畜那般不足掛心。 在那身絳青色裝束下所包藏的一顆心,早就失去靈性,更不見仁慈,殘酷得可比邪魔,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如今,六神中的刈神已然出世,勢必掀得天朝天翻地覆、腥風血雨,才肯善罷甘休! 第二章 街市裡,人煙雜沓,過客絡繹不絕,增添了龍藩鎮春季中的熱絡。 龍藩鎮,位在天朝北方的一個大鎮,此處雖位居偏僻,卻相當繁榮,甚至素有「長壽之鎮」的美稱,出了幾個年已過百的老翁,鎮民皆活得比天朝人還要長壽,令許多天朝人欽羨,甚至想一窺龍藩鎮裡養生的秘訣。 殷孤波牽著坐騎走在龍藩鎮內,眉宇間那冷淡卻出色的臉龐,令擦肩而過的人都印象深刻。 他在街上駐足,望著往來的鎮民,那雙透亮的眼眸搜尋著可供歇腳的客棧。 冷不防地,他遭人撞上背脊,殷孤波擰起眉,回過身見到腳邊一道纖弱身影。他沒有伸出手,只是冷眼地見她狼狽地爬起身。 「抱歉,撞到大爺了。」居月邊說邊拍著衣裙,那張秀氣稚嫩的臉蛋漾著一抹笑容,令人不自覺地感到心神俱爽。 然而,對殷弧波來說,這笑臉盈盈的表情沒有牽動他任何情緒。他瞇起眼,覺得那雙眼有些異於常人,卻也說不上哪兒古怪。 縱使她對上了自己的視線,殷孤波還是察覺不到她聚集的目光。 原來是個瞎子!他冷哼了一聲,後退一步,讓她離去。 「多謝這位爺兒。」居月朝他頷首,那滿臉笑意還是不減,從容地踏出步子。 殷孤波挑眉,她到底是真瞎還是證人?那腳步踩得分毫不差,直直地往他讓開的方向走去,可直比明眼人哪! 他曾耳聞過龍藩鎮的傳說,活得長壽也就算了,這鎮裡的瞎子竟也與尋常人無異?他尾隨在她身後,倒想看看這女子到底有多大能耐。 居月走沒多遠,就察覺身後有人尾隨,可她不急也不慌,步子踩得緩慢,甚至還多逗留了些時候。 雖然自小兩眼失明,但卻也讓她擁有一些尋常人所沒有的本事。 縱使她看不見身後尾隨的人,但對方所散發出來的氣息。卻令她特別注意。 那個人感覺不像是要找自己的麻煩,但居月並不清楚他心中懷著的究竟是怎樣的主意,縱使她再怎麼心細,也沒有廣大的神通能得知對方的心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