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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黎孅    


  他的確沒個正經,但知道自己被討厭的他,不會無原無故來招惹她。她發現,李嘉睿每次來鬧她,都是她壓力滿到一個頂點,快要承受不住的時候。

  「可以約法三章嗎?你可以揍我,但不要用高跟鞋!」他完全沒有搞笑的意思,他是認真的,這真的很痛!

  「……對不起。」這三個字,欠了他很久很久,直到現在,她才有對他說的勇氣。「對不起。」兩句對不起,是為了兩次失控動手而道歉,上一次和這一次。

  「呃。」意外聽見她的道歉,李嘉睿有點無所適從,他搔搔頭,不知該怎麼接話,她的道歉不在他預料中。

  奇怪了,蒲錚跟他想像中差很多啊,還以為她死都不會開口道歉的,想不到竟然這麼坦率。

  她的坦率,讓他對她的印象又加了幾分。

  「說對不起就算了嗎?請客吧,我想吃居酒屋。」不喜歡看見女孩子露出歉意自責的表情,李嘉睿下意識擺出自己不正經的一面,話絡氣氛。

  「好啊,請就請,怕什麼。」蒲錚也想好好請他吃頓飯,沒有拒絕。「正好,我心情很差,我想喝酒。」她發下豪語。

  李嘉睿愣了一下,看著一臉正經的她說要喝酒。

  奇怪,他怎麼會有不好的預感……

  市民大道上的十二燒居酒屋。

  一桌的燒烤,有牛五花卷泡菜或洋煎絲、香醉的明太子雞翅等,都是下酒的好菜。

  有點吵的音樂,滿桌子的空酒杯,昏暗不明的燈,映照著蒲錚那張已經喝醉的臉——李嘉睿告訴自己,不能再喝了,再喝下去會兩個人都變成「屍體」,起碎要有一個人請醒,能送對方回家才行。

  「老闆,再來一手台啤酒。」招手向吧檯追酒的蒲錚,是不可能保持請醒了。

  李嘉睿認命的猛灌茶醒酒。

  這女人,今天心情真的很差,沒見過她喝酒,想不到喝起來會這麼勇猛,嚇死人了!

  蒲錚一定會把酒倒到九分滿,然後一口喝光不停頓,的確是有女生會這樣喝酒,但是他沒有想到,蒲錚這樣小老頭個性的女生會這樣喝酒。

  「看不出來啊,真是看不出來。」他伸手重了毛豆送嘴裡咀嗯,有一搭沒一搭地聽她說醉話。

  「……為什麼我一輩子都擺脫不了你?臭哥哥……死了就死了,還要玩我……我討厭你!」蒲錚抱怨著。

  李嘉睿有些外,她喝酒之後開始抱怨的不是工作上的事情,而是她的私事、她的哥哥。

  「為什麼要擺脫你哥?他怎麼了?」趁著她醉了,他忍不住想探聽她的事情。

  之前在醫院的時候,她擺明不想多提,所以他更好奇了。

  據他所知,蒲錚雖父母雙亡,但家境不差,父母留給她足夠的錢以及房子,讓她不需要辛苦養活自己,能安安穩穩的完成學業,不用為其它事情煩惱。

  不過直到蒲靖庭的出現,他才知道,原來她是有其它家人的。

  「為什麼這麼討厭他?」

  「因為他是個瘋子!」蒲錚罵道,激動到口沬橫飛,「神經病一個!從小我就被他耍著玩、被他欺負……」

  蒲錚憤懣的說起小時候的事情。

  他們是年紀差距很大的兄妹,蒲錚懂事的時候,蒲兮已經成年了,長年臥病的母親沒有多餘的心力教養她,因此她算是哥哥拉拔長大的。

  在她還是小女孩的時候,她很黏哥哥,非常非常的黏,而長她十二歲的兄長,也把她當成心肝肉般疼。

  那她是什麼時候開始討厭哥哥的呢?

  那是……自從哥哥丟掉她的芭比娃娃,把她抓到道煬逼她練胎拳、自由搏擊,把她摔得哇哇叫,叫她打架輸了不准回來開始。

  「好痛,好痛,我不要玩了!」六歲的蒲錚哭著說不要再練了。

  「我沒有跟你玩,叫你練你就給我練!」蒲兮嚴格得像個牢頭,逼妹妹學會所有的防身術。

  「兮,女孩子嬌嬌弱弱的不是很好嗎?幹麼這樣。」體弱多病的蒲母不忍心,追到家中的道場阻止嬌貴的小女兒受苦。

  「開什麼玩笑,我蒲兮的妹妹打架怎麼可以輸!你聽清楚,只有你捧別人的分,沒有人可以捧你,明白嗎?」

  從那一天起,蒲兮不再始寵著她,雖然還是一樣,無論去哪都會拎著她,可那些話動絕對不適合一個六歲的小女孩。

  溯溪、泛舟、登山、野外露營、攀巖,甚至把她帶出國,明知她不敢玩高空彈跳,卻執意逼她穿上裝備,直接丟下去。

  甚至有回在深山露營,他們還遇到黑熊……

  她原本是很崇拜哥哥的,後來卻非常討厭他。

  「他變了,變成一個瘋子,我才不要像他,絕對不要,我最討厭有人說我們兩個很像!」蒲錚酒一杯接著一杯喝,沒有停下來過。

  母親在她八歲那年過世,那天起,哥哥就沒有回家過,直到十年後,父親過世了,他才風塵僕僕的回來奔喪,但他卻在父親的靈前大笑,說些讓人討厭的話。

  「老爸,你現在很幸福吧?我真羨慕你啊。」

  哥哥的作為引起親戚們的反彈,她也不能諒解在公眾場合這麼不尊重父親的哥哥,從那一天起,她和兄長再也不相往來。

  「我跟哥哥絕對不一樣!我才不要像他,老是給人惹麻煩,不顧別人的心情,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做事情這麼的……不負責任!」越提起蒲兮,蒲錚越憤怒。

  「多少年沒有聯絡了?一則簡訊都沒有,就這樣死了,他死了,還留了小孩給我……我連他什麼時候結婚都不知道,只知道他離婚帶個小孩,就這樣……居然把小孩丟給我,什麼啊!他明明知道我最討厭這樣!」

  她討厭自己循規蹈矩的人生,又一次被哥哥打亂。

  「小靖是蒲家的孩子,我會負責,這就算了,可他憑什麼……重走媽媽要留給我的東西?憑什麼重走爸爸媽媽的婚戒,憑什麼立下條件?那明明是我的東西,我的!」煽著酒杯,她怒不可遏。

  原本日子已經平靜了,她慢慢接受了要照顧一個小孩的生話,偏偏哥哥又留了一手,讓她的日子不安寧。

  「可是……我好想要……那是媽媽留給我的東西。」生氣過後,是滿滿的傷心。

  是酒精的作用吧?她突然好想哭,突然好想念媽媽,也好想念爸爸。

  是不是她一個人太久太久了……

  「我沒有任何可以隨身帶在身上紀念媽媽的東西,我找了好久好久,問爸爸,爸爸說不知道,結果竟然在哥哥身上,那個王八蛋……藏起來做什麼。」她胡亂倒了一誰心事,其至難過的掉了眼淚。

  李嘉睿以為自己看錯了,他手忙腳亂地抽衛生紙,遞給她擦眼淚。

  大概是酒精的作用,蒲錚接過衛生紙,用力地搗了鼻涕,發出好大的聲響,接著非常突然的兩手伏在桌子上,人跟著趴下,準備睡覺了。

  「喂……」她就這樣睡了,有沒有搞錯!「你別睡啊!」

  李嘉睿想要搖醒她,可惜成效不彰。

  「不要吵。」她大小姐把吵人的蚊子揮開。

  「……算了。」見她執意要睡,他重她沒轍地歎了一口氣——她心情不好不全然是為了工作,最大的原因,應該是她去世的兄長吧。

  想到有件事情梗在他心底,他實在很想問請楚,也就不怕死的戳了戳她手臂,把她吵醒——因為不蹭著她酒醉的時候問,等她清醒時還有問出來的可能嗎?!

  「你說你哥把你父母的遺物也留給了你,卻又立下條件,但他到底立了什麼條件?」

  「結婚……」蒲錚含糊不清地回答。「他要我結婚!很煩耶。」撇過頭,她繼續睡。

  聞言,李嘉睿瞬間呆掉,傻傻地看著眼前醉死的女人。

  不過他呆掉的原因不是她兄長以結婚為條件,企圖為難她,而是聽見這個條件的當下,他想的竟是——

  如果能夠幫她的話,他很樂意幫這個忙。

  慢著,自己到底是怎麼回事?

  李嘉睿為自己葫生了這個想法,感到非常的不可思議,也百思不得其解。

  「結婚耶——為什麼我會覺得是你的話,可以喔。」他支著下巴,皺起了眉頭,看著眼前醉到睡著的女人,深深思索起這個問題。

  他太不正常了!

  第4章(1)

  太陽升起,日正當中,炙熱的陽光散發熱力,而蒲錚便被這夏天炎熱的溫度給哂醒了。

  她悠然轉醒,看見自己在熟悉的地方,就在她的房間,可是不熟悉的感覺充斤全身——她的頭好痛,身體好臭,她想下床進浴室脫下這身發臭的衣服,痛痛快快的洗個澡,可惜她頭痛到動不了了。

  「你醒了。」

  在她這十分狼狽的時候,聽見了耳畔傳來的聲音,她定睛一看,是未穿上壓力衣的蒲靖庭,燙傷後新生的粉紅色皰痕在臉上蜿蜒扭曲,不過他在大火中燒掉的頭髮,總算漸漸長了回來。

  對照當時在美國隔離病房看見的模樣相比,現在真的好非常多,她曾一度以為這個孩子會活不下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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