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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頁     於晴    


  她進學士館也是沒有掀帽,說是為了保暖,可見收到的消息九成是真的——徐直的病,與頭部有關,甚至,是開顱過。能活下來,簡直是奇跡。

  「你們來自大魏?」徐直突然問道。「是的。」

  「見過徐達嗎?」

  「……呵呵,大魏皇后,怎能親眼見得?」

  「哦,多謝你們當日在寶元樓幫我,他日你們見了徐達,就告訴她,她的心意我明白。」徐直頓了下,又道:「當學士雖不是你們的專長,但好歹也要用點心,不然呆在學士館的這幾年可是荒廢了。」

  「……」他們自認隱藏的很好,是哪裡有破綻?西玄皇帝知情嗎?

  「徐學士,你的病……全好了嗎?」其中一名學士厚著臉皮問道。

  「嗯,全好了。」徐直看在他們會轉告徐達的份上,很有耐心的答道:「現在我很好,西玄很好,若下次你們呢有替換者,大魏有什麼稀罕的東西,一併帶來,直接給我吧。」

  「……好。徐學士,其實,大魏的學士館絕對不輸西玄。」一名學士鼓起勇氣,反正這層紙要破不破的,他們就是大魏的細作沒錯!順道來保護徐直的,保護久了會想著如果徐直在大魏就好了!大魏已有金刀皇后,要再來個天下徐直……哪還來的四國並齊?大魏就是天下!

  「徐學士,大魏的男人也很好,要幾個都成!」

  徐直詫異的看著他。

  另一名學士也趁機說出心底話。「大魏臨海,難道徐學士不想出海看看嗎?大魏可以專為你打造一艘學士船!」

  徐直的美目瞪大,一抹躍躍欲試在她的眼底流露無遺。

  兩名學士大喜。「徐直,若你在大魏,陛下絕不會如西玄皇帝那般,隨隨便便就中了邪來誤傷你……」何況大魏還有鬼神之女金刀皇后坐鎮呢!既然都半攤開了,他們也就不遮掩各國早就收到徐直曾遭中邪的周文晟追殺的密件。

  這簡直是天下最不可思議的事!居然敢追殺天下徐直。中邪?騙誰!那日各國細作得到消息時,徐直已在西玄趙家貴族的別莊上,他們差點嚇破了膽,連夜潛到別莊,卻發現進步了莊子,只知裡頭也有大夫,當時在西玄京師裡的細作十中去了七八,把莊子守得跟鐵桶沒兩樣,就怕周文晟又發瘋中了邪,也怕送出來的屍體是徐直。

  ……還好,老天把徐直給還了回來。

  他們也聽說事後周文晟將在賽台上一名死去的太監屍首一片片切下,五臟六腑全攪碎分至西玄不同地方埋起……這位仁君做出完全不合他平日作風的殘忍事跡,這才叫中邪吧!

  「徐學士,只要你落根大魏,我們將在大魏京師為你尋一處府邸,保證與西玄徐府一模一樣,甚至連這後院人也能找上你所喜歡的,一個、二個、三個……西玄男人年過三十就不行,但我們大魏男人保證勇健到六十歲……」沒什麼好臉紅的,把徐直當男人看就好了。

  徐直目光越過他們肩後,道:「我的後院人來了。」

  兩名學士暗道可惜,也沒有回頭,朝她作揖。「徐學士,既然有人來尋你,我們就先走了。請務必好好的考慮。」

  大海,男人,都在等你!

  徐直嗯了一聲。他們才離開,戴著面具的周文武大步就到,他看著學士的背影說道:「這兩個人……」

  「也許是徐達派來的人。」

  周文武的目光立即落在她面上。

  「我餓了。」徐直說道,自顧自的低頭吃起饃餅。她就是自學士館出來後發現天黑了,猜測這條街商街在元宵這日必會熱鬧非凡,存心過來看一看,才在鄰近的小攤買了吃食就給衝散了。

  周文武都不知道要她提徐達還是不提徐達的好,但見她還真的沒當回事,他心裡開始憎恨起她來。

  她一口一口的吃著,兩頰鼓鼓。周文武替她拉好連帽,拿出他剛才走來時在小攤隨便買的面具。

  「徐直。」

  她抬頭看他一眼,還在咀嚼著。「喂?」

  隨即,面具落到她的臉上。她沉默一會兒,方道:「這是……」

  他又挨近些,雙臂抵在她兩側的屋牆。他道:「繼續吃吧。」

  「……」有時人瘋還真的沒有道理可尋,徐直也不跟他多說什麼,就這麼在「窄小的空間」裡繼續吃著,兩道火熱的目光直落在她的面具上,她頭也不抬,麻木道:「阿武,你是想吻我,是不?」湊得這麼近,她都快不能吃東西了。

  「讓你動情的模樣給人看?我傻了麼?」周文武煩躁道。

  徐直感到他的雙手更加護住她的後腦勺,或者,該說他貼的更近些。她本以為是人潮過多,將他擠了過來,眼角往他的臂下覷去,確實人來人往,但他這種遮擋反倒是不想讓她吃東西的樣子給外人瞧了去。

  她心裡微訝。是她吃東西的樣子太難看還是周文武的佔有慾太強?

  遠處求愛曲不斷,讓她暫時拋開心裡所想。她眼睛一亮,隨手將下的饃餅塞給他。「阿武,我們過去看看,我就知道今日會有數次求愛曲,我要——去看是不是每一個人唱起來都具有感情。」

  「徐直,你不是來看煙火的?」

  她詫異的看他一眼。「不,我對看煙火沒興趣……我想起來了,之前唯一一次看過,是大魏學士館送來一批煙火,在元宵節施放,我想看看與西玄差在哪裡。」

  「……是這樣麼?」等周文武回過神,她已擠進人群,他的臉頓時黑了。這女人真是無法無天,頭髮還未及肩下,就要去學士館看遠方學士捎來的掌故,要不是見她極度渴望,他萬萬不會相陪,現在還要去人擠人?

  年前孫時陽已離去,周文武回想著孫時陽有無提到被人撞上會不會又犯頭痛之類的;他心裡惱恨,若然在以前還是皇子之聲,他就日日夜夜將這個女人綁在床上,讓她下不得床。

  徐直負手走在人群裡,看著西玄女子露骨唱著求愛曲,,她側耳聆聽,半闔著目道:「確實有感情。這個女人在唱時,到底是怎麼想的呢?只要有感情,就能打動對方?還是,這首曲子注入了感情,就有魔力影響對方?」

  她通行無阻的早都下一對,又是同樣飽含感情的求愛曲,她任著思路奔騰,全然沒有留心到有人在替她擋住衝撞而來的百姓。

  直到男人的手掌突地摀住她的雙耳,她才回過神,一張眼,滿天璀璨的煙火在夜空中綻放。

  她怔忪,轉頭看向身後的男人。「阿武,你真……」真是溫柔。不過她不會受驚,通常陷入思考時,再劇烈的聲響都無法驚動她。

  怎麼明明這麼暴戾的人,能夠一直維持這份溫柔呢?

  「想完了嗎?他們唱就唱,干你何事?」

  驀地,她回道:「阿武,你曾想過吻徐達麼?」

  她這話一出,四周彷彿安靜下來,明明人來人往的,甚至煙火還在高放,她的眼裡卻只有他的嘴形。「不曾。」

  徐直哦了一聲。

  「徐直,我對她……」他張口欲言,又聽的她道:「奇怪,我累了。我想起剛才那兩個學士……」

  他蹙眉,拉她入懷靠著,不耐煩的推開擠過來的人群。「他們怎麼了?」

  「若我去大魏,立即大造一艘船給我,讓我出海去。」

  「你敢!」好個李榮治!竟敢想拐徐直!拐走徐達便罷,還想動徐直!

  「還說大魏男子多勇壯呢。」她掃過四周,指向其中一名經過的行人。「身似大魏人,像竹子一般的身軀。阿武,你道這種人是哪裡勇壯了?比你還不如,是不?」

  「……」雖然被這樣稱讚著,但他完全高興不起來。拿他跟大魏人相比,什麼東西!竟敢用男人誘惑徐直,天下人都知道西玄徐姓的自由婚嫁……他咬牙。

  周文武見她掩了唇忍住睏意,想她這是開顱後第一次出來,會累是應該的。他單手將她抱起,徐直吃了一驚,連忙環住他的頸子。

  他微側過臉,與她對上目光。

  「大魏男人絕對不會用這樣的方式抱起一個女人的,他們沒有這樣的力量。」

  「……」這是比較?

  「反正你有面具,誰也不識的你。你可以在我肩上瞇一會兒,好睡。」徐直哦了一聲。

  「也對。」她想起在四方館時,似乎就是這種抱姿。

  此刻她居高臨下,行人紛紛對她行注目禮,但她本就不在意他人的目光,稍稍環緊他的頸子,很自然的把所有的重量都托給他,臉頰窩在他的肩窩取暖。

  習慣真可怕,她竟已習慣他身上的溫暖,她的嘴唇微微貼上他的頸項。他也習慣了,居然不會再僵直了。

  其實,她也真想知道,習慣之後,隨之而來的是不是生膩?他倆,是誰會生膩?

  帽子與面具令他人認不出她是誰,但女子的斗篷倒是好辨認。有人經過時取笑道:「小子,她對你唱求愛曲了沒?唱了你就直接抱她回家暖床吧,沒唱,那便在床上逼她唱一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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