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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頁     於晴    


  徐直看著他。

  他看著徐直。

  徐直慢慢的環住他的腰身,令他暫時忘了方才湧起的猜忌。她埋在他胸前良久,輕聲道:「阿武,當個皇子既不適合你,何不換條路走?說不得你會發現眼前一片美景。西玄皇室代我造的墓,在我終了時我不會進去……」

  「什麼?」

  她抬起眼朝他笑道:「對天下人而言,那將是徐直的墓,你道百年後有沒有人敢盜?」

  周文武聞言,眼底升起陰虐之氣。「誰敢……」真的有人敢!徐直手上擁有許多獨一無二的器品,甚至是述作、歷史……這些將陪著她壽終正寢入墓,將來會有多少人垂涎?

  死後還要被人挖墳……他心裡大恨。

  「那墓室裡講放著我一生的心血,傳給後世,至於要怎麼用就隨他們了。我另外私下找個好墓地埋了,不在西玄。我打算墓地不大,就一人容身而已,這個秘密唯你知情。周文武,將來沒有身份、地位的你若還是覺得眼前一片美景,那要與我共葬,雖說擠了點,也是可以的。」

  ……西玄二皇子,終於不知名的山頭,連個墓地也要不起……原來,到最後……他只是個生死相依的陪葬人?

  徐直的陪葬人。

  周文武對上她的美目。

  「徐直,你就是個橫衝直撞的呆學士,如果不是我在四方館護著你,只怕你早就跟他們千里跋涉不知去了何處;如果狩獵那日不是我一力擋百,你哪來的生路可行?想來,來世你還是當個學士,我要不在旁護著你,你哪來縱情學海裡?」

  徐直表情微妙。她還真的忘了有些地方的風俗民情是共葬後來世必相遇,怎麼周文武連來世都想的妥妥當當、順理成章?其實,她只是想替他解了袁圖的神算,不讓他落股荒野罷了。

  來世還要遇見這個瘋子……她也不排斥就是。甚至,因此心底會湧起某種連她自己都到不清楚的柔軟情緒,就好像是在他身上看見的溫柔?

  原來,她也有這種溫柔的情感嗎?

  徐直被他抱坐在書桌上,他微一側頭就能看見她之前寫的密密麻麻不只是什麼的記錄。徐直順著他視線看去,順手將它捲起來放在燭火上燃著,知道快燒光了才鬆手。

  徐直忽的冒出一句話,道:「我認輸。」

  周文武蹙眉,心裡起了懷疑。這話不是對他說的,那是對誰?他順著徐直的目光看向貯幣器,他始終對它有隔閡:「徐直,聽我的話,把它熔了!」徐直若不肯,他也要找機會毀了它。

  「好,熔了,以後不會再管它了。」她答得痛快,再度抱上周文武的腰身,臉蛋埋進他的懷裡。

  我是認輸了。

  但,我心甘情願,為在乎我的人,為我在乎的人。

  番外一:第一個身邊人所引爆的後遺症

  那個坐在書樓前階梯上的小姑娘,穿著西玄衣裳,一板一眼的看著書,讓他感到苦惱。

  他很害怕……真的很害怕,為什麼才八歲左右的小姑娘,腦子居然發達的不成人樣?讓他這個身邊人頓覺豬狗不如。

  西玄皇帝告訴他,因他學識豐富,當徐直的身邊人,想必能夠好好地服侍徐直,至少,對於徐直時常問的問題能夠解答部分……他嚴重懷疑西玄的皇帝也怕了徐直。

  連太子的師傅都不如一個小姑娘的引經據典、舉一反三,傳出去,教出來的太子又會好到哪去?將來太子顏面何存?

  好吧,說白話點,任何一個有羞恥心的大人,看見眼前這小姑娘,都想掩面遁逃,不管是西玄的瘋陛下或者正常如他。

  他好怕啊!他哪學識豐富啊,他就是個蠢蛋!在來到徐府後,他深深有這種挫敗感,自信心全無不說他都想奔去問陛下,讓他在徐直身邊苟且活著是不是要他自盡,好少造西玄皇室的殺虐?

  今年他十七,就是來哄個小孩的不是嗎?這個小女孩,應該要跟其他同齡的小姑娘一樣撒嬌耍潑不是嗎?怎麼完全顛覆他的想法?

  八歲……八歲小孩去乖乖吃糖別再裝大人的聰明才智了,可以嗎?

  他心裡歎口氣,在她身邊坐下。婢女在書樓裡來來去去做一年一度的曬書,他倆就坐在一旁的階梯上,他還刻意替她擋陽,陰影落了一片在她的書頁上,她恍若未覺,繼續看著書……果然這種討好方式沒有用處。

  於是他真的拿出糖來,呈在她面前。

  小姑娘終於被拉開了注意力,抬頭看向他。

  「大姑娘,外地的糖果,在街上看見的。」又香又甜,保證小孩子喜歡,老闆是這麼說的。

  她嗯了一聲。「你吃吧。」她表達她的不介意。

  「……」他默默地收起糖,好脾氣的說道:「大姑娘,過兩日袁圖大師便要過來為你們神算,你緊張嗎?不要緊張,對西玄人而言,一生的燦爛是刻在骨子裡不變的,是已存在的事實,沒什麼好擔心的。」

  她小臉正經,五官尚未長開,但已看得出未來就是個美人了……好像,也就是個美人。徐家曾有過的女主子他幼年時看過,就是個英氣美人,徐直似乎哪兒差了點?相較徐達的溫,徐回的陰,徐直就是……木?

  木頭美人?他掃過她捧著的書本,心裡莫名其妙起了嘲諷的笑意。徐家後人啊,西玄皇帝們所看重的徐姓,也不過……如此。了不起將來就是個愛讀書的美人,然後呢?

  西玄重武不重文,愛讀書的人又如何。最後還不是像他一樣,哪怕是徐姓後人,實質地位又能高到哪去?

  「我不緊張。我對袁圖本人比較感興趣,雖說西玄人確實有一生燦爛都刻在骨子裡的民情,但,袁圖是從哪裡看見的?眼睛嗎?能把他的眼睛挖出來研究嗎?」

  「……」

  小徐直又自言自語道:「為什麼西玄裡只有他如此精準,其他神師比不過?為什麼又只能在西玄土地上有這種眼睛?大魏人呢?從來沒有聽說過。僅憑一條乾涸的麗河隔開西玄與大魏,就能讓兩國人民的眼鏡有所不同,為什麼呢?」

  「……」對不起,陛下,我還是回牢裡吧。他有負讀了這麼多年聖賢書,卻完全沒有想過這些問題。重點是,這些問題重要嗎?

  小徐直說至此處,這才意識到這個近日來的身邊人就坐在她旁邊。這個身邊人她還真沒有什麼印象,此刻她關注的是……她的小臉往他那裡湊過去,專注的看著他的雙眼。

  「……」別挖我的眼睛去研究……她緩緩的伸出手,碰上他的眼角,同時感到他眼上的肌理一縮。

  「大姑娘,何為?」他屏息。「你的眼睛……」

  「我知道許多姑娘都認為我的眼睛別有特色,十分引誘人……」他開始口不擇言了,害怕她撂下一句話,你的眼睛送給我研究。

  陛下會允的,他知道。

  西玄貴族被有計劃的一一給網織罪名,可笑貴族們自掃門前雪,還以為拔除了眼中釘。遲早他們也會隕落,除了西玄徐姓外,所以的貴族都不會有好下場的,他早一步看穿了當今皇帝的內心想法。可是他能說嗎?不,他不能,他必須活下去,活下去延續他這族的血脈。

  「你的眼睛,跟旁人不太一樣,眼皮只是單層。」她想了一下,美目驟亮。

  「不知跟某一族有沒有關係?那一族出來的都是文采極好,更寫的一手好字,是天性如此,還是後天養成,這一直是個迷。」

  「大姑娘你……這麼小,就知道我的身家啊。」他聲音微微放柔。「西玄早年征戰,許多邊遠小族因此瓦解,我祖母便是來自那一族。其實,大姑娘若對今年西玄史有所研究,就知如今在朝中為官的官員們,其妻妾中多有這些小族的女子。你可知為什麼?當年征戰的將士們擄掠,也有美女進獻,就連二皇子的母妃也是某族之後,他那一族的人多半以溫柔見長。說起來,如今西玄貴族裡,除了西玄徐姓外,都多有那麼點其他小族血緣呢。」

  徐直哦了一聲,突然起身道:「是啊,我怎麼沒有想過呢?既然有血緣,那就有實證,你陪我去一一拜訪吧。」

  「什麼?」

  她收起書,隨意遞給他後,又湊到他面前,兩人間不過一指距離。「這樣說來你確有一手好字,你來寫寫給我看吧。」

  「……好的。」幸而對方還只是個小姑娘,靠的這般近還真的會讓人想入非非。索性,他對小孩竟完全沒興趣,何況他已有盤算,將照著母親那族的承諾,在擺脫身邊人的身份後,可以有諸多姬妾,但能夠生下他孩子的,只能是擁有跟他流有同一族血的妻子,到那時,他將帶著妻妾到邊境一帶當個窮苦小官,如果能離他母親那被滅的一族近些更好。

  西玄貴族的血?算了吧,他想都不想要。前提是,陛下會履行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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