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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頁     於晴    


  周文武這種俊美陰沉的長相就適合那種殘暴狠戾的風格,哪怕戴著面具,只要從他嘴裡吐出任何一句話,都能感到這個人藏於內的怒火與陰鬱,哪像現在……真是令人很不舒坦,居然是為了某個人壓抑自己,那人還不是他……當話說回來——「這兩個男人在閒話家常?」他實在不解。「在這種時候?」拿著刀的手勢分明隨時可以揮刀相向,嘴上卻在討論什麼天運地運的,他們到底記不記得屋裡有個可憐的病人?

  易朗觀察許久,最後下了個結論:「老廣,該不是你看中的這個男人,心裡有病吧?」

  數月後。

  天上繁星,女子穿著斗篷,繞著湖畔散步,她想著事情,想著想著,突然有人上前扶她一把。

  「小心,大姑娘,會落湖的。」

  她不經意的嗯了一聲。「阿玖,你說……」頓一下,她往身側看去。

  「哦,是九行啊。」

  九行垂著眼,說道:「大姑娘要叫我阿玖,也是可以的。」

  徐直看著他,這一次沒有恩上一聲。過來良久,九行抬眼看著她,她盯著湖,也不知在想什麼,他正要跟她說,凡事沒有身體重要,孫時陽說過,直到發留到肩下時,那是也差不多養足精氣神,方能出門或見客,去做以往在做的事,大姑娘還是去休息吧。

  這話都還沒有出口,徐直便問道:「近日府裡有什麼事嗎?」

  九行微的一怔,跟在他的身側,說道:「陛下又差人送補品來,要大姑娘好好養傷。學士館學士也三不五時來問候大姑娘,只是大姑娘如今不宜見客,我全都擋了……·」他說著瑣碎的事,心裡其實奇怪。

  姜玖還在徐直身邊時,他曾跟著學過,那時府裡大小事情哪件不是姜玖說了算?她一心只在學術上,哪像現在……自她術後恢復意識,有了精神之後,仍像以往時常發呆,卻好像有哪裡不對勁。

  過往她發著呆,替她撲上紙筆,轉瞬她會寫出一堆拆開是字,組合起來卻是令人一頭霧水的文章,而後美目璀璨,彷彿得到一個新世界般——這是姜玖告訴他的,至於姜玖懂不懂?姜玖只是笑說:「我不是蠢,而是所擅長不同罷了。」隨即會將她寫過的墨跡收起。

  白話點就是,姜玖是看不懂的。

  事後他方知徐直根本不會看她當下的書寫,因為那些全在她腦子裡,會看的只有姜玖,也他想搞懂徐直到底在想什麼,方能進入她的腦中世界。作為一個身邊人如果只能照顧她的衣食住行,而不能進入她的思想,未免丟臉丟大了。

  姜玖也坦誠,跟徐直一比,在西玄貴族所受的知識瞬間變成連渣都不如。九行說完瑣碎事時,以跟徐直繞湖一周了。徐直微微喘著,顯然體力不濟。孫時陽說得對,哪怕徐直早晨獨自練拳,體力還是不如以前。

  他又悄悄覷她一眼。也不知是不是開顱太耗精神,徐直這幾個月帶著幾分枯槁,美貌雖依舊,貌齡卻跟實際年齡差不多,他都想偷偷問白華,是不是以前徐直曾吃過什麼靈丹妙藥,現在要不要再吃?再不吃,不知二殿下會不會膩了她?

  徐直累的暫時在石凳上歇著,坐姿一樣的筆直,她凝視著被星光照的微微碎光的湖泊,直到九行在她面前鋪上紙筆,她下意識要喊一聲「阿玖」,再一定睛,是比阿玖年輕許多的九行。

  她突然問道:「你姓什麼?」

  「劉。大姑娘,我叫劉九行。」

  「劉九行麼?聽再臨說,你在我開顱那日,除了將我事先吩咐的背誦一回外,還說了許多你自己的意見?」

  「我只是看周公子緊張,一時想紓解他的情緒……」

  「他緊張?哦,他似乎喜歡我,所以會緊張。這是人基本的情緒,是這樣吧?」

  九行臉皮一抽。這樣明明白白的說開。好嗎?人家好歹流有皇族血……「也可以這麼說。總之,大姑娘開顱一切順利,那是再好也不過了。如果真有存在什麼,我想他們是沒有敵意的。我們再把他們想好點,也許他們一塊在屋外陪著我們守護大姑娘開顱呢。」他隨口道。

  徐直多看他兩眼,這才發現她這個最新任的身邊人不只凡事往好處想,而且比起前幾任身邊人還要幻想無限。

  一想起前幾任身邊人,她的心思很輕易的轉了一個方向,彷彿眼下對她最重要的已非對天下的研究。她道:「你姓劉,再臨呢?我想起來了,姓季,同墨姓烏……你在做什麼?」

  「大姑娘不是有個習慣,喜歡在發呆時寫下腦中記事嗎?」

  徐直慢慢的抬眼看著他,良久就不說話。

  九行心一跳,對上她的目光。「怎……怎麼了?」

  「是阿玖告訴你的嗎?」

  「是……是啊。」

  徐直哦了一聲,極其緩慢的舉起筆,又看向九行。「白華呢?這陣子總是少見到她。」

  「她無顏見大姑娘,所以……」

  「我明白了。」

  她又問:「再臨不方便入城,孫時陽至今在府裡沒有回去,是為了什麼呢?」

  九行流暢地答道:「得等大姑娘完全康復、行動自如後他方會離去……大姑娘,你這樣看著我是……」她眼神有點惱怒,他是說錯了什麼?

  徐直收回目光,筆尖將落紙上的動作就這麼停住,似在深思什麼。

  九行在旁耐心等候,等著等著,竟看見徐直額上佈滿汗珠,他駭了一跳,正要問怎麼回事,就見徐直專注的下筆。

  他瞄著,還真的像姜玖所言,看不懂。

  她神色十分慎重,停停寫寫,等收了筆後,她微微一笑,盯著九行說道:「你收妥吧。」

  「是。」

  「收到哪裡去呢?」

  「收……收到姜玖已往放著的地方。」

  徐直又嗯了一聲,沒有再多做細節追問。她起身說到:「我累了,你收拾收拾也回去吧,我去休息了。」

  「是。」九行小心捲起紙後,轉頭看了徐直的背影一眼。她往後院走去……好好的一個皇子,真的成了後院人吧。

  微亮溫暖的光自門窗底下洩露。

  徐直低著頭盯了許久,直到裡頭有人打開門,周文武就站在那裡。

  「徐直,要我像那些小倌到門口迎你嗎?」他陰沉說道。

  徐直呀了一聲。「不,我在回憶,在想著,近日看見你就能想起這光,也在想該不該進去。」

  他瞇起眼,仍是將她一把拉了進來,掩上門。她脫下斗篷,才看見床上那邊大刀,就有人自她身後抱住,蹭著她的頸子。

  她已經見怪不怪了,從初時吃驚這個年過三十的男子精血異常旺盛到現在她算麻木了吧。

  不是說他無子而對房內事感到無趣嗎?攝魂鍾所攝出來的,到底是不是真心話,她還真搞不清楚了……她思緒微的停下。發現自己沒有想探究的欲/望。以前,不是這樣的,那是她總是興致勃勃去挑戰一切難題,現在……總是在深想前就停止了。是開顱的後遺症嗎?

  「徐直,你敢分心?」他將她轉了過來。眼神陰暗。「你這什麼眼神?」

  「沒……我只是在想,你今晚要盡後院人的義務嗎?」

  那他每天晚上在那裡煽風點火算什麼?自己點自己燒嗎?徐直向來偏理智,不做多餘的事,但這位皇子似乎就是愛做多餘的事。

  她脫了外衫,未覺身後壓抑的目光,逕自上了床。她本來沒有跟人一塊睡的習慣,不過在頭痛那段時期,她必須承認有人的體溫令得她稍稍好睡些;現在頭不痛了,她倒是不介意一個人睡……這樣把人拋棄好像不太道德。

  若是以往,她哪會管這些,直接走人了,但現在……周文武放下床賬,跟在她後頭上了床。他把她摟進懷裡,指尖輕輕梳理她的短髮,問道:「頭痛嗎?」

  「不,不會。」她自己都覺得身子情況愈來愈好,再也不似以前往往思索著事情,卻一直被頭痛干擾。她試探地說道:「阿武,先前我開顱後虛弱,半隻腳還踏在鬼門關上,因此照你所言試看看讓擁有皇家血的你,夜裡守護在一旁,如今我已大好,可以結束了。」

  「哦?原來你想換個人睡了?」

  她一怔。「不,沒有……」

  他俯下頭,本要跟她說話,徐直卻是習慣的湊上去輕點他的嘴一下。此舉大大取悅了他,他立刻回吻。

  徐直頗感無奈。這個男人一直處在發情期嗎?怎麼以前都沒有發現呢?他很容易被撩起情慾,或者她該重新推翻自己過去的述作。

  思及此,她思緒又停頓。自開顱後她誰也沒有說,其實她的思考斷斷續續,總是無法集中,思路到一半就無法克制的回憶著過往週遭所發生過的人事,她本以為這是開顱後的後遺症,但日子久了,她驚覺不對勁的不是她的腦子,而是內心。她內心時時產生恐慌,令得腦子無法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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