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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頁     於晴    


  她略帶極淺的迷戀抹上他的眼角,這份迷戀,她認為是來自對美的事物純粹的欣賞,哪怕這一次沒有人提醒她這個人此時此刻是好看的。

  周文武看著她,沒有吭聲。

  她微微一笑,認認真真地開口道:「阿武,既然你跟我都對彼此有肉體上的衝動,那,你就當我的後院人吧,在我的餘生裡。」

  第8章(1)

  「……真是無情無義呢。」在宮宴裡有人這麼說著。

  西玄二皇子撇去一眼,又往徐直剛離席的位置看去,貴族幾乎都在場,徐直這麼早退席,也太不給陛下面子了。

  偏偏陛下還不介意,在西玄裡也只有徐直這般無法無天了,他想著。

  「西玄徐直的身邊人疾病而去,她卻為露痛色,好歹跟了多年啊……」

  有西玄貴族交頭接耳,相互感慨,他們自然是要感慨,徐直的身邊人都是得了最的貴族後人,說不得哪日就輪到他們,西玄二皇子唇畔冷笑。

  他倒認為徐直如此冷漠,正和他心意。徐直的身邊人必須應付她的所有需求,或許也包括……他思緒一頓,不往某事深想,那些沒落的貴族不過是與徐直各取所需,徐直不會付出感情的。

  他在西玄人眼裡就是那麼高高在上,沒道理她的身邊人能夠得到她的心。突然間他瞥見大皇子周文晟,不知何時也離了宮晏,他本不以為意,而後想起徐直也不在……他心裡咯登一聲,驀的起身。

  位子中間那個老人看向他,他心思混亂,若在平日,比趁周文晟不在場說幾句吉祥話,但此時他只是胡亂編個理由,就匆匆趕來出來。

  宮燈照亮了大半座皇宮,遠處有著輕微的鞭炮聲,他招來身邊的太監問著徐直與周文晟的去處。

  太監一愣,吞吞吐吐答道:「奴才沒注意,只看見大姑娘扶著額,似乎不勝酒力,有宮女將她扶了去,若然如此,他定會在集賢殿的側間或者是秀閣裡……」太簡話未說完,一身繡著鳳凰紋的紅袍便自眼前掠過。

  西玄二皇子直往集賢殿的側間而去,行路上的侍衛軍見他而避讓,他全然視而不見,心裡火大到最後幾乎是行奔起來。

  她怎麼一點防心也沒有?就在十年前,徐直著了道,有人竟對她下藥,如果不是他心生狐疑跟了上去,誰知徐直那一回會遭遇什麼?在皇宮裡誰敢對她下手?皇子?西玄上下哪個不將她當西玄的榮耀?居然也敢下此毒手……至今他仍然懷疑是周文晟下的手。

  那時周文晟要的,怕是想得了徐直的身,只不過讓他搶先一步進門……他想起當年他在集賢殿側間裡冒犯的親吻、情難自禁,卻落得被吐了一身的下場。

  徐直,從來就不會是屬於他的,不管是身份上或者是命中注定。

  他雖是西玄二皇子,但母妃遭人害死,他不信父皇不知情,只是父皇的不作為,繼續寵著那個毒蛇般的貴妃。

  他厭惡皇宮裡的所有人,包括他的父親、他的兄弟。

  在情感上的歸屬,他是屬於西玄的;但對母妃一族的風俗民情他自幼耳濡目染,幾乎是根深蒂固了。例如若能在死前將一個人印記久了,也許來世就有機會再相遇,今生無法做到的,來世就有了那麼一點機會;又例如,心裡有了人,唇舌相觸為始,情自上而下,貫穿全身,方是靈肉合一,這才是命中注定的半圓。

  那時尚是少年的他,只是單純的想要確定徐直是他的……哪知他吻上徐直時,心裡焦慮、煩躁,只覺得徐直的唇畔雖柔軟,卻是那麼遙不可及,彷彿他怎麼也追不上……當下冷水潑頂,就什麼感覺也沒有了,緊跟著徐直便吐了……原來,他倆天生就不屬於彼此的嗎?老天爺不給他嗎?

  那一晚,他一直呆在側間裡發呆,不管徐直是不是他的,他絕不叫人得逞了去;徐直她,徐直她值得最好……她絕不該淪落到被人強迫去。

  也因此,京師傳出了風聲,徐直的第一個男人是他,徐直睡了他……或者,他睡了徐直。

  徐直高傲到不願澄清,卻也絕了徐直的妃子之路——至少,東宮太子有這念頭的話。

  既然如此,多年以後,為什麼周文晟又要對徐直下手?因為徐達與徐回都不在西玄了嗎?他咬牙,既然如此,還不如硬將徐達帶回,至少多個箭靶。

  徐達於他,就是個想要得到的玩物而已!他就是看上了那幅畫中美人,開國皇帝會留下這幅畫未嘗不是求不得,倘若他得到與畫中人物神似到都可以讓人懷疑是不是轉世的徐達,是不是表示他這一世並非全然的卑躬屈膝……他他心知自己早已扭曲,卻從來不想阻止。扭不扭曲,不是他說了算,全是西玄皇宮裡的人造成的,不是嗎?父皇、寵妃、兄弟……太監、宮女……所有人都是……一腳踢開側間,裡頭空蕩蕩的。

  他一怔。

  隨即臉色大變。

  他立即轉頭奔向秀閣那方向。

  他不住的在心裡盤算他到底離開多久了?周文晟又離開多久了?倘若、倘若各取所需他無話可說,但要是強迫徐直……甚至、甚至是徐直另半個圓,他非要殺了他不可!

  予近秀閣愈有一股怪味。「不對!」是失火!

  他剛到秀閣,火光就從屋頂暴竄而出,他抓住一名太監。「徐直呢?」

  幾名太監正忙著救火,聞言皆是愣了一下。「二殿下,咱們是聞到怪味剛過來,以差人去通報了,咱們來之前根本沒有看見人。」

  沒有看見人?連最基本的宮人都不在?他背脊起了一陣冷汗,驀的,他接過一同水淋在身上,大步流星地進入秀閣。

  「徐直!」他嘶啞大喊。「徐直!」

  一抹人影自火光裡現身,是名男子,緊跟著,他看見男子扶著一個女子……他立刻上前眼見上頭樑柱燒了半截落下,他脫下濕透的紅袍,借力打歪那降落在徐直身上的半梁。

  零星的火花落在三人身上,他與那名男子打個照面,是徐志新來的身邊人姜玖,兩人同時滅去徐直裙上的火星,他怒聲問道:「她怎麼了?」

  「大姑娘頭疼,被人扶去秀閣休息,我剛到時就遺失時就已失火。」姜玖說的極快。

  這麼巧?西玄二皇子不及細想,便道:「你背她起來,方便脫身,我在後頭護著。」

  姜玖聞言,不由得多看他一眼,也迅速背起徐直。先前不敢背,是怕頭上落了火星,徐直絕對首當其衝,現在有人願意護著,他自然依言而行。

  徐之美目緊闔,也不知是頭痛還是被嗆到,似乎昏迷了過去。西玄二皇子心裡惱怒,這什麼跟什麼?哪來的巧合?

  就算是巧合也不該是徐直遇上!徐達的平順怎麼不分她一點!

  兩人一路護著徐直出去,臨出門前,火星直落,就要掉進徐直的髮絲間,他本能地伸手擋住,手背頓時一陣劇痛。

  周文武自廳門口走進,聽著絲竹之音,看著伶人舞動,又是那一套奔仙,徐直彷彿看不膩。

  「停了。」他忽然開口。

  樂師立刻停止彈琴,徐直往他看去,他道:「這樂曲令人想睡。」

  徐直哦了一聲,也不反對。事實上,這一個月來,周文武發現,除非是徐直興之所至,沒有人知道當下她在想什麼;平常非關學術,她都是十分隨意或者該說不在乎,她全身上下都是由身邊人打點的妥妥當當;如果她身邊人不是貴族,熟知貴族該有的一切,他都要懷疑徐直今日所呈現人前的,就是一個平民模樣。

  徐直對著首舞的雲卿道:「那,你唱西玄求愛曲給我聽吧。」

  整廳的人驀地淨聲。

  周文武面色陡變。

  雲卿垂下眼,掩去眼神。「是。」

  「有感情的那種。我一直想聽聽,有感情的求愛曲與沒感情的求愛曲差在哪裡。」

  雲卿詫異的看她一眼,雖不解她到底在想什麼,仍道:「那就請大姑娘到場中來。」

  徐直起身,經過周文武時,周文武冷冷的問:「徐直,你知不知道求愛曲是做什麼的?」

  「自然知道。」徐直一臉莫名。

  所以……那些夜晚,對徐直根本一點意義也沒有?就只是……能夠撩起她體內的欲/望而已?他動也不動的站在那徐直走到場中央,道:「好了,開始吧。」

  雲卿又看了周文武一眼,開始繞著徐直唱起西玄求愛曲。

  當他唱完時,徐直又哦了一聲,沉思著。

  「這沒有感情,是嗎?」

  「是的。」雲卿咬咬牙,試探地說:「接下來,換有感情的?」

  「好,你唱有感情的給我聽聽。」

  這時,姜玖正好走到門口,聽見這話,足下一停。

  「我有寬闊的臂彎,女郎啊,你願不願意靠著我?我有健壯的體魄,女郎啊,你願不願意摸……」雲卿繞著她唱,她跟著他轉,直直盯著他的眼神。他的歌聲充滿激/情,眼神誘人,彷彿隨時能勾人魂似。這樣的唱法,哪個女人都會以為他動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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