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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頁 佚名 「洛紫綬確實是個弱女子,但你柳若芷不是!」鳳官的嗓音從人群之後傳來,人們給他讓開路,不敢置信地看見他身邊帶著另一個洛紫綬與嫵娘,「當初,我師父將你困在樹海裡,令他的僕人殺你,卻在你的姊姊柳若蘭,也就是鳴兒的親娘央求之下,那位僕人饒你一命,卻沒想到,在他帶你出谷之後,你竟然殺了他!」 「是她!」嫵娘指著她,痛恨地說:「是她捉了小姐,還與賊人勾串,把老虎用黑箱子運送,在『刺桐』到處殺人,我親眼看見的,她能化成鳴兒姑娘的模樣,是她帶著老虎去殺人的!」 「早知道應該殺了你這死丫頭才對!」柳若芷撕開了面具與假髮,赫然是那天柳鳴兒在樹海裡見到的灰髮老婦人,她今年還不出四十,可是在被傅鳴生以陣式困在樹海幾年,她衰老得極快,「你說什麼僕人?那個人才是柳鳴兒的親爹!當初傅鳴生騙了我姊姊,那夜在房裡,與我姊姊相好的,根本就不是他!傅鳴生這一生只愛一個女人,就是她!」 柳若芷指著柳鳴兒,在她的目光之中有著痛恨,而這時,柳鳴兒抬起美眸,神情卻是有些恍惚,似是無法聽懂剛才那番話,此刻,在柳鳴兒的心裡就只剩下悲痛,恍惚地抱著白銀還溫暖的的身軀,被它的血給染了一身。 「你沒聽見嗎?」柳若芷冷笑道:「你的爹他不愛我姊姊,也不愛我,他是個妖,不老不死就只為你而活,你的親爹告訴我姊姊,他為了你,不惜跟老天爺交換條件,斷齊朝的龍脈,送千萬人的性命,鳴生鳴生,為鳴兒而生!你不姓傅,姓柳,不是因為他深愛我姊姊,而是你根本就不是他女兒——!」 「來人,把她帶下去!」鳳熾不想柳若芷再多言,讓汪飛率人將她給押下去,然後,他走到柳鳴兒面前,輕喚她,「鳴兒,對不起,我該更早發現才對,鳳官把真的紫綬帶回來,我才知道……?!」 看見鳳熾來到面前,柳鳴兒才終於有一點清醒,掙扎著起身,在這一瞬間感覺白銀留在她身上的血被風吹得冰涼。 「為什麼你不信我?你曾說過會信我……你答應過我,只要我說自己是清白的,你便信我,再不相問,可是你騙我!說謊!」隨著她怒吼崩潰而落的,是一顆又一顆豆大的淚珠子。 鳳熾無言以對,那一天的情景,猶如昨日般歷歷在眼,也正因為如此,這一刻,她的淚顏就像是一記利錐般,狠狠地刺穿了他的心坎。 「為什麼?如果你做不到,為什麼當初你要答應我?」又一顆淚珠從她通紅的眼眶滾落,教人感覺落下的不是她的淚,而是從身體裡淌出來的鮮血,「如果你做不到,我寧可一開始你就不要騙我!」 最後幾個字,她用盡全身的力氣吼叫了出來,喊到最後一個字,擲地時已經跌碎了開來,赤色的血從她的嘴角溢滑而落。 「鳴兒!」 他箭步上前抱住了她,與她頸間的紅玉扳指相較之下,她的臉色慘白得驚人,這一刻,他想起了那一天的紅花林,他們對著天地,三拜說要成為夫妻,她說要永遠跟他在一起。 鳳熾的心,痛的像要粉碎,想她總是用著像孩子般清亮興奮的口氣迭聲喊他的名,不顧他人的眼光,一股腦兒撲進他的懷抱裡,看著他的眼神,彷彿無論發生任何事情,他都會保護她。 沒錯,他會護著她,可是她忘記了,除了她之外,他還有鳳家的船隊,以及上萬名兒郎的身家性命要保全。 她與鳳家,孰輕孰重,他心裡早有分寸。 「鳴兒,把解藥吞下去,快吞下去。」鳳熾想要將藥丸送進她的嘴裡,卻是無論如何都打不開她緊咬的牙關。 柳鳴兒搖頭,用盡身體裡最後一點力氣想推開他,硬是不肯將他餵進的解藥吞進喉嚨,而在這同時,既腥且甜的紅色液體卻不斷地從她的唇畔溢滑而出,她的臉色卻越來越慘白。 她抬眸瞪視著他,眼裡的淚就像是兩汪哭不盡的湖水,讓他的身影在瞳眸深處變得模糊,漸漸地再也看不清楚。 「鳴兒,求你,不要在這節骨眼跟我賭氣,你會死的,如果你再不吃下解藥,會死的。」他動念想要硬撬開她的牙關,卻怕會傷害到她,這瞬間,他的心在泛涼,一陣陣的,就像是被浸到臘月的雪水裡,凍得發痛。 死就死吧! 她倔強而且痛恨的眼神,彷彿在告訴他這句話,白銀為了護她而死,憑什麼她還可以苟活在這世上呢? 這時,一旁的鳳官看見了黃金趕到,卻一進門已經倒地不起,心念一轉,對著鳳熾說道:「如果她堅持不吃解藥,不如你先給黃金吃了吧!說不定見到黃金的情況好轉,她會改變心意也說不定。」 鳳熾聽見鳳官一番好意的提醒,轉頭看著他,從他的眼底看見的卻不盡然是好意,一瞬間,他心領神會,眸色一斂,起身抄奪過最近一名手下的佩劍,走到黃金的身旁,回眸看著孱弱的柳鳴兒。 「鳳熾?」她低喚了聲,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麼,看見他手裡的劍尖就只離黃金的頭頂不到數寸之遙,「你走開!離開黃金,你不要碰它!」 「那你乖乖把解藥吃下去,要不然,我現在就用這把劍把你的黃金給殺了,讓它一起跟你和白銀去黃泉作伴。」他一字一句說得既清楚又緩慢,直視著她的一雙眸光冷如鐵石。 「鳳熾!」她發出了尖銳的叫聲,忽然間,一口鮮血從她的喉間咳出,瞬間染紅了她慘白的臉蛋。 鳳熾的臉色因此更白了一分,但他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神情沉靜地瞅著她,只有緊握劍柄的大掌因用力而筋骨分明。 「來人,把解藥交到她手裡。」 「走開!」柳鳴兒揮開來人遞上的解藥,虛弱得幾乎無法用手撐起身體的重量,「你先離開黃金,你先離開它身邊!」 鳳熾對她的話恍若未聞,垂落的劍尖已經抵住了黃金的咽喉,虛弱的雌虎已經是連一點抵抗的能力都沒有,只能在劍下喘息,「解藥吃或不吃,選擇權在你,可是你要記住,如果今天黃金死了,就是被你給害死的。」 「才不是!不是!明明就是你……兇手是你!」 「是,殺它的人會是我,但那是因為你不乖乖吃解藥,鳴兒,如果今天黃金死了,你難辭其咎。」 凝眶的淚水滾落柳鳴兒的頰邊,這時,鳳官拾起解藥,蹲到身邊,拉起她的手,交到她的手心,「鳴兒,把藥吃掉。」 她流著淚,心裡有千萬個不甘願,但還是將解藥含進嘴裡,和著津液吞入,然後,鳳官又再她的手裡放了兩顆解藥,「這是黃金的份。」 「嗯。」她點點頭,緊捏著手裡的藥丸,無力地跪爬到黃金身邊,抬頭瞪了鳳熾一眼,看他把劍交到旁人的手裡,退開了兩步,注視著她的眸光有一絲晦暗,她低頭抱住了黃金,想把解藥塞到它嘴裡,卻見它用了最後一點力氣拒絕她,「吃下去!黃金,不要連你也離開我,不要……」 她的眼淚滴到了黃金的臉上,一滴接著一滴,終於,虛弱的雌虎被小主子的悲傷哀求給軟化了,吞下主子餵進嘴裡的藥丸,一人一虎相抱依偎,她們的目光不約而同,都停駐在不遠處的白銀屍首上,看著它那雙再也無法發出光亮的藍眼睛,滿懷的悲傷,潰決而出…… 「炎爺,已經六天了,老虎的屍身都已經有腐臭的味道傳出來,不能再讓她繼續伴著虎屍睡下去了!」 鳳熾站在院門口,目光深沉地注視著柳鳴兒與黃金相伴在白銀的屍身畔而眠,彷彿它不過是睡了長沉的一覺,而她們要等它醒過來,這幾天,他讓人由得她去,陶朱爺和鳳官都來勸說過,但都說不動她。 在他的心裡覺得有一點不對勁,那天,即便她受刺激太深,但柳若芷所說的話,她不可能一句也沒聽見,但是,對於得知傅鳴生不是她的親爹的事,她的反應意外的平靜,平靜得就像這件事不曾發生過,這樣的情況讓他想到當時的血書事件,在清醒之後,她也是忘得一乾二淨! 他覺得其中必有古怪,但只怕這天底下除了傅鳴生之外,再也沒有人可以給予答案吧! 「去把需要的東西準備好。」他對古總管下令,「然後去喚幾個人過來跟我一起進去。」 片刻後,鳳熾帶著幾名壯漢走進「小蘭亭」,其中幾人制住仍舊虛弱不堪的黃金,另外幾人則連手將白銀的屍身搬至門板上。 「不要!白銀!白銀——!」柳鳴兒站起身要阻止他們,卻被鳳熾給拉住,她反過來扯住他,「你要對白銀做什麼?你要對我的白銀做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