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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綠光    


  「淑兒,你最近氣色很好呢。」

  在吧檯東摸摸西摸摸,好像很忙碌的李淑兒突地抬眼,摸了摸頰。「會嗎?」

  「像是被滋潤得很徹底。」韓學儒如是說。

  她聞言,板起臉來。「這是性騷擾喔。」

  「我在恭喜你耶。」什麼態度?

  「多謝。」把羞意擋在武裝的冷臉之後,她強悍得神聖不可侵。

  「倒是你老公,這陣子氣色漸差。」撥了點心神,回想著剛才遇見鍾離也時的狀況。「可別太過頭了。」

  「哪有?」臉皮很不爭氣地微微綻紅。

  「要是沒太過頭,那他……」他抓了抓下巴,像個神醫似的嘴臉。「面有病態,他應該身體有狀況,我建議他到醫院做個詳細的身體檢查。」

  「真的嗎?」氣色有差到這種地步?

  聽他這麼一說,李淑兒的心像是被狠狠地拽緊。

  回頭偷覦了休息室的方向,確定鍾離也沒偷跑出來,才正色瞪著他。

  為了不必要的麻煩,她並沒有告訴韓學儒,鍾離也得了血癌且已進入恢復期的事,但他一句面有病態,像是把她的心給抓得高高的,懸得她快要透不過氣。

  「淑兒,我問你一句話,你別生氣。」

  「什麼話?」她湊近了些。

  「他是不是跟你求婚了?」

  「你怎麼知道?」

  「糟!」他突喊了聲。

  「糟什麼啊?」不要搞得她很緊張,好不好?

  「你忘了,只要跟你求婚的,沒一個好下場,那第三號的求婚者到現在不是還沒出院嗎?」要是他沒記錯,第一號是登山時出了山難,第二號是走在路上莫名其妙被人砍。

  依此類推,恐怕,鍾離也是凶多吉少了。

  「你不要說得好像我是個殺人工具似的。」李淑兒氣得發抖。

  那用詞,好像是想害誰,只要把她介紹給誰,就能夠間接害死對方似的。

  「我沒那意思,我只是……」

  「好歹你也是個醫生,你怎麼會相信那種怪力亂神的事?」她提高分貝像是在捍衛自己的尊嚴,但實際上,她只是在捍衛自己的心。

  她想得到幸福,她好不容易才得到幸福,她不想再失去。

  但腦袋裡卻不由得翻飛出一段話,「這是你的命,你注定孤寡,只要和你有關係,誰就得出事,除非……你能嫁給一個死過一次的人,如此一來喜駕禍去。」

  難道說,她真的注定命中孤寡?

  仔細回想,初認識鍾離也時,他身強體壯,面色紅潤,氣色鮮活,怎會一結婚沒多久,就沒來由地得了血癌?心狠抽了下,她怔忡地踉蹌了下。因為她嗎?有可能嗎?

  「淑兒,你別嚇我,我只是隨口說說而已,你別太認真。」意識到自己失言,韓學儒努力地補破洞。

  她移開空洞的目光,一時無法抽離這乍到的恐懼,一股寒意自心間竄起,凍住她的四肢百骸,凍住了她的淚。

  店門上,一串鈴聲響起,微微轉移了她的注意力。

  抬眼望去,好看的眉擰成一團。韓學儒瞧她難掩嫌惡的神情,不由得好奇地回頭探去。

  「淑兒。」苗瑞強走到吧檯前。

  她充耳不聞。

  「這麼狠心?」

  「錢,你不是早在三年前就拿了,還敢跟我說話?信不信我老公會讓你徹底地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她不著溫度地警告。

  「你們已經離婚了。」苗瑞強不怕,好心提醒著。

  「離婚後就不能結婚?」

  「你真能結婚?」李淑兒很不得已地把目光投注到他身上。「什麼意思?」

  「我聽人說,你很掃把,只要跟你有關聯的男人沒一個有好下場的。」說著,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聽說聽說,不就只是聽說。」她握緊拳頭,穩住心裡不斷擴大的不安。

  「那倒是,只是,在這種情況下,你敢嫁給他嗎?不怕害死他嗎?」說完歎口氣。「依我看,還是別作孽的好,別誤了人家。」

  她將滿心惶恐化為不爽展現在臉上。「你說夠了沒有?如果你只是在跟我聊廢話,你現在可以滾了!」

  苗瑞強看了她一眼,再看向身旁始終豎起耳朵偷聽對話的韓學儒,而後,開口說:「我要跟你說一件很秘密的事情,希望可以私下說。」

  「秘密的事情?」她嗤笑了聲。「我跟你之間哪來的秘密能說?」

  「跟你媽有關。」她聞言,斂下心神。「我現在沒空。」

  「到店外說就可以了,不會佔用你太多時間。」苗瑞強軟下態度。

  李淑兒沒多細想,先走出吧檯,眼著他一道走到店外,冷冷開口,「什麼秘密?」

  沒有反應。她不悅回頭,瞥見現場除了苗瑞強,還多了兩個男人,還是有點眼熟的男人。

  眉擰起,下意識地防備起來。

  「你們要幹麼?」冷冽開口,黑眸定住不動。

  她已經認出他們就是那時跑來替高健松出氣的友人。再瞪向苗瑞強,看他嘿嘿乾笑,明白是這傢伙替他們引路。

  那麼,現在,是打算要做什麼?

  「接下來都不關我的事,我只負責把她引出店外,你們答應給我的錢還是要給我喔。」苗瑞強拋下話,快快離去,假裝自己並非共犯。

  李淑兒看了眼他離去的方向,勾唇哼笑了聲。

  也好、也好,就剩那麼一丁點的薄薄情面,快快用盡也好,省得下輩子再跟他有任何糾纏。

  但,拋開他不管,這兩個人到底想幹麼?

  那兩人互看一眼,其中一人走近她,她立即往後退了一步。「你要幹麼?你……」偷覷後頭一眼,心想要是出狀況,立即大聲喊救命。

  「對不起!」

  她還來不及呼救,兩人便已行了大禮外加震耳欲聾的道歉聲,讓她傻眼。

  對不起?跟她?

  「你們搞錯對象了吧?被你們推打的可不是我。」雖說對方有禮,但她還是小心為妙,偷偷又接近了店門一些。

  「我們錯了,我們不應該對他無禮,可以請你跟他說,別再報復我們好嗎?」那天動手打鍾離也的那個男人率先開口,一臉懊惱無措。

  「報復?」她一頭霧水。

  「我知道我們錯了,也想過要上門去道歉,可他不見我們,又不斷地對我們的公司客戶們施加壓力,造成公司嚴重周轉不靈……」男人眼裡滿足血絲,看得出為這事幾經奔波。「請你跟他說,我們知道錯了,請他大人有大量,別再跟我們計較。」

  李淑兒總算聽明白了,哼笑了聲。

  「要是我不說呢?」嚇嚇他們,要他們別老是動手動腳還動口,沒品到了極點。

  「要是你不肯幫,我就跟他說,你命中克人。」懇求的嘴臉立即一變。

  「……胡說什麼?」李淑兒心窩扎刺了下。

  「高伯母都跟我們說過了,我甚至還知道你到一家頗具盛名的命理師那裡算過命,得知你注定孤寡,只要跟你有關係的男人非死即傷……」那男人陰邪地笑了笑,「不幫我們,也無所謂,有一天,你要是答應嫁給他,他一樣會出事,到時候就不信他還有能力對我們施加壓力。」

  李淑兒顫巍巍地瞪著他倆醜惡的臉,渾身抖個不停。

  「還是,你決定幫我美言幾句?」其中一個男人又說了,「說到底,還不是因為你這個掃把星,要不是你答應健松的求婚,他怎麼會出事?他要是不出事,我們又怎會找你麻煩卻惹上鍾離也?說到底,你果真是煞星啊。」

  「嘿,離遠一點,要不然說不准我們兩個也會出事。」另一個男人抓回他。

  「閉嘴、閉嘴、閉嘴!」李淑兒像是掏盡氣力般地吼著。

  才沒那種事,她才不相信!那不過是巧合、巧合!可是,真的好巧、好巧……腦中突地響起學儒剛剛說的話,「面有病態,他應該身體有狀況,我建議他到醫院做個詳細的身體檢查。」

  難道說,自從她答應再嫁給他之後,他的病情在不知不覺中惡化了?

  「你鬼叫也沒用,你命中帶煞,就應該躲起來,一個人過活,而不是在這裡危害男人。」男人再補上一刀,劫開她的心,讓深藏的恐懼一點一滴地汩出,滲透她的軀體。

  「若她真是帶煞,第一個要危害的,絕對是你!」店門微開,露出一張神色凌厲、目光尖銳的俊臉。

  兩人一見到他,頓時傻了眼。

  不是說他不在這裡的嗎?混蛋,苗瑞強騙他們!

  「拿些不科學的數據傷一個女人,有趣嗎?」鍾離也沉著臉,將顫若秋葉的親親老婆摟進懷裡。「我倒覺得,整一些不入流的公司,還比較有趣,與其在這裡閒站,倒不如趕緊回去想想對策吧。」

  兩人面色尷尬,不知道該拉下臉賠罪,還是乾脆要狠到底,卻見鍾離也已經扶著李淑兒轉進店內。

  「老婆,你沒事吧?」

  拉著她走進休息室裡,鍾離也替她倒了杯溫茶,就挨在她身旁坐下,仔細看著她有些走神的茫然。

  這間休息室,打從他求親親老婆讓他偶爾到樓下走動時,便徹底成了他個人的休息室了,可以讓他在裡頭躺著睡著,等著店打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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