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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夏灩    


  是小偷?但若是小偷,不可能剛好只拿走昱凱私人那一份,裡頭的金額她大概有些印象,不多不少幾十萬。是有什麼急用嗎?這一件事……昱凱也完全沒跟她提過。

  問號越積越多,冉擷羽把櫃子關上,整個人呆呆坐在沙發。他遇到了什麼事?是不是有困難?有人來過就算了,但動到老本這種事,他竟對她隻字未提,為什麼?這不像他。

  本來對她從無隱瞞的另一半忽然間有了秘密,不管是什麼,都令她有些難受。

  可換個角度來說,這是他的自由,錢也是他的,也許她不該探問太多?

  冉擷羽內心陷入拔河,一方鼓吹跟他把事情問清楚,一方則又安撫她說相信他,沒什麼好問的……

  本來就很煩,這下煩上加煩,她索性摸起手機打給昱凱。電話彼端響了一陣,終於有人接起。「擷羽?怎麼了?」

  「我……」一時衝動打了這電話,可究竟要怎麼問、問什麼,她還沒想好。遲疑了半天,結果問了句無關痛癢的。「你還在工作?什麼時候回來?」

  「晚一點吧。冰箱裡還有吃的,你微波一下就行,我會記得帶飯回去。」

  「我吃飽了啦!放心,我餓死別人也不會餓死自己。」冉擷羽哭笑不得,這昱凱老是以為她沒自理能力,好歹她也一個人生活了很多年好嗎?

  但曉得他是掛心自己虛弱的腸胃,冉擷羽心暖,想了一會兒,索性開口。「昱凱。」

  「嗯?」

  「最近……有發生什麼特別的事,你沒跟我講的嗎?」她嚥了口口水,決定用這種方式問他,如果他願意講就講,不願意……那就罷了。

  寧昱凱愣了一晌,反問她:「怎會突然這麼問?」

  「沒啊,關心一下,沒事的話就算了。」她握著電話的手不自覺發顫,居然有些莫名的緊張。「只是如果發生了什麼事需要幫忙的,希望你可以告訴我。」至少,讓她派得上用場。

  寧昱凱沉默了一會兒,隨即一笑。「沒什麼事,你想多了,我等下就回去。」

  「好。」冉擷羽應聲,隨即想到。「對了,我有一件事——」

  「——媽?!」

  冉擷羽僵住,還來不及確認男人在電話彼端發出的是不是這個字,她便聽見了手機被扔在地上的聲響,然後是一連串紛亂的雜音及刺耳的煞車聲,那聲音刮搔著她的耳膜,可真正令她錯愕的,是昱凱剛剛那一聲……

  媽?

  「喂?昱凱?昱凱?」

  可不論她怎麼呼喚,電話那一端已經無人回應,過不久訊號便斷去。她顫著手指,一再重撥,卻沒人接聽。冉擷羽慌了,如墜冰窖,渾身虛冷。老天,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還有那一聲呼喚,她真希望是自己聽錯了……

  昱凱的媽,那個破壞自己家庭、把母親逼上絕路的兇手之一。冉擷羽抱住自己,卻阻止不了越來越劇烈的發抖,恐懼的記憶再次回來,她吸氣多呼氣少。冷靜下來冷靜下來冷靜下來……

  冉擷羽連忙拿起手機,按下快速鍵。「小覓……」

  「擷羽?」於覓接到她的電話,被她發出的抽氣聲嚇到。「怎麼了?!」

  「你……快點……」快點來找我……「我……」

  我快不行了……

  ★★★

  再醒來的時候,冉擷羽已躺在沙發上,額頭上敷著毛巾,溫溫熱熱地緩解了她的眩暈。

  還不是很清晰的意識中,她聽見兩個人在爭吵……或者爭論。女方的聲音她不陌生,是她最好的朋友。難得地,於覓的語氣帶著些氣急敗壞。「這種事,你不認為你應該先告訴她一聲嗎?」

  另一方似乎沉默著,沒回話,許久才聽見他的聲音。「你要我怎麼跟她講?」

  「這——」

  於覓一下子語窒,然後冉擷羽便聽到那男性嗓音帶著一抹前所未有的壓抑。「說啊,你要我怎麼跟她講?!」

  他不是沒試過,但只是透過手機聽聞那一個字,她便產生這般激烈的抗拒反應,他怎麼敢多講?甚至到了這一刻,他都還在想,他要用怎樣的理由掩蓋他脫口而出的那個字?他不能……也不想讓她知道。

  於覓深深地吐了口氣,看著寧昱凱臉上不掩懊喪的神情,淡淡道:「至少,她有知道的權利。」

  於是,他緘默了。

  氣氛陷入凝滯,冉擷羽好不容易清醒了,顫聲開口。「小覓……」

  她先叫了好友的名字,於覓聽了一震,轉過身來,纖巧的五官滿是擔憂。「你醒了?感覺怎樣?好點沒?要不要喝水?」

  她問了一串,冉擷羽忍不住笑。「小覓,你真的好像我媽……」

  見她還有餘力開玩笑,於覓鬆了口氣。「我說過,我沒你這麼沒出息的女兒。」

  「我倒水過來。」

  一旁的寧昱凱倒先有動作,他不清楚擷羽究竟何時醒的,他跟於覓的對話她又聽了多少。他憂心她的情況,卻又還沒作好準備面對她,正想先趁著去廚房的空檔冷靜一下,卻被背後傳來的呼喚凝住腳步。「昱凱。」

  他一顫,她的聲音,好冷靜。「你……過來。」

  他沉沉閉目,吁了口氣,終究還是逃不過……他轉過身,看見她以一種紛亂的眼神瞅著自己,令他有些慌,但只能上前。

  於覓想讓開,把空間讓給他們兩個,偏有人死抓著她的手。儘管冉擷羽表情鎮定,可用力得近乎發白的指仍是洩漏了內心的動搖,於覓歎口氣。「很痛,冤有頭債有主,要抓請抓對人。」

  冉擷羽一下子窘了臉,鬆了力道,於覓趁隙把手抽出來,朝向寧昱凱道:「把你的手給她。」然後便從客廳走到屋外。

  關門聲響起,偌大的屋內再度只剩他們兩人,寧昱凱伸出手,冉擷羽咬唇看著,卻沒觸碰。良久,她開口:「你說不能告訴我的事……是什麼?」

  「擷羽……」她頹喪的口吻令他一震,想起就在不久前,她打電話給他,問他最近有沒有事……也許,她已察覺到了什麼?「如果我說什麼事都沒有,你信不信?」

  他澄黑的眸子緊瞅著她,帶著一種祈求,期盼她別再深入探問。居然連到了這種地步他都不願意告訴她,冉擷羽閉上眼,忍住湧上的酸澀。「那個女人回來找你了?」

  事已至此,再隱瞞下去也沒意義,他點頭。「嗯。」

  冉擷羽快哭了。她不傻,聽了剛才他跟於覓的對話,她慢慢把事情連接起來。昱凱的媽來找過他,也許那根長髮就是她的,她有困難,所以昱凱給她錢。上次他曾試探性地問她如果寧母回來了如何?她的反應讓他不敢把事實告訴她,但……

  這不是情人間無傷大雅的小秘密,他們已經結婚了,是夫妻,這麼重要的事,她卻不肯告訴她……冉擷羽心底一片灰暗,不知道這一刻應該怪他,還是怨自己讓他有了那種認定,然後選擇隱瞞。

  可悲的是她明白昱凱的顧慮沒錯,她確實……還沒堅強到可以接受這件事。

  冉擷羽終於還是哭了出來,儘管沒發出抽噎,眼淚仍自她極力壓抑的眸眶一滴一滴地滾落,她問他。「你媽是什麼時候回來找你的?」

  寧昱凱歎了口氣。「半個月前。」

  「你把存折給她了?」

  寧昱凱一愣,沒料到她會發現,但還是「嗯」一聲,當作回答。

  「你今天出去,不是為了工作?」

  「擷羽……」

  不否認代表默認,冉擷羽扯了扯唇,笑得有些諷刺。「果然是一個謊就要用千萬個謊來圓。」而她,生平最厭惡的就是謊言。

  寧昱凱無話可說,無論如何,他欺瞞她在先,她一直落淚,停不下來,卻不願意讓自己露出傷心欲絕的表情,教他看著心疼。他寧可她大聲責罵他、怨怪他,也不希望她如此壓抑自己。「對不起……」

  「如果事情再來一次,我知道你還是會這麼做。」

  寧昱凱無法否認,因為……那是事實。

  他太清楚自己的母親做了多麼過分的事,也許擷羽終其一生都無法原諒她,畢竟恨的力量總是比愛還要強烈,他沒自信贏得過。

  這些,冉擷羽都知道,因為知道,才會這般痛苦。

  她一面無法原諒自己讓他有這種認定,另一面卻又不甘心事實的確如此,她幾乎用盡全身所有的力量才能逼自己不講出那些無理取鬧的話。她多希望昱凱別管那女人死活,但……那是他媽,無論如何,都是生他且養過他的母親,她太瞭解昱凱的性格,即便對方曾經拋棄他,他仍無法說不理就不理。

  因為他們是人,不是畜生。

  「你打算繼續照顧她?」

  寧昱凱歎息。「擷羽,她是我媽。」

  「嗯。」冉擷羽閉上了眼,臉色蒼白如紙。

  她現在心思太亂,沒辦法給他任何他期望的回應。

  她……覺得好累。

  接受昱凱跟接受他母親是完全不同的兩回事,他是無辜的,而她愛他;可他媽媽不是,她是兇手,是她這一生所有不幸的來源,她恨她。愛與恨在她的體內撕扯,她痛苦不已,無法輕易地擇選其中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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