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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頁     寄秋    


  林氏像是沒瞧見老太君的黑臉,自來熟的笑逐顏開,挽起齊可禎的臂彎便一陣讚美。「你是個憐俐的,沒早沒晚的替大哥、大嫂孝順老太君,我們瑩姐兒若有你一半的靈巧,我都要到廟裡拜謝菩薩了。」

  「對太君盡孝是侄媳的心意,哪有分早晚,想到太君就來了,二嬸這話是臊我呢!要是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侄媳臉皮厚,賴著太君要她壓箱底的好東西。」

  被噎了一下,林氏臉上一熱,笑得沒那麼自然了。「我哪是臊你,是出於真心誠意的感謝,不過太君的好東西確實不少,光是首飾盒裡隨便拿出一樣就叫人眼紅,璟哥兒媳婦就趁著老太君寵你時趕緊開口,說不定二嬸也能沾你一點光。」

  莊氏出自名門大戶,當年的嫁妝隊伍長到看不到盡頭,再加上幾十年的和累,她手上的私房多到叫人覬覦,林氏便垂誕多年,一直想從老太君手中挖出點碎屑。

  林氏剛嫁進來那幾年幾乎是天天繞著老太君打轉,討好的話不知說了多少,她每回一到老太君屋裡便叮著梳妝台上的首飾瞧,講沒三兩句就說少了這個,少了那個,誕著臉皮索討。

  後來莊氏厭了她的貪得無厭才不許她日日來請安,並把用不著的首飾鎖在箱籠底下,誰也瞧不見。

  因此齊可禎是誤打誤撞戳中了林氏的心事,她才厚著臉皮趁此機會撈點好處,反正沒人嫌銀子童,若老太君開了箱籠,她就賺到了。

  「二嬸說笑了,我是剛入門不久的新婦,首飾盒裡還有很多沒用過的新貨呢!自己有幹麼還跟人要,那可是太君的體己,日後要給她的孫女兒舔妝的。」老人家的體己也敢要?不怕天打雷劈。

  被打臉的林氏不甘心的訕訕笑道:「二嬸當然是跟你說著玩的,可是我聽說老太君有意將掌家的策責大任交給你,這事你可得三思再三思,畢竟你年歲還小,見過的人和世面還不如二嬸呢!」她邊說邊看著莊氏,言下之意是交託在小輩手上不妥當,她算是有點人望,由她來當家才是眾望所歸。

  可惜她的提議不被釆用。

  莊氏睨著她冷哼,「你的耳朵真尖,我這邊才剛一提,你那邊就得到消息。」看來她也要理理身邊的人了,二房的手伸得太長了。

  「不是媳婦耳朵尖,是太君這事做得不地道,太君你好歹有兩個媳婦在,長房媳婦不行還有二房,我不敢說做得面面俱到,但至少不會丟「你的顏面。」她可比老大家的強多了,大嫂根本是誤闖鳳凰窩的鵪鶉,膽小又怕事。

  「我給你一個月一千兩,你能管好這個家?」莊氏冷冷一睨。

  林氏一滯,乾笑的打著馬虎眼。「一千兩打兩件首飾就沒了,哪撐得住一個月,太君這不是在開玩笑嘛!」

  「璟哥兒媳婦,你二嬸做不到,那你呢?」看向齊可禎時,老太君眼中充滿對晚輩的憐愛。

  「可以,還能有剩餘。」若不想著中飽私囊,其實是夠用的,不過手頭會有點緊,無法大手大腳舔購好一點的對象。

  h林氏一臉妒恨的冷嘲。「璟哥兒媳婦可別說大話,沒掌過家的人是不曉得其中的艱辛,我們聞人家可不是你們那種小門小戶,幾兩銀子就能打發一頓,你得想清楚「再回話。」

  「高門大戶和小門小戶一樣要過日子,同樣要把一兩銀子掰著用,二叔和相公的俸祿不多,咱們不能打腫臉充胖子。」末了,她表情天真地偏著頭,故作無知的啊了一聲。「二嬸理過家嗎?你教教我怎麼管底下的人。」

  「你、你這個小娼……小丫頭,二嬸要是當家主事的人,這會兒哪還有你說話的分!」她竟敢、竟敢戳人傷疤。

  沒能掌中饋是林氏心中最深的痛,她打進門就叮著那位置,一轉眼都快二十年了,結果卻讓個不到十六歲的丫頭搶了,她這口氣如何嚥得下。

  他們不讓她好過,她也不讓他們過得稱心如意,大家等著瞧,她還有更毒辣的後招沒使出來。

  ***

  第9章(2)

  「你聽說了沒?」

  午後,聞人璟面色沉童的走進寢房,重重的朝桌子拍了一掌,力道之大連桌子上的茶杯都彈跳了一下。

  倚在榻上的齊可禎放下書,不解問:「聽說什麼?」沒頭沒腦的,誰知道他在說什麼。

  「外頭有流言說臨哥兒不是我親生的,柳氏給我戴了綠帽。」竟有人造這種譜,對他的名聲傷害極大。「喔,我知道了。」原來是這件事。

  看她反應冷淡,聞人璟臉色微沉。「你不意外嗎?為什麼是這種神態,好像事不關己。」

  聽他的語氣略有責怪,齊可禎沒好氣的一睨目。「別往我身上發火,本來就是事不關己,清者自清,濁者自濁,臨哥兒簡直長得和你一個模樣,誰敢說他不是你的兒子,而且……」

  「而且什麼?」聽妻子一說,他臉上頓時浮上愧色,惱意略消,夫妻一體,他不該胡亂猜忌妻子。

  她水眸一橫,「而且我早就知曉了,七天前就有下人在嚼舌,還有人說臨哥兒長得像你一位遠房堂哥。」

  那人和聞人璟有六分相似,且和臨哥兒一樣沉默寡言。

  「為什麼你沒告訴我,這事我會處理,絕不讓流言四處流散。」此事偵關他聞人家的名聲,不可寬宥。

  「內宅之事告訴你有何用,你處理不了。」不是看輕他,而是他真的不適合出手,因為關係到長輩。

  聞言,他劍眉一挑。「理由?」

  齊可禎走上前,輕輕伸出藕臂環抱住他腰身。「你可知此事是何人所為?」

  「你查出來了?」他目光一厲。

  「查是不難,難在不好辦。」她現在管著針線房和廚房,在剛柔並濟的手段下,要透過他們打探消息如探囊取物。

  聞人璟略微沉思的輕摟妻子。「把你查到的說出來,讓我自行判斷該怎麼辦,身為大理寺卿,豈能連家事也辦不了。」

  他幾乎可以猜到有誰涉足其中,才會令妻子如此為難,可是他又希望自己猜措了,不是他所想的那般。

  「是粘家表妹『不經意』地說漏嘴,說柳氏有孕那一年你剛進入大理寺,為了辦一件棘手的案件下江南三個月,那幾個月柳氏頻頻到城外的觀音廟上香,你一位遠房堂哥借住廟中讀書,兩人往來密切。」

  「她說的堂哥是不是聞人習?」兩人並不親近,只在宗祠上見過幾次罷了。

  「我讓宴表哥去查了,那位堂哥的確叫聞人習,與你有幾分像,柳氏懷孕後上了幾次香還願,求了平安符保佑肚裡孩子,族中兄長借住廟中她理應去見禮,當時有婆子、嬤嬤在場,還有一位帶路的小沙彌,可是話從有心人口中傳出,就變了味……」想毀了一個人很容易,只需要幾句閒言閒語。

  然而稚子何辜,為了長輩們的利益衝突而被說得不堪,待他懂事後是否會有怨?他這樣被人指指點點的能不難受嗎?

  她不能接受大人的糾葛牽扯上孩子,他們為名為利可以不擇手段,但是臨哥兒才五歲,將利劍指向他太過殘忍。

  聞人璟沉吟著說:「柳氏做不出私通這種事,她一向行己有方。」

  他與柳氏在一起時,除卻她剛入門的前三個月兩人較為親近,之後便是相敬如賓,她性子溫軟,卻不是他理想中的妻子。

  他們夫妻之間並不親近,也甚少說話,加上有孕在身後她變得敏感易怒,把原本就不耐煩安撫女子的他推得更遠。

  不可否認的,他當時太年輕氣盛,因為妻子是族中安排的,並非他自己看中便有雨分不悅,而當時又正要施展手腳、大有作為,對她自是輕忽了,一出門辦差往往!天半個月,連知會一聲也沒有的將人丟下就走。

  難怪她會心生不安而求助神佛,對後奼女子而言,丈夫等同她們的天,拉住丈夫的心才是她們立身的根本。

  「我沒說懷疑,你想到哪裡去了,光看你這張嚇死人的閻王面,誰敢背著你做些逾矩的事,手眼通天的大理寺可是無所不能,誰犯了過失還怕嫩不出來。」

  「禎兒——」他嗓音壓低,表示不快。

  齊可禎笑笑地拉起他大手,玩著他修長手指。「好了,我不打趣你,其實這事做得很粗糙,一查就查到了,我想背後還有一隻黑手在推波助讕,慫恿沒腦子的粘家表妹。」「你認為是二房?」為了族長一位,二叔近日動作頻繁,不斷地放話說大房式微,挑動另立族長的雜音。

  因為被拔官的因素,聞人傑因此一蹶不振,鬱鬱寡歡日漸消瘦,一輩子在官場上打滾的人最受不了無官在身,受人鄙夷的輕視,聞人傑的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老得很快,背都有點驅了。

  為了讓父親寬心,原本對族長之位看得很輕的聞人璟只能加入角逐,這是名譽問題,他勢在必得,長房的責任不能任由二房取而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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