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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寄秋    


  流紫被熟知她性情的齊可禎三兩句哄住了,相信她家小姐這陣子的不對勁來自夫人的逼婚。

  但是丫頭歡天喜地的走了,「髒東西」聞人璟卻很不是滋味,彎彎的柳葉眉打了個山形結。

  「髒東西?」這不長眼的丫頭該杖斃。

  在心裡笑開一朵花的齊可禎故作嚴謹地板起臉。「人家的丫頭都走了,你還留在這裡幹什麼。」

  有其主必有其僕,恆平一臉正經的說:「我得侍候主子你呀!四色蔥香花卷正熱著,主子你快吃。」

  呿!她最討厭鹹點心,又鹹又沒味道,難吃死了。「放著,我現在沒胃□,一會兒再吃。」

  「要趁熱吃才好吃,放涼了就失了味道……」主子只吃熱的,東西一涼便嫌是給狗吃的。

  「話多。」

  「是的,主子,奴才多話……」呃!不對,剛才開口的是齊公子,可是……他的語氣和主子一樣。

  恆平傻傻的看看「齊可禎」,又回過頭向他家主子求饒,主客不分是犯了為奴大忌,他怎會出這麼個差錯。

  至少男聲、女音分得清楚吧!他居然隨口應得順,主子擱一邊卻對旁人奴顏卑膝,恭敬有加。

  「好個恆平,連主子都認不得了,去洗把臉,清醒清醒,這次的過失暫且記下,哪日再這麼犯糊塗就兩罪並罰。」齊可禎以聞人璟的身份免了恆平的無心之過。「是的,多謝主子的不責之恩。」他跪地三叩頭,誠惶誠恐的倒退著走出屋內,門扉輕輕闔上。

  當房內只剩他們兩人時,兩人四手交錯的端起茶杯,將茶點的位置互換,齊可禎喝的是清香撲鼻的六安瓜片,聞人璟手中是茶香濃郁的西湖龍井,各自飲了一小口,同時滿意地露出閒逸神情。

  「快要瞞不下去了……」拖得越久越不利。聞人璟淡然道:「要有耐心,好茶要慢慢飲。」急不得,也不能急。

  齊可禎勾唇一笑。「是你要煩心多一些,參加書院比賽的人是你,你要想怎麼輸比較有技巧。」

  「你在幸災樂禍。」不可取的心態。

  「是。」誰叫你自做主張為我報名參賽。

  「你……」

  第4章(2)

  「表弟呀!你怎麼又不上課了,周夫子說你三篇文章未交,他讓我轉告你一聲,要盡快交齊……啊!聞人夫子也在呀!你真是陰魂不散,有我表弟在的地方就一定瞧得見你的身影,你們真的沒有在搞斷袖?」他越看越不對勁。

  不請自來的聞人宴推門而入,拼眉又弄眼的朝兩人瞧了又瞧,眼露不明的流光。

  「聞人宴——」這張臭嘴,她非用皂角去洗不可。

  「聞人大人是我同宗兄弟,真哥兒是表弟,一兄一弟都是親,叫我做何取捨呢!」聞人宴仍不閉嘴,搖頭歎息。

  「你……」他又在發什麼瘋。

  聞人璟揚起嫩白小手,止住齊可禎未竟之語,眼中暗光一閃而過。「你不是怕我輸不了嗎?現成的幫手來了。」

  她靈光一現。「他?」

  「就是他。」

  至於用聞人宴來做什麼,只有他們心知肚明,彼此交會的眼神中有令人心頭一顫的狡猾光芒。

  ***

  「啊!又差了一點。」「怎麼又是第二、第三,明明比旁邊那個穿黃衫的好呀!」

  「就是嘛!我押他第一耶!可是每到緊要關頭就有人扯後腿,硬生生地把分數拉下來。」開賭盤是想嬴錢,沒想到又輸了。「幹麼不像以往的賽程,一個一個比簡單多了。」不用擔心多了一顆壞事的老鼠屎,讓人看得心口糾結。

  「不過也有趣多了,你們說是不是,不然每次都是本家那幾個奪魁,其它人的機會少了多少呀!而且還有人從中使手段不許別人贏,那才是不公平,今兒個才叫比賽。」

  說話的是一名眉清目朗的學子,年約十五、六歲,他口中的不公平指的是聞人勝,去年和前年的書院六藝比賽,聞人勝就私下威脅過同窗要對方輸給他,若有不從者,輕者打了一頓,童則折了手腳,讓人連去都去不了,他想獨霸全場。

  可惜儘管他動了手腳,但在眾位夫子的眼中,他還是上不了檯面,各頂成繢仍不理想,因此給了他第四名,年年的第四名,沒法上金鑾殿面聖,自然也佔不了好官位。

  即使他爹任職吏部也無法徇私,暗中安排,朝中的官位是有品級的,就算是九品的小主簿也要有功名在身,聞人勝無品無階,又無人舉薦,除了皇上金口御賜,根本當不了官。

  聞人鳳還沒膽大包天的敢在天子眼皮下動手腳,太多人叮著聞人府了,就等著他們出錯,所以他不能也不會把天大的把柄送到政敵手中,讓他多年的努力毀於一旦。

  因此聞人勝想高人一等就得考取功名,不然什麼也別提,聞人家不會保他一帆風順,還是得有作為,問題是他連秀才也考不上。

  「別說了,快看,是齊真上場了,他今天要彈的是高山流水。」他聽過一遍,彈得不比宮廷樂師差。

  禮和數比過了,齊真的成繢在前幾名,表現不錯,但在整體排名上卻遠落人後,原因是比賽換了規則。

  書院學子分三級,一個階級約一百五十人到兩百人,依人數來分班,一班共有四十到五十人,一級四班左右。

  低級學生可越級至中級參賽,中級生亦能越級參賽高級生比賽,只要你有本事,低級生也能越兩級與高級生比試。

  但是中、高級生卻不能往下挑戰,贏了,勝之不武,被同窗取笑,輸了,顏面不保,起碼十年內沒臉見人。

  歷年來的比賽方式是由各班推舉三到五人來參賽,可只參加一頂評比,也能六藝全賽,單看個人實力,只要能拿下三個頭名,今年的魁首也就出爐了。

  三個第一名並不容易,聞人族學中鮮少有人能連摘三元,一頂、兩頂頭名已是同輩中的佼佼者,日後必有一番造化。

  書院創院以來唯一的例外是全能到近乎妖的聞人璟,他曾連著三年拿下六個第一,在皇上面前大出風頭。

  頭兩年他年紀尚小,不願入朝為官,到了第三年才在婉拒不了的情況下做了有史以來最年輕的五品官,一開始就進了刑部,歷練了三年後轉任大理寺,一路榮升至大理寺卿。

  他是一帆風順的最佳寫照,人生順利到叫人嫉妒,有傲人的家世、過人的才智、敏銳的目光,除卻婚姻上的小挫折,他有如完人一般。

  而今年也是他一句話改變了賽程——

  「老是一個一個比看不出真正的實力,不如讓他們組成一組,看彼此的合作能力。」

  於是比賽改了,由三到五人成一組,不再桉級別比賽,而是釆各自報名,只要認為自己不差的人都能找人組成一隊,比賽勝出者書院另有獎賞,好考驗學子們的臨場反應和彼此間的應對能力。

  他們有些人或入仕,有些人會從商,但是不論宮場或商場,都會像在戰場上一樣與人競爭,想要站穩腳跟就要靈活運用課堂上所學的知識。

  不要讀死書,書是活的,令學子們明白怎麼用它才是開設聞人氏族學的用意,他們要的是人才,不是蠢才。

  不過比較讓人感興趣的是,每一組學生可以邀自己的夫子組隊,只要他們請得動,佴夫子是做為輔助,不能參賽。

  「為什麼我覺得這是一個陷阱?」氣喘如牛的聞人宴滿頭大汗,狐疑地看向坐在一旁低眉斂笑的「聞人璟」。

  他們這一組有他、表妹、元秋泉、顧延昱,加上聞人璟共五人,表檳的曲目是高山流水,其它人配合表妹檳奏樂器,佴……為何弦有一根是斷的,弦不齊能彈奏嗎?

  他不得不說一句,表妹的琴彈得真好,比她以前彈的要好上十倍,可是因為斷弦的績故,終究是有瑕疵,他們表現得再好也只得到第三名,和第一、二名只有些許的差距。聞人宴有理由懷疑,這弦是他家小表妹弄斷的,適才無意間一瞟,那細白如蔥的纖指問閃過一道光芒,似有銳利的刃物夾在兩指間,瑩潤指尖輕輕一撥,弦就斷了。

  「哪有什麼陷阱,現在是陷害你當獒婧還是把你給賣了,你太疑神疑鬼了。」

  心虛的「齊可禎」不敢直視他的雙眼,故作潢然的垂目。

  「真哥兒,你的指法是跟誰學的,哪天教教我。」聞人璟推開朝他靠近的男人。「夫子教的。」

  「哪個夫子?」他也要去學一學。

  「聞人夫子。」

  一聽到足鐵銹臉,聞人宴倏地背一直,肅然起敬。「呵……呵……好福氣,好福氣,繼續努力。」他訕訕的走開,到角落畫圈圈。

  對於指標性的人物,只可遠觀,他有自知之明,實力差人家太多了,不要出來丟臉比較好。

  「他又在打什麼主意?」齊可禎走過來問,她這個表哥很聰明,但從不用在正途,對當京宮沒興趣,只想外放到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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