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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頁 白翎 「欸,等等,你要去哪?」 「回我的房間啊。」他一臉理所當然。 「唔……你的……房間?」他的房間?她有聽錯嗎?「我們不是……就一起住一間房嗎?」 「怎麼可能。」他笑了聲。 他說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天哪,這怎麼可能? 她大受打擊,都快說不出話了,「你何必……多花一筆訂房的錢呢……」 「我想如果我不在同一間房裡,你要換衣服或洗澡什麼的,可能比較自在一點吧。」 她聽了無言以對,這男人究竟是體貼過頭了,還是只是單純的遲鈍兼愚蠢? 「那我先過去整理我的行李,晚點再過來。我住六0八,在隔壁而已,有事情可以來找我。」 「……」六0八,哪是什麼隔壁。 他似乎未曾察覺她的心情,轉身離開了。 房間裡只剩下空調的聲音,沈曼曦沒了整理行李的情緒,隨手擱下,頹然一屁股坐上床,然後她找來了遙控器打開電視機,即使全是一些聽不懂的節目,但無所謂,她只是想讓聲音填滿這一室的失落。 他真的有把她當成情人來看待嗎?她總覺得自己仍然只是他的女同事而已,只是個經常一起吃飯看電影的女同事,畢竟對一個熱戀中的男人而言,誰不想碰自己的女朋友? 客觀來看,答案其實淺顯易懂——那就是他根本不愛她,又何來的「熱戀中」? 他會答應交往,或許是為了其他外在的理由,像是轉移前女友對他造成的傷痛;像是拗不過伊玫的請求;也例如是受夠了她的糾纏,乾脆答應交往,好讓她在吃足苦頭之後自行死了這條心…… 想著想著,她煩躁地往後仰躺,癱在軟綿綿的床上盯著天花板發楞,思緒飄遠……不知道那對薄唇嘗起來是什麼滋味? 說也奇怪,雖然他們從未接吻過,可她總覺得應該不難想像那唇瓣吻起來的感覺,是因為在夢裡出現過相似的情境嗎? 唉,她是怎麼了,居然已經到了要在夢裡意淫人家的地步,難道她真的是肉食女? 第9章(1) 除了抵達日本的第一天不算之外,丁柏鑫似乎已經把接下來的每日行程都給安排好了。 第二天,他帶沈曼曦去嵐山渡月橋賞櫻,粉紅色的櫻花順著河岸盛開怒放,前來賞櫻的遊客滿坑滿谷的,是花海,也是人海,可那並未影響她的心情與興致。 因為他終於在人潮最多的那個時候,主動牽了她。 第三天,或許是知道她喜歡逛街,於是他帶著她去了一些著名的景點,像是清水寺、產寧阪、二年阪……她果然買了很多奇奇怪怪的小東西,說是要送給伊玫、送給媽媽、送給室友,或是送給那個誰誰誰。 她為親朋好友買了好多的土產,而他卻只買了一條造型古典的項鏈,那是給她的禮物。 入夜後,回到飯店,他會問她累不累、覺得好不好玩、吃過的餐點美不美味之類……彷彿像是每天的行程檢討會議似的。最後,他會說聲晚安,回他自個兒的房間,隔日清晨再次出現。 這樣的旅程,不是不好,只是少了那麼一點出其不意的驚喜感,說是自由行,卻一點兒也不自由自在,沈曼曦簡直要相信自己是找了一個導遊出來,而不是跟著自己的男朋友。 於是,她決定在這趟旅途結束之前,試圖加入一點點的變數。 「今天可不可以陪我到處逛逛?」在吃早餐的時候,她向他提議。 他一開始還摸不著頭緒,滿臉莫名,問道:「我不是每天都在陪你逛嗎?」 她俏皮地擺擺食指,「不不不……前兩天的行程是你安排的,所以嚴格來說應該是我陪你逛,不是你陪我。」 乍聽之下好像有理。 「所以今天輪到你陪我。」 「那你今天想去哪?」 「不知道。」 「還沒有計劃?」 「都說是到處逛逛了,就是走到哪逛到哪呀,幹麼需要計劃?」 「你不怕迷路嗎?」 「有計程車。」 「迷路是很浪費時間的事。」 「你趕時間嗎?」 「……是沒有。」 「所以迷路了也無所謂吧。」 是無所謂,只是他不喜歡那種毫無方向的飄渺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是哪裡,也不知道抵達目的地的動機是什麼……他不習慣如此隨興的作風。 「那走吧。」她擦了擦嘴,放下餐巾,一副就要出發的模樣。 「去哪?」 「不知道。」 「不知道?那你離開飯店了之後要往哪裡走?」 「到車站去,找輛順眼的公車搭,然後看到喜歡的地點就下車。」 他楞住,心想這姑娘未免也太隨興了點。「看到喜歡的地點就下車,然後呢?」 「岣,你太神經質了啦。下了車哪有一定要幹麼?漫無目的隨便走走也是一種享受吧?」 是嗎?他可不確定那是享受,這種行為在他的思維裡,就像是一串必然會出錯的程式碼,沒有目的性的執行列,最後結果就是直接當機。 可是他拗不過她。或許她的存在就像是他人生裡的一隻小病毒,即使主控系統已經被綁架了也還陶然其中,他一點都不想將其驅除。 他就這麼任她帶著走了,而她也真的隨便挑了一輛巴士跳上車。 一路上,他留意著巴士行進的方向,試圖在腦袋裡建構一張立體的京都市區地圖,好讓自己至少明白大略的地理位置。 然而她似乎完全不在意那種事,她在他的耳邊嘰嘰咕咕地聊著昨天的事、前天的事,他雖聽進了耳裡卻沒消化,因為他的注意力全在車外的街景上。 直到她突然說了一句,「昨天伊玟Line給我,跟我說她跟詠成吵架了。」 「哦。」夫妻吵架常有的事,他稍稍回過神來,看了她一眼,「然後呢?有說是為了什麼事情吵架嗎?」 「好像是抱怨詠成每天都很晚回家。」 「最近技術部工作量大吧。」同樣身為技術人,他懂不得不加班的無奈。 「然後她說,就算詠成回家了,也累得像狗一樣,根本不想跟她說話聊天,搞得她好像在守活寡。」 「……」這就好像太嚴重了點。 「技術部工作量真的這麼大嗎?」她拋了個問題過來。 「正常來說,單純的製作是不會造成這麼大的工作量,比較複雜的往往是後續的修修改改。」 「什麼意思?」 「例如說……」他側頭思考了下,才道:「業務今天談了個案子回來,指定客戶要什麼樣的機子、什麼樣的軟體、什麼樣的需求。只要客戶要的不是很龐大的架構,多半三個月內可以完成。」 「那為什麼你們老是在加班?」 「因為客戶在拿到成品之後,就會想要修改原本的需求內容,或是追加其他合約上面沒有交代的功能。」 「既然合約沒有寫明,那客戶就無權要求了,不是嗎?」 「不,事情沒那麼單純。」他苦笑了一下,繼續解釋,「公司現在是業務在主導產品,客戶在提出更多的需求時,就必須支付更高的酬金。站在公司的立場,能提高收入當然就是好事。」 「原來如此……」她點點頭,一時之間隱隱覺得好像哪裡不太對勁。 須臾,她終於知道哪裡不對勁了。如果曹詠成每天都忙得昏天暗地了,他又怎麼可能逃得掉? 她抬起頭來,望著他,眼裡有些疑慮地問道:「那你呢?你請這麼多天的假陪我來,工作上真的不要緊嗎?」 「嗯?」他看了她一眼,「還可以。」 「還可以是什麼意思?」 「就是還算應付得過去。」 「真的?你會不會回去之後為了要追回工作進度,必須天天加班睡公司?」 他笑了。「哪那麼誇張,而且我的工作性質也不是硬待在公司就一定能完成……」 話說到一半,車窗外的光景突然吸引了他的目光。 「你看。」他指向前方。 她則順著他的指尖望去,是鴨川。 岸邊的櫻樹盛開,粉白色的花瓣如星須般地點綴了整條河畔,美景就在當下,前一秒的隱憂倏地煙消雲散。 「啊,好漂亮!」她驚呼、驚喜、也驚艷。 她沒頭沒腦地拉著他就下了車,撿了一堆花瓣說要回去作紀念;走累了,便倣傚路人,隨意在河畔邊的草坪上躺下,以一種前所未有的視角來賞花。 他跟著她躺在一旁,以自己的雙手為枕。透過枝葉的縫隙,他望著天空,吹著涼風,竟有種「就算在這兒睡著也沒關係」的想法冒出。 他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沒有計劃,沒有進度,沒有時間所帶來的壓迫感,那是一種毫無束縛、無所煩憂的解脫。 片片花瓣緩緩飄落,有些落在身旁,有些就落在他身上。一會兒,她撐起身子,伸手過來輕輕捻起他胸膛上的那一瓣。 「這片離你的心臟最近,我要帶回去裱框。」她忍不住耍了文青氣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