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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陽光晴子    


  卓相文發現她有一雙會說話的眼睛,不用開口,他就知道要解釋什麼。「他是虛胖,藥物所致,整個人浮腫,至於臉……」真是的!這麼漂亮的美人要是嚇死,真的叫暴殄天物了。

  他拉開前半部的紗簾,立即聽到美人倒抽了一口氣。

  好、好可怕!恩靜賢怔怔的瞪著床上的男人。

  他的臉色蠟黃、有些地方皮肉潰爛,而在鼻樑及臉頰部份則爛到可見骨……好一張恐怖的醜臉,簡直酷似鬼魅!

  雙手摀住嘴唇,她就怕自己再發出害怕的抽氣聲。

  驀地,床上的男人張開眼睛,令她錯愕的是,那是一雙深邃如子夜的漆黑瞳眸,但鑲嵌在那張人不人、鬼不鬼的臉上時,卻因為眼神過於沉靜無波,使他整個人又矛盾的顯得氣定神閒,讓她怎麼看怎麼怪,有一種看不透的詭譎。

  冷耆同樣專注的看著她。聽到好友跟妹妹的話之後,他對新嫁娘的長相也有了好奇,就在她看他下半部的身子時,透過晃動的紗簾間隙,他早已經暗暗的打量起她。

  她很美,渾身散發著溫柔恬靜的氣質,一雙溫暖的眼睛澄澈得近乎透明,膚若凝脂,紅唇似櫻,堪稱傾國絕色,現在少了礙眼的紗簾,她的美更是令人驚艷。

  恩靜賢屏息的對上那雙打量的黑眸,很奇怪,她應該要害怕的,就如乍看到那張可怕的臉時的第一反應,但此時她卻不怕了,因為那雙黑眸裡有某種令人沉靜下來的奇異力量……

  卓相文見兩人視線交纏,已經覺得不可思議,更令他佩服的是大美人的神情竟漸漸平靜下來,不見懼意,他有些詫異,但隨即一笑,自動離開。

  冷耆只是「聽」到好友離開,因為他發現自己的視線竟然無法從新婚妻子臉上轉移,他深吸口氣,「看到我的臉沒有尖叫逃跑,是因為同情?憐憫?」

  他若有所思的盯著眼前女人,口氣近乎無禮,但原因竟是——他並不開心自己的視線膠著在她身上!

  恩靜賢先是一愣,隨即回話,「我沒有同情、沒有憐憫,所以不需要逃。」

  「是嗎?」

  那張美麗的臉上雖然仍見蒼白,但她沒昏過去,也沒逃跑,實屬難得。

  或許天生就是一副軟心腸,恩靜賢此刻只為這個差點坐上帝位的男人感到難過,他曾經是威風八面的天之驕子,可此刻——

  「妳不怕我的臉?」她的沉默令冷耆忍不住又問。

  「怕。」

  他一哼。「妳倒誠實。」

  「但那是第一眼,再看第二眼,便不怕了。」

  這可稀奇了,他黑眸一瞇,「為什麼?」

  「沒有人,包括你或我,沒有人願意有這樣的一張臉。」

  將心比心,所以就不怕了?冷耆心念一動,更加好奇的看著她,不得不承認她真的有點特別。

  他過於專注的目光,讓恩靜賢的眼睛不敢亂轉,小心的不讓心中氾濫的同情浮現,就怕傷了他的自尊。

  可是她卻管不住自己的腦子,她不懂一個病入膏肓的人為何不懼怕死亡,為何能有一雙如此沉潛平靜的黑眸?而且,他的聲音一點也不像病重之人,沉穩有力,根本不見虛弱……

  「你對我有疑惑。」冷耆察覺到那雙動人的眼眸有著疑惑,至於她極力想掩飾的不忍,他並未說破。

  她尷尬的紅了臉,「我以為你虛弱得無法說話。」

  「你更以為我入土為安的日子不遠了,是不?」

  「不!沒有!沒有!」她激動的搖頭,「我沒那樣壞心的,齊郡王。」

  他定定的看著她,雖然她全身上下的確看不出有一絲壞心的模樣,但日後,她畢竟是唯一離自己最近的人,有些話,他還是得問問,探一探。

  「你沒有那樣的壞心眼,那我就更不明白你為何嫁過來了。明知嫁給我不是當寡婦,就是承繼我的怪病,為什麼不逃?你應該很有機會的。」

  她明白,從汝州到杭州,在這近半個月的路程裡,她若有心逃跑,絕對是有機會的,這個男人會對她有戒心,她當然能理解。

  「算命的說我是福壽雙全的人,如果我的福氣可以讓爺的怪病痊癒、長命百歲,我怎麼樣都沒關係。」

  這話說得矯情,連她自己也感到心虛,因為事實是,只要能讓小至於乎安,要她怎麼樣都沒有關係。

  冷耆靜靜的看著她,他雖然才二十五歲,但經歷豐富,看多了人的虛假偽善,但她卻給他一種很微妙的感覺,竟然能在他的心底勾起一股連他都難以形容的微微悸動。

  「叩叩!」

  敲門聲陡起,冷采芸端著一碗湯藥走進來,一見美麗的嫂子,忍不住一歎。

  「唉,洞房花燭夜喝的不是合巹酒,而是得伺候我哥喝湯藥,小嫂子,麻煩你了。」

  「呃——沒關係的。」恩靜賢連忙上前一步,接過湯碗。

  冷采芸則一屁股坐上床,面對哥的皺眉,她很清楚他想問他為什麼要喝藥,所以趁著靠近他,作勢將他扶坐起身時,她小聲道,「卓笨蛋說他一向憐香惜玉,我也不懂這什麼意思,但他說你會瞭解的。」

  這傢伙,是擔心他真的跟這名令人心動的美人兒圓房,卻把她嚇死了,所以才給他一碗清心寡慾的湯藥喝嗎?冷耆的眉頭頓時蹙得更緊。

  他看妹妹起身後,妻子隨即在他床邊坐下,舀起一匙湯藥,細心的吹涼才餵他。

  「小心喝。」

  他看她一眼,喝了一口,但眼睛倏地瞪大。

  好苦!若不是擔心一口湯藥噴到她,他早吐出來了,但這一忍,卻讓自己嗆到,「咳咳……」該死,他早知道卓相文對美女完全沒有抵抗力,但胳臂馬上往外彎也太過分了吧!

  「對不起……你忍著、慢點咳,順順氣……」

  瞧他咳得上氣不接下氣,恩靜賢怕他咳死了,著急的往他的背輕拍,一邊還將刺繡的袖子往上翻,用裡面質料輕柔的白袖替他擦拭嘴角。

  冷耆卻皺眉,不悅的質問:「你怕藥沾到你的嫁衣?」

  「不是,我怕上面的刺繡綴珠會傷到你的臉,你會痛啊!」她想也沒想的就回答。

  聞言,他怔怔的瞪著她,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答案。

  冷采芸見狀,已經在心中喝采了,這小嫂子善良又細心,真是挖到寶貝了!不過,得先辛苦她一陣子就是,因為哥裝病太久,就算要好,也得慢慢的好啊。

  她笑瞇瞇的看著小嫂子細心的餵好藥,才結果湯碗,然後指指早已備好的另一張黑檀木躺椅說:「小嫂子,這陣子你可能得委屈點,先睡這裡。」

  恩靜賢一愣,她以為今晚……

  「出去。」冷耆給了妹妹一個眼神。

  但冷采芸才不管,她定要把話說完才走。「小嫂子,隔壁就住著卓笨、呃——

  卓大夫,一有任何問題,你小聲一喊,他便會跑過來幫你忙了。」

  「好,謝謝。」尷尬一笑,恩靜賢對她左一句右一句的「小嫂子」,聽得很心虛。

  冷采芸這才再次笑嘻嘻的離開。

  冷耆看著妻子走過來,幫忙他在床上躺平後,冷冷的問,「你以為我今晚會跟你洞房,把怪病過繼給你?」

  她咬著下唇,看著他的眼,默認了。

  「你怕?」

  她搖頭。來這裡的一路上,她就一直在做心理準備。

  「睡吧。」他大可以要了她,她是他的妻子今晚又是洞房花燭夜,但莫名的,他的心卻充滿矛盾跟掙扎,不願讓戴著可怕面具的自己佔有她,更希望他在她的眼裡看到的不是認命的,而是……

  是什麼?他想不出來,也不想再采究下去。

  恩靜賢先是錯愕,但隨即鬆了口氣,畢竟男女之間的事,她完全都不懂,更甭提跟這個初次見面的人袒裎相對了。

  她在躺椅躺下,這才發現身下的椅墊好舒服,連被褥也好軟,比她在汝州的床要好上千倍呢,精神一放鬆,她很快就沉入夢鄉。

  床上的男人在聽到她平穩的呼吸聲後,便無聲無息的下了床,站在她身旁,靜靜看了她好久、好久……

  第2章(1)

  第二天,按古禮,恩靜賢得去見見冷家的長輩,向他們請安,但是這會兒天不過才濛濛亮,新房外的正廳已是燈火通明,隱約可聽到人聲。

  好在恩靜賢習慣早起,凡事也都自個兒來,所以簡單的梳洗妝扮後,她從一旁的櫃子裡拿出一套粉紫色的大袖裙服,走到屏風後方去更衣。

  忙碌的她絲毫沒注意床上的冷耆已經醒了,他對她那俐落打點自己的速度,還有在黎明即起的作息,都感到不可思議。

  更令他錯愕的是,換好衣服的她在走出屏風後,朝著他走來。

  他立即閉上眼睛假寐,感覺到她正靜靜佇立在床邊看著他。

  半晌,她才傾身,小心且輕柔的為他拉好被子,他微微將眼睛張開一道細縫,注意到她連將紗簾放下的動作也很輕柔,似是擔心吵醒他。

  紗簾一落,他馬上張開眼睛,看著她轉身,放輕步伐的走出去,再輕聲將門給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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