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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黃千千    


  除了微弱的火光,兩人之間有著角力似的不認輸。

  她想甩開他的手,卻沒能如願。「大爺,男女授受不親呀,你這會知道我是女兒身了,還望請大爺放尊重。」她真佩服自己,居然也能咬文嚼字。這得歸功於她在上班之餘,最愛在星期日上午觀看重播的包青天還有施公傳奇。

  閻河一臉慍色,不但沒有甩開她的手,還更加貼近她一步,無非是想逼看她的底限。「尊重嗎?我可以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男人的氣息在寧謐的靜夜顯得特別張揚;她的鼻間盈滿那股融合著酒味及體味,讓她的氣息亂了,卻還是逞強的直瞪著他。

  她不該激怒他的;這男人絕對說得到做得到,但她偏偏無法認輸。「那就試試看,我還怕你嗎?」

  這男人在狠戾中有股霸氣,像是君臨天下般的高高在上,偏偏她這個二十一世紀女警也不是被嚇大的。

  閻河暗忖,之前的小林畏縮、膽小,講話怯怯懦懦,始終都是用眼尾偷偷靦看他,見到他總像老鼠見到貓,微駝的背,永遠不曾挺直。

  原來還有他瞭解得不夠透徹的地方,看來他得好好問問杜濤。

  「你想知道這幾天我究竟做了什麼?」

  她扭動手腕,卻感覺到他施在腕上的力道,她痛得皺緊英眉,卻連叫都沒有叫出聲。

  她搖頭。「欺負一個弱女子,你算什麼英雄好漢?」

  她的這句話卻引來他唇角那勾動的笑意。「我要殺你易如反掌,更何況是欺負你。」

  她差一點就被他的笑意給迷惑,可是那威嚇的聲調,讓她相信,他下一瞬間真的會扭斷她的脖子。

  「哦?」她冷哼。「你若想殺我,早就動手了,可見我還有利用價值,不是嗎?」

  閻河冷覷著她的伶牙俐齒,或者該說她眼神裡的挑釁。「你究竟是誰?」低低的疑問聲迴盪在深夜的山谷之中。

  「我……」這下換她啞口。

  她是誰,連她自己都搞不清楚了。

  若跟這位威風凜凜的大爺說她是從千年後的世界來的,他一定會認為她瘋了吧?

  ☆ ☆ ☆ ☆ ☆ ☆ ☆ ☆ ☆ ☆ ☆ ☆ ☆ ☆

  她究竟是誰?楚天雲自己也弄不明白。

  看來這個小林是個假名,至於真實身份究竟是誰,她還得拿出辦案的精神,努力抽絲剝繭。

  那晚,閻河並沒有為難她,只是用極為粗暴的方式將她扔回柴房中,警告她不要隨意亂來。

  她乖乖接受警告,因為她對這個未知的世界充滿好奇;一連串的謎,讓她想要好好活下去。

  雖然被閻河識破性別,但她還是將白布條綁回胸前,將長髮束成馬尾,一副英挺的男人樣,連自己看了都很愛。

  這天,天還沒大亮,吵雜聲隱隱約約傳來,她揉著惺忪睡眼,推開破門板。

  天際灰濛濛的,山林籠罩在嵐霧之中,她尋找著聲音來源,這是她第一次大白天離開柴房。

  就算是會害怕,她也不容自己退縮。想必她還有利用價值,否則依閻河那股狠勁,早就扭斷她脖子了。

  走過一整排屋宇,穿越一大片菜田,沿著山勢的陡坡而上,微風送爽;麗谷果真不負其名,好山好水,就像是陶淵明筆下的世外桃源。

  一路上只遇到幾個老嫗和長者,他們都瞪看著她,並沒有為難她,直到一條不知從哪個方向竄出來的人影。

  她定眼一看,是一名中年大漢,一臉的落腮鬍,容貌被遮去了大半,那眼神有些似曾相識,她心頭卻泛起莫名的厭惡感。

  「不要苟活,再殺閻河。」

  一句話輕輕落在她耳邊,她還沒意會過來,中年大漢怒目看著她,然後轉身快速離去。

  她重複咀嚼耳裡聽到的話:不要苟活,再殺閻河。

  天光朗朗,她心頭卻被一層黑霧罩住似;背後的叫聲讓她心頭一震!

  「小林哥,你怎麼會在這裡?」杜滿兒胸口一起一伏,跑得有些上氣不接下氣。

  「我聽見聲音,所以想過去瞧瞧。」她雙手負在身後,說得一派從容。

  「不好啦,大爺會責怪的,你還是回去吧。」杜滿兒一臉擔憂。

  「我只是好奇。滿兒,谷裡到底有什麼大事發生了?」

  「我也不知道。」杜滿兒搖搖頭。「除非大爺有令,否則那裡是不准任何人靠近的。」

  「那裡是哪裡?」

  「就是廣場耶。」滿兒顯得不願多說。

  她看著微低著頭的杜滿兒。「滿兒,我只是想要多記起一些事。」沙啞的嗓音,讓她作勢咳了咳。「我不為難你,你不想說就不要說。」

  「小林哥,如果你真的能忘掉一切,那該有多好。」杜滿兒說得既真誠又感慨。

  「我們回去吧。」沿著來時路,楚天雲順著滿兒的意思走了回去。

  「其實我什麼也不知道,只知道大爺帶回來一些東西,還抓回來一些人。」杜滿兒小小步的定著,還是稍稍透露了些。

  「那大爺是做什麼營生的?」她決定旁敲側擊。

  「他……」

  見杜滿兒似有難言之隱,她猜:「大爺該不會是專做偷搶拐騙、見不得人的事吧?」看滿兒一臉驚愕,楚天雲就知道自己已猜中八九分。

  「不是的!」杜滿兒立即否認,卻更顯她的心虛。

  踱步走回柴房,楚天雲再問:「滿兒,那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殺大爺嗎?」

  「我不知道。我只管病痛,我什麼都不知道!」被問得無力招架,杜滿兒一見到小林哥進柴房,就連忙離開。

  看著杜滿兒的落荒而逃,她暗忖,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看來除了她,這麗谷還有其他人打算伺機而動。

  片刻之後,遠處傳來一聲聲哀叫聲,淒厲無比,讓人驚心動魄,讓她顧不得自己身上還有未癒的傷及滿兒的告誡,她再次走出柴房,快步往聲音之處跑去。

  來到廣場,眼前的畫面令她當場愣住。

  四根高約十尺的木樁上各綁著一個大漢,大漢們全都頭髮披散,赤裸的上半身上已經血肉模糊,而鞭子還無情地一鞭又一鞭落下。

  就算是英雄好漢,被這樣毒打,也會打出一聲聲淒慘叫聲,既無法掙脫又沒有辦法一刀死去的痛快,這根本就是動私刑、虐待!

  環顧左右,閻河、閻晨、展劍峰,三人排排坐在那四個受刑人的右側,正興味地看著這一場刑求。

  那一黑一白的兩個男人,就像是地獄裡的黑白無常,她無法坐視不理,也無法這樣就衝出去救人,她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卻完全無法可想。

  「沒有人肯招嗎?」閻河全身充斥著暴戾之氣。

  閻河這一喊,四條鞭子同時停下。

  四個大漢在半昏厥之中,有人啟唇欲言,卻只能嚅動唇瓣。

  「把人帶出來!」閻河威嚇的下令。

  兩名手下隨即走進一旁的房舍,像抓雞般的拎出一個滿面髒污的小姑娘,毫不憐香惜玉的將她扔丟到廣場中央。

  一見到小姑娘,四名被捆綁住的大漢莫不雙眼突瞪,雙手用力的想要掙脫束縛。

  閻晨從椅上站起來,走到小姑娘身邊,淡淡地道:「把她的衣服給剝光,在這裡把她給要了。」話明明說得很輕,聲音卻傳得極遠。

  小姑娘嗚嗚咽咽的哭著,一臉驚恐,只能猛搖頭,死命將雙臂環抱在胸前。

  閻晨半彎腰下身,以那微揚的濃眉盯著小姑娘看。「那你就招出還有誰在麗谷裡。」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小姑娘很可憐的叫著。

  閻晨笑了。「我就知道你不知道,所以……」他對著身邊的兩名手下便了個眼色。

  兩位手下依閻晨的眼色辦事,一人將小姑娘的雙手抓住,在小姑娘的哭求聲聲中,一人蠻橫的用力撕開小姑娘身上的衣衫。

  「啊……」小姑娘在慘叫聲中露出了雪白胸脯。

  四個大漢看得氣憤不已,卻完全無法可想,其中一名大漢以著虛弱的嗓音高吼著:「大妞,死不足惜!」

  「住手!」

  楚天雲那破鑼似的嗓音不僅讓那兩名手下停下猥褻動作,偌大的空間中也變得鴉雀無聲。

  所有人皆往楚天雲的方向看去,驚訝中還是沒有任何人躁動,因為在這嚴守紀律的麗谷,沒有閻河的命令,大家都不敢擅自行動。

  就算成了全場注目的焦點,就算心裡因為那駭然的場面而有些害怕,楚天雲還是挺起胸、揚起下巴,怒看著閻河那銳利的冷眼,再看著閻晨的陰狠,然後一步步往前走去。

  或許是因為她那一身萬夫莫敵的氣勢,也或許是閻河等著看她要使出什麼花招,所以沒有人阻止她的行動。

  楚天雲脫下自己破舊骯髒的外衣,不顧自己只剩下單薄的裡衣。「放開她!」她對仍抓住大妞雙手的男人怒吼。

  男人在閻晨的眼神示意下,放開大妞纖弱的手臂。

  楚天雲隨即將外衣緊緊包裹在大妞身上,漾起一抹苦笑,憐惜地說:「別怕,不會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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