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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黃千千 懷裡的楚天雲,看來真的不是以前的楚天雲了。 ☆ ☆ ☆ ☆ ☆ ☆ ☆ ☆ ☆ ☆ ☆ ☆ ☆ ☆ 麗谷。 美麗之谷。 話說風老為一江湖怪傑,行走江湖二十年,專抓官府通緝的要犯,賺取懸賞的高額獎金。 可是,夜路走多了,終究遇到鬼。在一次緝捕殺人要犯中,風老身受重傷,浴血逃命。 敗在風老手下的江洋大盜實在太多,結下的恩怨足足寫滿三大張紙,因此,風老不得不設法躲避追殺,好保住一條老命。 在機緣之下,風老躲進這個有著天然屏障的谷地;反正都是死路一條,與其在外讓人追殺,倒不如死在荒野林地或者猛禽惡獸嘴中。 同一年,閻河帶領一群奴僕逃離楚家莊。 閻河少年老成、不怒而威,年紀雖輕,卻有著天生王者的氣勢;他指揮調度,帶領大家翻山越嶺,逃過楚家人的追捕。 這群人約莫十多個,但是老的老、小的小,在逃離跋涉之中,漸漸地以閻河馬首是瞻,聽從閻河的命令。 閻河無法走官道,更無法在光天化日下行動,楚家莊家大業大,勢力範圍擴及五湖四海,那一把火,燒燬楚家半個莊園以及燒死無數條人命,楚家人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許是因緣吧,閻河帶領大家來到這處幽暗不見天日的森林外,別說是尋常老百姓了,連武林高手也不見得敢踏入,畢竟那林木內有什麼樣的凶禽猛獸、惡鬼妖魔都沒有人知道。 但是,他們已無路可走,唯有進入林內,方有一線生機。在閻河的堅持下,眾人才戰戰兢兢地走進那幽林深處。 所幸皇天眷顧,在穿越那片巨木森林、避過野獸攻擊後,眼前豁然開朗,他們來到一處風景優美的谷地。 閻河看中這塊天然屏障,有山有水有平原有林木,足夠讓大家好好的生活,也可以躲避楚家莊的追殺。 之後,閻河意外救了奄奄一息的風老;風老身受重傷,幾乎無法行走,以致於也無法覓食,挨餓了好幾天,要不是有閻河出手相救,恐怕早就一命嗚呼了。 在閻河的照料下,風老以自身的內力療傷;傷癒之後,風老傳授一身武功給閻河、閻晨及展劍峰, 雖然風老專抓官府緝捕的要犯,而閻河正好是宮府懸賞千兩的通緝犯,但是,風老下定決心金盆洗手不再過問江湖事,樂得在這座谷裡享清福。 閻河將此谷命名為麗谷,集眾人之力,整山闢地、搭建房舍、練功強身,從無到有,建立起屬於眾人的美麗家園。 後來陸陸續續有人因緣際會來到這,有的是風老過往的拜把兄弟,落難之後也歸隱到麗谷來;有的是誤入森林之人;而來到這裡之人,都有一段欲逃離現實的傷心往事。 這幾年,麗谷對楚家莊的種種報復行徑使其惡名遠播,再也沒有外人敢輕易踏入麗谷一步,除非是迷路之人。 廣場位於一高處平台,三面有著堅固的房舍,有著儲備麗谷糧食的糧倉、堆放柴薪的柴房、製造武器的兵器房,可讓麗谷安然度過寒冬及外力的攻擊。 而如今,家園沒有被敵人攻陷,卻被狂風暴雨的力量摧毀。 狂風暴雨仍不停歇。 全谷之人都撤退到此處。屋簷下,眾人望著黑壓壓的天際,個個愁容滿面、驚恐難安。部分的房舍被埋進土石堆裡,幸好無人傷亡;眾人不敢大意,皆繃緊神經。 展劍峰在楚天雲的建議下,讓手下監控山壁滑落的情形以及溪水的高度,雖然事前來不及防範,但此刻一定不能再出事。 閻河和楚天雲都已換下一身濕透的衣衫,楚天雲甚至換穿上閻河那過大的衣衫,她被閻河安置在爐火前,全身被熱火照得暖烘烘的。 所謂狡兔三窟,廣場這裡有著屬於閻河和閻晨的處所,每個夜晚,兄弟倆都會更換不同之處歇息,以防止偷襲及暗殺。 「喝了。」閻河遞來一碗薑湯,在她身邊坐下。 「怎麼會有?」她接過薑湯,聞著那帶著辛辣的香味。 當眾人看到閻河抱著楚天雲走過平台、走進屋內時,沒有人敢阻擋,連之前恨不得一劍殺了她的閻晨也只是撇過臉,忙著照應大夥的安全。 「我讓滿兒煮的。」閻河頓了頓。「每個人都有,大家都淋了雨。」 意思是,她不是特別的,但她還是輕聲說:「謝謝。」 她這一客氣,氣氛頓時變得有些尷尬,或者該說是不明的曖昧。 稍早之前,杜濤已經來處理過她肩上的傷口,雖然泡了水,幸好傷勢沒有惡化,只需塗抹金創藥膏即可。 火光映照她那略微蒼白的臉色。 平時的她都是束著發,如今微濕的長髮披散在肩頭,頰邊散落幾根髮絲;那過大的衣衫,讓她露出頸項下的鎖骨,還有那一條長長的鞭傷。 看她玉頰生霞,他的胸口陡繃,氣息略亂,不知為何,很想伸手撫摸那條如毛蟲般的傷痕。 她一口一口喝著薑湯,不知道是爐火的熱度,還是嘴裡那暖和的薑湯,她看著閻河那炯炯目光,心窩突然不爭氣地怦怦亂跳。 她擱下喝完的湯碗,輕問:「你在看什麼?」 「我看看。」閻河連忙調開視線,語氣有著連他都不自覺的溫柔。 「什麼?」她不明所以。 他執起她的右手,以大拇指撫摸著她手背上的鞭傷,悄悄移轉不該有的心思。 「沒事了,幸好三小姐手下留情,鞭子使得輕,已經結痂了。」感覺到掌心的熱度,這男人的手掌還真是大。 「為什麼要救我、救閻晨、救大妞他們?我們可都是處心積慮想要殺你。」 話是這麼說,他卻靠得她很近,近到她可以聞到那爽冽的男性氣息。 「我的職責就是救人,我不能殺人的。」 「就算救了人,最後反而會被殺死,你還是要救?」 「就算救了人,最後反而被殺死,我還是得救。反正我已經死過一次了,不在乎死第二次。」她淺笑,帶著無奈,反手握住他的大手。「況且,你也救了我很多次。為什麼?你不是恨透楚家人嗎?」 他凝看著她。兩人從之前的仇恨相對、怒目相視,到此刻流動著隱隱情愫,不該有的悸動,從不曾有過的亢奮,那陌生的感覺在他內心深處騷動。 他不明白,這樣的感覺究竟是什麼?就因為掌中柔若無骨的小手嗎? 面對姑娘家,如婉菁,他只是帶著縱容,忍受她時常的無理取鬧;如滿兒,他是個高高在上的大爺,而他總是冷眼看著滿兒對他的敬重。 這谷裡上上下下,雖然姑娘家少得可憐,但他不是不為,而是不想,否則,他大可像閻晨一樣坐擁無數美人。 他寡情、冷血,他對男女之事極為反感,他的眼裡只有仇恨,何時這個不像姑娘的姑娘家,在他心裡已悄悄佔據了位置? 「小時候的楚天雲救過我。」 在她以為他不會回答時,他總算吐出了這句話。 「是嗎?」她雙眼一亮。「聽說你以前住在楚家莊,那你要不要說來聽聽,小時候的楚天雲是個什麼樣的人?」 如果可以,她想化解麗谷和楚家莊的仇恨,想必這也是老天爺讓她回到前世的任務。只是,從來沒有人願意對她說起,為何閻河要放火燒楚家莊?又為何要步步置楚家人於死地? 閻河沒有說出口,因為那會牽動他內心巨大的傷口。 外頭,淒風苦雨;裡頭,情意暗生。兩人掌心相握,她越加靠近他,他卻挺直背脊。 時間緩緩流動,累極了的她,就這麼枕在他厚實的胸前;他沒有推開她,反而貪婪地吸入她那沐浴過的清香。 她愈發嬌俏,如雲的青絲軟軟貼附在他手臂上,粉紅雙頰明艷動人。 感覺到他的沉默,她才警覺自己那踰矩的行為。 「我已經有學長了,怎麼可以這樣。」她喃喃地,咬著下唇自言自語,從他那厚實溫暖的胸前坐正了身體。 然而,閻河卻聽見了她的自言自語。 「學長是誰?」 「我男朋友。」她帶著愧疚,不該把持不住的,明明閻河不是她喜歡的型,她若因為空虛寂寞,也該對杜濤投懷送抱才是,怎麼會是對閻河呢? 「什麼是男朋友?」 「就是……」她抬起頭,看見閻河的疑惑,她的呼吸停滯,理智告訴她得克制對閻河的任何幻想,畢竟她並不屬於這個時代的人,但是,她偏偏失去了理智。 那是一道魔障。她不是放浪形骸之人,她一向堅守正義公理,為何閻河會讓她心蕩神馳? 「就是……我已經有喜歡的男人了,我實在不應該跟你……」 閻河的眼神迅速陰暗。「你有喜歡的男人了?在哪?」第一個竄入他腦海裡的,是杜濤那始終從容的笑意。 「在我那個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