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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頁 決明 「春光無限好,我好似看到,粉色的雲霧,巨大一片,籠罩在那方……」 那方,粉嫩多嬌,有情人兒,雙雙對對,依著、偎著,不時吐露幾句甜言,無意道來幾聲蜜語,比九龍子口中咀嚼的食物,更加甜膩、綿軟,聽得他……食之無味。 索性抱著一簍海果,躲到這處來。 這處,孤家寡人,數量為二,他一隻,還有排行第八的哥哥一隻。 「粉色雲霧?有嗎?」八龍子認真瞟去,啥也沒瞧見。 「有呀,正罩在哥哥嫂嫂們的腦門上,每一對都跟著一朵。」九龍子嘴裡塞滿滿,邊嚼邊回道。 別人是烏雲覆頂,他們倒好,粉綿綿的情霧。 八龍子試圖再看,盯得雙眼發直,眼前仍是同樣光景。 「八哥,我是指氛圍,不是真的有粉霧啦。」九龍子知道他誤解了,補充解釋。 「……我還在想,雲霧有可能是粉色的嗎?」八龍子露出一笑,收回目光。 天是藍的,雲是白的,草是綠的,這是他認知中堅定的信念。 九龍子取了顆海果,遞過去,兩兄弟同坐海巖上,啃起果子。 九龍子吐掉籽,也吐出一聲歎息,俊致的臉龐有一抹無奈:「八哥,只剩我們兩隻了……」 「嗯?」八龍子神態悠懶,黑髮梳綁,任由海潮拂弄。 「沒伴的。」 「哦。」八龍子毫不在意,眸因帶淺笑,微微細瞇。 「真怕父王把腦筋動到咱倆身上。」九龍子手托腮,神情無奈。 不是羨慕哥哥們成雙成對,只是擔心成為父王逼婚對象,日日聽父王嘮叨,念得他耳痛。 「父王近來有媳萬事足,應是無暇管我們兩人。」八龍子倒很樂天。 何必庸人自擾,煩惱沒有之事。 人生已經夠灰暗,還是悅樂些的好。 「切!八哥你都不知道,那天我聽見父王嘀嘀嘟嘟,說著『再來,就輪到老八和小九了』……」害他毛骨悚然,心中不祥之感洶湧澎湃。 「無妨,再過兩天,我就要去守仙樹,在那裡……父王叨念不著。」八龍子笑呵呵。 九龍子瞠眸,大嚷:「呀!八哥好詐!我也要同你一塊兒去!」 仙樹植在海仙洞中,洞外有巨大石門為屏,力大無窮的八哥才能輕易開啟,門一閉,誰也進不了洞中,裡頭安寧自在,是避難的最佳場所。 「不行,你會吃光仙果。」八龍子斷然搖頭。 「我才不──」話說得太滿、太快,九龍子嚼到舌尖,好痛! 看吧,謊話不能說,現世報,馬上就到。 說他不會打仙果的主意? 鬼都不信! 放小九進海仙洞,滿梢的仙果,哪還有渣在? 「那些仙果,顏色亂七八糟,一吃錯,小命都可能給吃掉了。」並非嚇唬小九,八龍子全是實話實說,所以不帶小九一塊兒去,是為小九性命安全著想。 「一整把果叢七彩繽紛,能下肚的沒幾顆,萬一錯摘了毒性最強的,一吃斃命,仙果也變鬼果。」這些諄諄教誨,九龍子倒背如流。 只是,若有機會試吃,他還是可能……拿命去賭。 性命誠可貴,美味價更高。 畢竟仙果擺眼前,不吃,愧對自己。 「聽說只有紅色仙果無毒,挑紅色的吃,準沒錯。」 「是有這等說法。」八龍子點頭。 但也非指其餘仙果皆帶劇毒,完全不可食,只是作用不同,有些奇症正需毒仙果來治,所謂「對症下藥」,正是仙果奇特之處。 「那八哥摘幾顆來吃吃嘛。」九龍子一臉垂涎,露出希冀的討好神情。 聞言,八龍子雙眸深瞇,一臉玩味,唇角噙笑。 「八哥摘的,你敢吃?」 只要小九點個頭,他很樂意摘哦,區區幾顆仙果,摘了也沒人知道,這是兄友弟恭的最高境界。 九龍子本欲點頭,及時想起八哥的「異能」,腦袋一停頓,掙扎於「毒死」與「吃飽」之間…… 過幾天,驚蟄說要帶好吃的給他,若還沒嚐到,便先給八哥毒死,算算也太划不來。 驚蟄帶來的東西,總是無比美味,光想到口中就津液氾濫。 要死,也得吃完再死。 「呃……還是算了。」九龍子忍痛婉拒。 沒仙果吃,啃啃海果過癮,聊解食慾,九龍子連嗑數顆,把胃囊填滿滿。 咬果聲爽脆清亮,兩兄弟有一搭沒一搭亂聊著。 遠眺海景,恬然悠靜,一派和平無擾,海潮波動,送來拂暖,海底城的這個午後,閒來無事不從容…… 可惜不到半刻,寧靜遭人破壞。 海獸淒厲慘叫,尖銳、刺耳,劃破海底清幽。 大受驚嚇的海獸,逃竄速度快若閃電,一溜煙往上空遊走,化為小小黑點,直至不見蹤影。 「又是一隻被老祖宗嚇破膽的海獸。」九龍子司空見慣。 「把城門開在骨骸口部,牙尖齒硬的,確實嚇人。」八龍子笑頷首。 首代龍主威武,確實震懾,即便軀化白骨,亦能趕跑膽小之輩。 「好像……不單單是只路過的海獸。」 九龍子努努下顎,點向海巖之下吵鬧的一群。 一名魚女氣急敗壞,揮著雙臂,朝海空嚷著:「畜生!還不快回來!怎給掙脫了藻籐,逃得這麼快?!」 跑遠的海獸,早已喊不回來。 「這下……怎麼辦?」另一名魚女滿面愁容,扶在巨大螺轎旁,不知如何是好。 螺轎以巨螺殼為材,與海城居住用螺居屬同一種族,但體型略小,裡頭可容空間,約莫一間雅閣。 要將一間小房拖行在外,非得靠海獸的蠻勁才能辦到。 「沒有海獸馱行,咱們不可能拉動螺轎……城門口就在眼前,還是……請小姐下轎,步行過去──」 話一出,轎內傳來拍擊幾桌之聲,重,且威怒。 相較於拍桌聲,接著出口的斥喝,卻是女娃兒嗓,綿柔,輕軟。 如此甜綿之音,竟帶狠厲,不留情面: 「說什麼?!自己掌嘴!」 魚女幾乎是這才反應過來,驚覺失言,連忙跪下,摑著臉,求著饒。 「去城裡叫人哪!叫他們派人來扛螺轎!」轎內女聲驕橫下令。 自掌嘴巴的魚女,沒等到主子說停,是決計不敢停手,只得由另名魚女奉命行事。 深諳主子脾氣,魚女不敢怠慢,飛快游去。 居高臨下的九龍子,瞧至此,管不住嘴,吐出嘲弄: 「哪家的瘋丫頭,這麼兇惡蠻橫,使性子使到咱們家門口?」聲量不大,沒傳到下頭去,僅止兄弟閒聊。 「那豪華螺轎,非尋常人坐得起,而且……有些眼熟。」八龍子瞇眸,想再瞧仔細些,搜尋記憶之中,螺轎的擁有者。 「聽八哥這麼一說,我也覺得耶……」 隨即,答案揭曉。 再折返的魚女,領來守門的蝦兵蟹將,蝦蟹兩人單膝而跪,道出的敬稱,將轎內女娃的身份,喊個明明白白。 「龍女金安!請龍女稍待,屬下這就將螺轎拉進城!」 龍女哪…… 不意外,龍家人的血統,傲慢不過是基礎。 只是,是哪一隻呢? 八龍子與九龍子互視一眼。 「無雙。」兩兄弟異口同聲,堅決,篤定,沒有懷疑。 定是她,只會是她,絕對是她,不是她才有鬼咧。 「那丫頭跑來龍骸城做什麼?」九龍子環臂抱胸,歪著腦袋思忖。 平時只有重要大宴,才會見著的「表親」,龍女無雙。 一表三千里,彼此見面,點個頭,扯個虛笑,除此之外,不親不熱絡,談不上交情,更別說親情。 今日既非壽宴,也不到年慶,她會大駕光臨,可真稀罕。 蝦蟹兩將拉起藻籐,使盡力氣想拖動螺轎。 奈何螺轎極沉,文風不動,兩張青臉拉成紅臉,也不見螺轎移動半寸。 兩人氣喘吁吁,無比狼狽。 「兩位大哥,加把勁……」魚女心急,擔心這等進度,會惹主子大怒。 「在加了嘛……」蝦兵一口氣差點提不上來。 用力再用力,使勁再使勁,蝦臂難撼千斤之重,蟹螯難推萬兩之累。 果不其然,不願久耐的轎內驕女,出聲責罵:「我要你們去找海獸來,叫這兩隻廢物做什麼?!全龍骸城裡,沒半隻海獸能使嗎?!」 「有當然是有,怕去牽海獸過來,還得讓龍女久待,不如這樣,屬下去取小轎,扛著龍女進城,可好?」蟹將好喘,還得斂藏疲樣,不敢表現在外。 「不好!我就要坐螺轎進去!」龍之驕女,毫不屈就。 魚女在一旁猛使眼色,搖頭晃腦,示意他們別胡亂說話。 蝦兵蟹將叫天不應,叫地不靈,不懂龍女在堅持什麼。 換上小轎,又不勞她親自動腳,纖趾不染塵、裙帶不沾土,他們會扛她進去呀! 無語問蒼天,抬起頭,想瞧瞧能不能有神蹟降臨,賜只海獸什麼的……否則去城內牽海獸,層層關關要打通,還得費上半天功夫。 這一抬頭,神蹟沒有,海獸沒有,倒看見了八九龍子正悠哉啃果子。 天不賜海獸,倒賜了神獸! 而且,一次兩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