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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頁 決明 「嘿嘿嘿,打到屋頂了吧!」東方傳來哇哈哈的誇張笑聲。「小刀,快點快點快點,回去大玩三天三夜!」等不及了啦! 「……浪費我的時間,回去了。」南方只撂下短短幾字冷嗤。 「你這只沒長腦的臭小狐!不是撂話撂得很響亮嗎?!不是要我看你出鋒頭嗎?!不是自誇是只大狐妖嗎?!」北方,咆哮聲無敵巨大。 「渾沌!我就知道你最好了!」還有狗腿的諂媚啾吻聲。 西方,長髮在漫天風沙裡揚舞的窮奇,面向天山,撕扯著喉,放聲大哭。 ☆ ☆ ☆ ☆ ☆ ☆ ☆ ☆ ☆ ☆ ☆ ☆ ☆ ☆ 不可能發生這種事。 怎麼不可能,你在數千萬年前,便預見了它,不是嗎? 仙尊……那應該只是夢呀。 孩子,神,是不會作夢的。 那若非夢境,我所預見的未來,應該是天山傾倒,天幕塌落,地界因而完全滅亡。 只有這一個嗎?你預見的,只有這一個未來嗎?你不是曾告訴我,你還作過另一個模糊的預知夢,不是嗎? 另一個……是呀,還有另一個,但它太荒謬,我沒有辦法將它當真,它是不可能會發生之事…… 它,已經發生了,四凶齊力,將天給推遠數萬里,四凶,救了地界。你作的兩個預知夢,都是未來將會發生之事,你所選擇的道路,決定了地界以及自己的宿命。孩子,你一直是「因」呀,明白嗎? 我是「因」? 你因嫉惡如仇,將凶獸渾沌囚入鋼石,其果便是渾沌遇見解咒的小狐妖,否則以他倆的道行,高傲的凶獸,豈會珍視一隻道行淺淺的小狐妖?他與她,連相遇都不會,更不可能相戀。 你又因憐惜親妹無瑕命運,洩予天機,讓檮杌得以收集無瑕散魂,不僅改變無瑕魄滅之未來,也改變了檮杌冷硬倨傲的凶性,其果便是凶獸檮杌不再不受任何人勸解,他的心,柔軟起來。 你還因待凶獸饕餮寬容,不懲治其再三胡亂施行逆行之術的行徑,其果便是饕餮能獲所愛,也受所愛所管,放肆行為收斂許多許多。 你更因心繫窮奇,為她不惜拋棄神職,你傾仙力助她凝形、助她重生,她回報給你的,是加倍的感情,你因她而甘願以身撐下天幕,她為你,更願將天給打飛,你與她,真是有趣。 雖然你之於四凶,並不是最主要的「因」,但無法反駁的是,你確實影響著未來,沒有你做的那些,敵視你的渾沌決計不會出手,驕傲的檮杌也不可能相助,貪玩的饕餮又豈會聽龍飛刀的勸說而出力幫忙,注定遭逢死劫的窮奇更加不會。 但仙尊……我做的,並不純粹全是為了世間萬物,我甚至在那一瞬間湧現的念頭,只有她一個人,那般自私的,就只想保護她一個人。 又何妨呢?我相信,她在攻擊天幕時,腦子裡所想的,也不是拯救世間萬物,也單單只有你一個。 誤打誤撞成就一件好事,它就是一件好事,不會因而折損掉它本身的價值,不是嗎? 然而我認為這樣的我,失去仙格,我已經沒有資格再稱為仙人。 沒錯,孩子,這點,我同意。 請仙尊撤除我的仙籍。 ……你真的有此覺悟? 是。 當個小小山神呢?天山被你的靈氣包覆數千萬年,已經容不得其它天人了吧,它現在也撐不住天,不再是重要的撐天之柱,以後,說不定有更多妖邪想入侵,上頭的鳳凰也得有人看顧,被饕餮全吃光怎得了……孩子,你怎麼說? 我不確定現在的我,是否連小小山神也無法做好。 你可以的,孩子,你可以的。 即使,我的心裡佔滿了她?即使,我可能無法像愛她一樣去珍愛山裡的每一株草、每一朵花?天山是否會因我的私心而步入毀滅? 這答案,你何不自己去找呢? 孩子。 她來了。 你去吧,從馱負天山的重擔中,解脫吧…… 「月讀——」 月讀被這世上最響亮悅耳的聲音所喚醒。 他張開雙眼,看見窮奇飛奔而來,早已化為光和雲霧的雙臂使勁費力地穿透層層岩石、棵棵巨松、滴滴泉水,延伸、堆疊、糾結再凝形,化為肉,化為膚,化為強而有力的臂膀。 他渴望碰觸到她,他渴望將她攬入懷中,渴望,加快了與山林樹草石水融合的身軀掙脫的速度。 窮奇傻愣愣地頓在原地,眼淚大把大把往紅紅眼眶外潑灑,雙掌摀住因吃驚而遲遲無法合上的嘴兒,滾在喉間的,是哽咽。 直到他展臂將她抱在懷裡,扎扎實實的擁抱、溫熱平穩的氣息,讓她又哭又笑又叫又跳,惡狠狠地反抱緊他,紅艷的唇,印上他的。 她與他,都沒有人分心去注意—— 天山,開滿鮮麗的荊蘺花,那株曾經突兀孤單,且不屬於此地的花兒,堅強地落地生根,開得怡然自得。 尾聲 四凶聚首,只做壞事,不行善事。 那日,四凶出手襲擊天幕,被視為向神族宣戰,何其的大逆不道,他們在神界眾天人眼中,再記上一筆不可饒恕的惡行——但對於一整本罰惡冊上全寫滿「壞壞壞壞」的凶獸來說,多一筆少一筆皆無關痛癢,他們的日子,同樣悠哉。 天庭大亂。 通往天界的一萬六千六百六十六階神梯,被直接壓縮成六階,多跨兩步就能到達,玉瑤池還直接被推擠到了聖殿旁邊哩。 天人們忙於整治被四凶弄亂的景致,當時阻止眾仙出手制止四凶擊天的仙尊拈胡輕笑,對此後果,樂觀其成,或者該說,這結果,已然在它指節間預測出來。 地界平空多出一大截空間,與天,拉得更遠,空氣,似乎變得更新鮮。 天山,無法再支撐天幕,即便它再高,也托不著天。 原先無可侵犯的至高地位,突然變得和旁側小山沒啥差別,充其量就是一座高了點的大山,如此而已。 天山之神,月讀,當年喊起來響噹噹的名號,如今也變得平易近人。 「群山之首,曰天山,終年光明無夜,雲霧湧生,為撐天之柱,邪氣不侵、妖魔不入。其上多金、玉,華草茂盛。有獸焉,羽五彩,啼聲亮,其狀如雞,名曰玄鳳。靈江出焉,西流注於蒼水,其中多珠貝、多蛟龍。神月讀居之,出入皆有光,性慈悲——」 一大群鼠精,又在洞穴裡瞎起哄,瘦鼠精拈著鼠鬚,搖頭晃腦。 「天山才不是群山之首!」 「天山也不是撐天之柱啦!」 「天山早就有日出日落啦!」 群起噓之,吱吱聲此起彼落。 「天山現在好熱鬧!小妖小怪也能上天山去玩!」 「天山開滿漂亮的花!紅的黃的紫的七彩的,好大一片哦!」 「天山不再讓人敬而遠之!」 「天山有美麗的天女啦!」 「才不是天女,是凶獸!天山有凶獸!美麗的凶獸!」 噓聲之後,是熱烈的討論,上回它們整批鼠兒帶著松果,跑天山一趟,那座千萬年來不容小妖物跨越半步的神山,景色優美,如詩如畫,樹上果實飽滿甜美,澗裡溪水清涼潤喉,就連飛在山腰的鳥兒也比其它山裡來得肥大健碩,重點是,天山有只容貌極美的凶獸窮奇,她光是慵懶的躺在花叢裡午憩,也美得令人屏息。 肥鼠精戴上染黑的黑鬚,以唾液在額心點一點,黏上小碎石,一步一娉婷,一步一搖曳,鼠臀左晃晃右搖搖,突地一個側身臥躺,撩人地舞動手中那襲破紅布。 「美麗的凶獸!美麗的凶獸!」眾鼠精歡呼。 另一隻上回扮天山之神被圍毆的鼠精也粉墨登場,鼠爪撩撥乳白色果須,緩緩走近扮美麗凶獸的肥鼠精,忠實呈現當日見到的情況—— 兩隻鼠兒,嘴湊著嘴,啾啾啾啾。 鼠精又吟起那歌謠—— 昔群山之首,曰天山,雲霧湧生,曾為撐天之柱。其上多金、玉,華草茂盛。有獸焉,羽五彩,啼聲亮,其狀如雞,名曰玄鳳。靈江出焉,西流注於蒼水,其中多珠貝、多蚊龍。 神月讀居之,出入皆有凶獸窮奇相伴,性慈悲—— 番外 〔神 月讀前卷〕 勻致的玲瓏嬌軀,如山巒凹凸起伏,酥胸飽滿堅挺,纖腰滑膩軟綿,修長腿兒雪白如玉,豐盈紅唇輕輕在耳邊吐著芬芳馨香,蔥白十指滑過胸口,它的撩撥點火,停留在它到過的每寸肌膚,嫩紅色唇瓣裡藏著一對可愛小虎牙,亮著珍珠色澤,當它頑皮地啃咬耳垂,又麻又癢的小小搔痛,顯得微不足道。 鬈著的黑髮,好長好長地流洩開來,掩住巴掌大的小臉及赤裸身軀,隱隱約約,他看見光潔額心上有道小小的耀眼光芒在反射,豐唇邊含有一抹媚笑,逼他吞嚥下口腔內氾濫的唾。 裸著的臂,交疊在他頸後,十指也不曾歇手,染著花紅色的長指甲,輕耙過他的背脊,讓他震顫,像百萬隻蟻爬過,搔癢著心、搔癢慾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