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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頁     千尋    


  握住她的肩膀,宋懷豐認真解釋:「她們是蕥兒出嫁時三叔公送來的,目的不言而喻,但近水樓台不見得會撈到月亮,若行事太過分,說不定還會栽下樓去,所以她們和我沒有半點關係。大哥暗示過三叔公,馬上要過年,應該把她們接回家去,但三叔公那裡卻沒有半點動靜。

  「今兒個趁著陪她們買禮物,我繞到祖宅暗示三叔公,明年底朝廷就要選秀,兩位妹妹再不回去請教養嬤嬤好好準備,怕到時會來不及。

  「七品縣官和皇親國戚,再傻都知道該怎麼選,千萬別撿了芝麻丟了西瓜,所以她們很快就會啟程返家,你別多心。」

  「芝麻?」

  「不是嗎?我就是芝麻小官。」

  宋懷豐的話安撫了她的心,硬掉的小臉微微軟化,她知道自己很矛盾,可是怎麼能夠不矛盾?在這個陌生的世界、陌生的規則底下生存,她有太多的不安。

  她並非多心,她是摸不透自己的心,仰頭望他長歎口氣,道:「宋懷豐,我回來了。」

  他松下心,笑道:「娟娟,歡迎你回來。」

  娟娟無法喜歡辛茹意和辛茹雲兩姊妹。

  那天晚上,趕了多天路的娟娟累得直想奔入夢鄉時,她們來了。

  娟娟理解,自己讓她們感到不安全,可她們的家人不是正想將她們送進宮裡服侍貴人嗎?怎地,吃著碗裡還看著盤子裡的?太貪心。

  「有事?」她的表情是豎了毛的貓,擺起備戰狀態。

  辛茹意道:「娟娟姑娘別急,我們不過來與你閒話家常。」

  天知道,她有多害怕閒話家常,這年頭的女人,話不挑明說,非要隱隱約約個幾句,讓人去猜想千百種可能,聊天成了比賺錢更殺腦細胞的事兒,誰愛做?

  「我不知道,憑你我的交情,有啥家常可聊?」娟娟一句話謀殺對方的虛偽友善,正常人這時候就該摸摸鼻子走了,卻沒想到對方越戰越勇。

  辛茹雲莞爾,把娟娟的拒絕當成玩笑,溫柔道:「所以嘍,需要說說話、建立交情呀,不知娟娟姑娘平日裡有什麼嗜好?」

  套得她的嗜好又如何,她們能夠模仿、能跑到宋懷豐跟前討歡心?

  娟娟敷衍,「我的嗜好分成動的和靜的,靜的是睡覺,動的是翻身。」現在的她累到只想往床上倒。

  這話等同於甩了辛茹雲一巴掌,辛茹意自然不滿。「真是粗俗,不知道娟娟姑娘是哪裡讓懷豐哥哥看上眼的。」

  「應該是我很會賺錢吧!我能賺錢把他養在家裡面,吃好穿好睡好,啥事都不必做,還能天天帶他上館子吃大餐,給他買買玉、買買衣,買買男人都喜歡的東西。」她笑出滿臉的大女人驕傲。

  女人養男人?!

  兩個小丫頭被她的話嚇得瞠目結舌,不相信她怎麼能夠說得理所當然,還帶著滿臉的沾沾自喜。

  「你怎麼可以把懷豐哥哥說得如此不堪。」

  「不堪嗎?你們自己去問問,宋懷豐到京城時,吃的喝的玩的都是誰花的銀子?哦,京城太遠,要不也可以去雲湖的醉香樓問問,我們倆上門時是誰付的帳。」

  辛家姊妹再也坐不住,辛茹意一路走一路叨念:「她是想毀壞懷豐哥哥的名譽,我們絕不能坐視不理……」

  至於那個被人不禮貌撂下的娟娟,心滿意足地伸伸懶腰,睡覺去!

  這一覺睡得她心滿意足,恢復神智時,已經是隔天下午,而辛家姊妹已經從宋府撤兵。

  緊接著是過年,他們迎來上元二十八年。

  這是宋家上下異常忙碌的一年,宋懷青、宋懷豐忙著治理地方事宜,關關一顆心全數投入在青豐書院,而蕹兒則忙著她的雅客小築,現在得用的掌櫃已有兩、三人,在關關身上她學會只有足夠的人手,才能擴大事業版圖,此外她還忙著生小孩。

  至於娟娟,除了幫著設計繪本、練習簿,以及訓練更多的幼教專員之外,最大的外快自然是七皇子賣出的紙雕作品,有他的幫助,娟娟快速累積起財富。

  同時間的京城裡,太子爭奪戰浮出檯面,宋懷青、宋懷豐不時收到燕昭的密信,知道皇后布下暗局,準備助大皇子登位,而燕靜也不甘示弱,總在出其不意時,與以迎頭痛擊,這和他過去的隱忍不一樣。

  不管怎樣,兩派人馬相爭,燕昭更加沉潛,他醉心於賺錢,把娟娟的作品炒成高價珍品,時不時出京辦皇差,遠離朝堂鬥爭,這樣的他,不會成為皇后、皇子們的眼中釘。

  日子過得充實而忙碌,娟娟本想搬回老宅,卻敵不過關關和蕥兒的挽留,既然如此,那棟老宅子就沒有存留的必要了。

  第9章(2)

  三月,在宋懷豐的陪同下,娟娟回一趟老家,她始終不曉得杜家的女眷被賣到什麼地方,不確定她們會不會和自己一樣幸運,碰到好主子。

  這是宋懷豐第二次踏進這個地方,他摸摸桌椅、摸摸櫃子,從前院走到後院,摸摸樹、碰碰花,想像娟娟在這裡成長的模樣。

  娟娟看著他的動作,心底想笑,她對這裡的感情不及宋懷豐深,彷彿這裡才是他的故居。

  剛下過一場春雨,接連十幾天,泉州有雲湖調節水量,並未釀成災害,但老宅後院的幾株芭蕉樹全澆倒了,泥土被雨水沖刷開,露出底下埋藏的箱子一角。

  宋懷豐注意到了,取來一段枯柴,蹲下身子,朝被衝開的泥根處挖去,三下兩下,讓他挖出幾口木箱。

  「娟娟,你過來!」他揚聲。

  聽見宋懷豐的叫喚,在屋裡的娟娟快步奔到後院,看見宋懷豐下擺、雙手沾滿泥巴,手裡提著一個箱子。

  「那是什麼?」

  「瞧,我算過了,總共有七個箱子。」他指指腳下那幾個。

  箱子?裡頭裝寶藏嗎?難不成這幢宅子還是某個大官的藏寶庫?早知道如此,塗玉娘和塗娟娟可以早早挖了寶,逃之夭夭,幹麼還理會杜老頭?

  她向前幾步,腳底下輕飄飄的,好似服了毒。

  見她那副模樣,宋懷豐忍不住失笑,裡頭是什麼還不知道呢?說不定只是擺舊了的衣服書冊。

  他轉身往柴房走去,再出現時,手裡多出一柄斧頭,高舉斧頭朝箱子上面的鎖頭敲去,不過幾下功夫,鎖就被破壞,他掀開箱子……

  頓時,娟娟兩眼發直,剛才是服了毒,現在是中風,她一動不動,看著裡頭黃澄澄的金元寶,一個個排列整齊,衝著她閃。

  宋懷豐還在這時候落井下石,他說:「如果七個箱子裡裝的東西都一樣,這裡至少有一千四百兩黃金……」

  一千四百兩黃金、一千四百兩黃金、一千四百兩黃金……這個數字不斷地衝擊著娟娟的腦神經。

  「……當初抄家的時候就覺得奇怪,杜明這麼貪婪的人,又在位幾十年,身家不應該那麼少,原來是留了這一手,他把財產全運到這兒來了。可惜杜明死了,呂氏也死了,現在這筆財富恐怕沒有別人知道。」

  「什麼?你說杜夫人死了?」娟娟回神。

  「對,聽說她太胖人牙子賣不掉,她揚言要花銀子買下自己,獄官問她要用什麼買?她摸摸頭髮、摸摸身子,不曉得在找什麼,總之她摸半天,找不到東西,當下就發瘋了。她的身軀龐大,發起瘋來又叫又跳,誰也不敢靠近,就這樣折騰幾天,竟把自己給折騰死了。」

  娟娟冷笑,別人不知道呂氏為什麼發瘋,她卻清楚得很。

  同時,宋懷豐心中疑慮也在此時揭開,這屋宅是娟娟的名字,當初不知道哪裡出錯,塗玉娘、塗娟娟竟會在發賣的名冊裡,是呂氏動的手腳吧,只要這對母女被賣掉,就不會有人出頭與她搶這宅子以及裡面的財產。

  宋懷豐認定這是杜主簿的貪污款項,但娟娟卻認為這是上天補償她穿越的禮物,兩人的想法南轅北轍。

  娟娟看著一千四百兩黃金,換言之,從現在起,她有十四萬兩白銀身家,再不必賺得要死要活、不必用命去拚?

  是快樂嗎?不,這兩個字形容得不精準,應該是說……衝擊,比穿越到古代更大、更劇烈的衝擊!

  猛然轉頭,她發現宋懷豐的表情,突然,她大聲一叫。

  「你想都不要想!」

  娟娟兩手叉腰、抬高小臉,用「誰敢動它、我就同誰拚命的表情」與他對峙。

  想當初,她說宋懷豐是殺父仇人時,都沒這麼認真。

  「你又知道我在想什麼?」

  「你想把我的錢充公!」

  宋懷豐苦笑,還真被她給料中,最近他正想著是不是再買一塊地、再挖一個湖泊,那麼就算雨量是現在的兩、三倍,泉州也不會出現水患。

  「這是你父親貪瀆得來的,本就應該回歸朝廷。」

  「證據!」她向他攤開手。

  「什麼證據?」

  「你怎麼知道它們不是前任屋主留下來的?也許前屋主是碰到什麼緊急情況,沒把東西運走,後來,子孫彫零便漏掉這筆財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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