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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寄秋    


  「可是那是三少爺……」日前,周明溪與她狹道相遇,忽然動手動腳的拉她,意圖輕薄,掙不開的她只好把兩人往池塘撞去,雙雙落水,回院後又不敢說,只能偷偷藏起來哭。

  「三少爺又如何,我可是大少奶奶,他得喊我一聲大嫂,所謂長嫂如母,我還不能管教他一二?」敢把手伸向她的丫頭,就別怪她器量狹小,給他一次終生難忘的教訓!凝暮一聽破涕而笑,重重地點頭,笑逐顏開。

  「走吧,祖母還等著呢!可別耽誤了,食盒裡的糕點別摔壞了,輕著點提,聽到了沒?」

  「是的,大少奶奶,奴婢們用心著呢!」丫鬟們精神十足的喊著,簇擁氣色不錯的孟清華,緩步走入秋香院。

  第八章  內宅潑髒水(1)

  「什麼,大少奶奶懷孕了?!」

  紙是包不住火的,縱是埋得再深,一過了三個月,藏不住的肚子就顯懷了,微隆的小腹明顯可見。

  不能再賴給吃多了才養肥了小蠻腰,平時一月一次的平安脈,林大夫跑得勤一個月三次,還遮遮掩掩地怕人瞧見似的,提著藥箱卻不開藥,每回一診完脈樂得臉上開花,一錠一錠的銀子往懷裡藏。

  懷胎一滿三個月林大夫就寬了心,沒再嘴上把門,和老鄉喝了點小酒,一時沒守住便說溜了嘴。

  此事如蔓草,見風就長,很快地傳遍周府每個角落,無須探聽就能得到消息,有心人豈會不知。

  其實同住一個院子的眉姨娘、珍姨娘早起了疑心,孟清華的深居簡出,林大夫的勤快,廚房食材把關得嚴實,四個大丫鬟謹慎小心的模樣,還有粗使丫頭有意無意地阻攔她們每日的請安,都令人心生疑寶。

  林大夫的失言只是證實了她們多日來的懷疑,謊稱身虛體弱的大少奶奶果然有了身孕,已是備受寵愛的她若是再生下兒子,那周府內還有她們兩名小妾的立足之地嗎?

  「你還吃得下去,沒瞧見那一頭歡喜得要用金子打造屋瓦了嗎?你就一點也不擔心咱們再無翻身之日?」吃吃吃,吃死她?!天都要垮下來了還若無其事,她真沒長腦嗎?

  到了緊要關頭眉姨娘才想起一直與她不和的珍姨娘,連忙找她來商量大事,合兩人之力多少能想出一些好主意,比她一人急得快跳腳,坐立難安,上火的口角生疔要好。

  可珍姨娘一坐下來就朝她擺放在几案上的糕點、瓜子狂吃特吃,一點幫助也沒有,氣得她想搬腳幾砸人,教珍姨娘有多遠滾多遠。

  殊不知這是珍姨娘從小到大的毛病,她只要心裡有氣或想發火,便會無法遏止的往嘴巴塞東西,丫頭出身的她往往是別人使喚的對象,她找不到方法出氣只好拚命吃了。

  久而久之便成了她改不掉的習慣,她也以此深深苦惱。

  不過此時的她也和眉姨娘同仇敵愾,心慌到不行,原來已經不受寵的小妾再碰上正妻有孕,她還有活路嗎?

  只是她有口說不出,苦在心裡呀!

  明面上她是大少爺的妾,實際上是夫人安插在他身邊的人,大少爺根本防著她,不肯讓她近身服侍,她的情況比眉姨娘還糟糕,至少大少爺還會念著受過眉姨娘的恩惠而留下她。

  至於她,那是沒指望了,除了裝乖賣巧,當當耳報神外,還有第二條路可走嗎?夫人不會為了她而開罪大少奶奶的。

  「不可以就這樣算了,一定要想想辦法讓大少奶奶失寵,這些日子她一個人獨佔大少爺還不夠嗎?休想連我最後一絲希望也奪走。」她得想一想辦法。

  妒恨交織的眉姨娘緊擰眉頭,美麗容顏因妒忌為之扭曲,突顯她下顎的疤痕,更見猙獰。

  她一雙勾人的鳳眼佈滿一夜未眠的血絲,很是嚇人,不被重視的心酸像野草不斷瘋長,幾乎要將她淹沒,她費盡心力進了周府,當了衣食無缺的妾室,她絕對不要再回到那任人淫辱的污獨之地,無論如何也要攀住周明寰這棵大樹,死不放手。

  眉姨娘的執著不是出自對周明寰的愛戀,而是自私地把他當成予取予求的金主,她不想回去過遭人白眼的苦日子,只想錦衣玉食,享受讓人服侍的榮華富貴,沒人嫌銀子臭,她只要一直當周明寰的小妾就有用不完的銀兩。

  比起在風塵中打滾,被一身肥油的糟老頭壓在身子底下,周明寰可是強多了,傻子也知道要挑他。

  對於正室孟清華,她是既妒且恨,自從嫡妻進門後,本來就鮮少到她屋裡過夜的郎君更是不曾涉足,她心底恨得巴不得一口咬爛孟清華的臉,讓她無法再受寵愛。

  「不算了你還能讓大少爺對她生厭嗎?瞧瞧人家帶來多少嫁妝呀!好幾間屋子都擺不下,這會兒又有身孕,肯定榮寵至極地被捧在手掌心上,咱們不過是人人都能踩一腳的小妾,能鬥得過受寵的正妻嗎?」

  她也是憋了一肚子氣,但又如何?人家連丫頭都比她體面,一出手便是一錠銀子,她屋裡搜一搜也搜不出一支能見人的珠釵,財大壓死人,誰敢明著和大少奶奶作對。

  眉姨娘忽地露出一抹狡獪。「誰說鬥不過,機會是人找的,只要用對了方法,看她還能得意到幾時。」

  「那你請便,別拖我下水了,我自知沒本事和大少奶奶鬥,她比我們想像中難對付。」

  原本珍姨娘也想鬧騰一番,不讓人安寧,可是人家根本就不理會,她拳頭打在軟棉花上,有力也無處使,鬧了幾回便自覺無趣,滿臉灰溜溜地打退堂鼓。

  「啐!你是個沒用的,光會對著我撒潑,真讓你耍橫卻沒塊豆腐硬。」眉姨娘不屑地啐了一口。

  「沒用就沒用,至少我還有口飽飯吃,不像你為大少爺擋刀還落得如此的下場,人變醜了,鬼見了也怕,難怪大少爺連多看你一眼都不肯。」花魁又怎樣,還不是有錢就能跨騎的妓女,一身污穢。

  「你……」

  見眉姨娘怒極要掄起凳子打人,吃飽喝足的珍姨娘一溜煙的閃身而出,前腳剛離了眉姨娘的屋子,後腳便到了夏荷院,再無半絲張狂之色地跪在崔氏腳旁。

  「事情辦好了?」

  「是的,夫人,奴婢照你的吩咐去鼓動眉姨娘,她氣得柳眉橫豎,嘴巴都歪了,一門心思要和大少奶奶過不去。」眉姨娘想當出頭鳥誰攔得住,她倒樂得「讓賢」,不蹚渾水。

  珍姨娘的無腦,不完全是真的,在大宅門內討生活還學不會看人眼色,那她這幾年的二等丫頭是白混了。

  正因她懂得裝傻,能潑辣也能扮笨,崔氏才挑上她送到周明寰身邊為妾,一來是監視他的一舉一動,有個通風報信的耳報神,二來給他添堵,讓他做什麼事都不能放開手腳。

  「嗯!很好,有賞。」

  一句有賞,一旁的鍾嬤嬤立刻丟了個荷包給珍姨娘,她拿到手用手輕掂了下,大約五兩碎銀左右,不由得嘴角一撇,暗罵小氣,這種小錢只怕大少奶奶都拿不出手賞人。

  人一有了比較便不知足,以前有幾百文銅錢就暈陶陶地躲起來偷笑,找個小酒甕存起來,如今拿過銀錠子的賞銀反而看不起零碎的小錢,還認為被薄待了。

  人心之不足呀!蛇都能把屋子吞了。

  不過聊勝於無,拿了碎銀的珍姨娘像是撿到金子般的謝恩,崔氏對她說了幾句話便揮手讓她退下。

  「娘呀,你要眉姨娘做什麼?」神神秘秘地,教人看不懂她在打啥主意。

  「看著就好,別多事。」崔氏笑著點女兒鼻頭,笑盈盈地瞇起眼,好像在聞著擺放在窗邊的玉蘭香氣。

  「大嫂的孩子不能生,一生我們這一房還有什麼指望,三哥前幾日還鬧出事來,爹爹把他叫到書房罵了一頓。」她還沒見過爹發那麼大的脾氣,狠狠十板子打得哥哥都見血了。

  一提起親生兒子,崔氏瞇起的眼驟睜,一閃厲色。「別胡說!那可是咱們周府的子孫,你爹可想抱孫子了。」

  可她心中暗忖,孟清華居然有了身子,她送的藥材沒用嗎?

  那藥不只避子還絕育,連續用上兩年就別想再有子嗣,她算計得好好的,每個月讓鍾嬤嬤送到春鶯院,也親眼看她喝下了,是那帖藥沒錯,藥渣子她還讓人拾回來驗過。

  究竟是哪裡出了錯,算好份量的藥竟然對她起不了作用,不僅避不了子嗣還讓她在短短時日內懷上了。

  怪事還一樁,日前溪兒向她討媳婦院子裡的丫頭,但她還沒來得及找孟清華,溪兒就闖出禍事,把一名比女子還美的小倌帶進府,被老爺當場捉姦在床,兩人光溜溜的抱在一塊。

  雖然溪兒口口聲聲說那是名樂女,他是被人算計了,可是男是女他怎會分辨不出,即使舉止嬌媚清嫵,但兩腿間掛著的那話兒是騙不了人的。

  為了這件事溪兒被老爺罰了禁足一個月,還挨了板子,平時裝出來的良好形象差點毀於一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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