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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綠光 束兮琰凝睇他半晌,掃開目光,詢問他人。「諸位意下如何?」 「我倒是認為束大人的提議不啻為一個法子。」兵部尚書低吟出口,憂心忡忡地道:「國不能一日無主,而皇上已經失蹤大半個月了,就怕……我是認為能先加以防範,也較能安定民心。」 「老臣也做此想。」 說著,幾名朝中重臣同時朝束兮琰倒戈。 第七章 假冒官員上朝堂(2) 鍾世珍始終垂著眼,但緊握的雙手早已汗濕一片,只因她明白束兮琰找上她的用意了。 真不敢相信,表面上揚著忠肝義膽的旗幟,暗地裡卻打著謀權奪位的心思,而她卻在不知不覺中成了共犯! 在隨束兮琰進宮時,提起要她假扮公孫令,而公孫令正是前任首輔,其父為禮部尚書,其姊為前皇貴妃,但就在三年多前的宮變時,其父被燒死在禮部尚書府,而其姊連同前皇的妃子一併被送進壽福堂軟禁,不久後,公孫令失蹤。 而公孫令哪怕失憶,身無官職,亦是三大世族之後,擁有推舉權,所以……束兮琰要她假扮公孫令,就是要她推舉他為帝! 無恥!竟然利用她的心急,將她推進萬丈深淵裡! 眼見過半表態力挺,束兮琰噙笑問:「宇文將軍還不能瞭解群臣之心嗎?」 宇文恭哼笑了聲。「束大人,擁有推舉權的人是你、我、公孫,這是先祖皇帝留下的規矩,給三大世族選賢用人的權利,你問其它人有什麼用呢?」 「本官只是想讓宇文將軍明白此事迫在眉睫,眾臣之表態一如民心。」 「束大人,我不打算使用推舉權,而公孫……」宇文恭望向鍾世珍,眸底心疼一閃而逝。「她既已失憶,我想她是無權行使推舉權,除非……她恢復記憶。」 「如果他永遠都恢復不了記憶?」 「那我也沒辦法,畢竟現在的她不是首輔公孫令,只是一個喪失記憶的人,她就連朝政都不懂,憑什麼使用推舉權。」宇文恭看向其它官員。「諸位是否認同我的說法?」 「宇文將軍此言極有道理。」已看穿束兮琰心思的胡居正立刻出言力挺。「公孫大人毫無記憶,倒不如先等公孫大人恢復記憶,再議也不遲。」 幾名先前未表態的重臣偏向了這頭,就見束兮琰似是不甚在意,開口道:「不如這幾日讓公孫一道早朝,讓他熟悉著,也許他會想起什麼,屆時他想要使用推舉權,誰也阻止不了,是不?」 「暫且如此決定吧。」宇文恭與他暫時達成共識,一把抓住鍾世珍。「公孫,既然你失了記憶,倒不如先和我聊上一聊,也許能讓你想起什麼。」 鍾世珍尚未開口,束兮琰已經涼聲道:「宇文將軍,往後想和公孫敘舊多的是時間,不急於一時,公孫已經折騰了一整晚,先讓他回去歇著吧,明兒個他還會進宮的,屆時再聊也不遲。」 鍾世珍不禁皺起眉。可惡,看來她是真的踏進泥淖了,就怕待會回首輔府,他也不會將八支參交給她。 「公孫,我送你回客棧。」宇文恭不放棄的道。 「什麼客棧?我怎可能讓公孫住在客棧,自然是將他接住進首輔府。」 「他可以住首輔府,亦能住將軍府。」 束兮琰涼涼看了鍾世珍一眼。「公孫意下如何?」 她還能意下如何?「我隨束大人回去就好。」 「宇文將軍別忘了,咱們都是一塊長大的,雖說向來是你和公孫走得近,但以往在內閣時,是我和公孫最為交好。」束兮琰笑得一臉得意,一把將鍾世珍拉至身側。「咱們先告退了。」 宇文恭瞇眼直睇著兩人身影,胡居正和幾位大臣走到他身旁。「將軍,看來束大人早有野心,要是放任不管的話,恐怕——」 宇文恭微抬手,示意隔牆有耳,莫言。 一會,才道:「我先走一趟東司衙,找雷大人問問搜尋的進度。」 宇文恭一走,幾名重臣不禁愁眉不展,半晌胡居正才歎道:「皇上要是再找不回來,恐怕天下要進束兮琰的手中了。」 軟轎裡,束兮琰斂去溫和笑意,滿臉冷峻。 「真以為本官拿他沒辦法嗎?」他哼笑了聲。 儘管他沒指名道姓,但鍾世珍猜想,束兮琰指的他,必定是宇文恭。方才在殿上兩人壁壘分明,各有擁護,要是沒有宇文恭的話,束兮琰想謀得皇位,壓根不需要她。 「鍾世珍,待會就要勞煩你在首輔府待到晌午過後,再回縱花樓了。」 「為什麼?」 「本官想避開不必要的麻煩。」 鍾世珍心底惱著,卻又不得發作,只能忍著氣道:「那麼回首輔府後,大人可以將八支參交給我了嗎?」 「當然……不。」 鍾世珍無聲咒著,和她猜想的一樣!「大人,這和我們之前協議的不同。」 「本官說過事成之後,自然會將八支參交給你,可問題是,這會事情還沒成啊。」束兮琰佯裝無辜地道。 鍾世珍忍著翻白眼的衝動。「大人不是說了,要我假扮公孫令,隨大人進宮便可?」混蛋,就知道沒有白紙黑字,只會落得空口無憑的下場。 「本該是如此,可今兒個有人從中作梗,咱們只好等到明日,本官會將一些事告知你,而後,本官要你在殿上開口推舉本官。」 「……如果我說我不要八支參了呢?」天衡的病情還能等,她沒有辦法強迫自己昧著良心做出不該做的事。會利誘一個什麼都不懂的人,去成就自個兒大業的人,要說是什麼好官,她也不信。 「那我就毀了縱花樓吧。」他無奈歎道。 鍾世珍難以置信的瞪著他。她知道,她就連瞪他都不能,因為他是個官,還是可以讓六部和九卿在他面前低頭的官,可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重臣,但身為可以左右朝政的重臣,竟開口威脅百姓,什麼東西啊他! 「雖說毀了縱花樓不過是小事一樁,但本官也不愛無故傷人,別逼本官。」束兮琰噙笑橫睨著,然一對上她冷凜的眸,他無端顫了下,怒聲道:「放肆!誰准你這般放肆地打量本官,是要逼本官挖去你的眼嗎?!」 鍾世珍深吸了口氣,把目光垂在緊握的拳頭上。 轎裡只有他跟她,如果真要打,她不見得會輸他,尤其他看起來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可問題是,打了之後呢? 她不能無所謂,因為她還有天衡,還有知瑤、寒香和霜梅……她不是一個人。 晌午時分,在腳步聲靠近時,闌示廷倚在床柱無聲歎了口氣,直到門開時—— 「闌爺,還是找不到鍾爺,到處都問過了,就是沒人瞧見鍾爺,就連他什麼時候離開的都不知道。」 「可有找你家主子問過了?」 「瑤老闆正急著呢。」阿貴無奈地道。「鍾爺也不知道上哪去了,壓根沒說上一聲,真是要教人給急死了。」 床上的鍾天衡輕吟了聲,闌示廷隨即朝阿貴抬手,示意他閉嘴。 鍾天衡揉了揉眼,張開惺忪的眼。「……是叔叔喔。」聲音聽得出來很失望。 「小傢伙,你爹爹待會就會回來了。」闌示廷輕聲說著。「你要不要再睡一會?」 鍾天衡看了看天色,見阿貴剛好掩上了門,他掙扎著要爬起身。「叔叔,我上一次喝完藥時,你也是這麼跟我說的,現在都過正午了,我爹爹還沒回來嗎?她到底上哪去了?她從不會在我病著時將我丟下的。」 「小傢伙不要胡思亂想,你爹爹就是知道有我在這兒,才能放心去忙。」早知道他這般敏感,他就該騙他,他爹爹正在廚房忙著才是。 「可是……」鍾天衡擔憂地垂下眼,瞥見他繫在腰間的九節鞭,不禁伸手輕觸。 察覺他稍稍轉移了注意力,闌示廷乾脆解下九節鞭,借他把玩。 「叔叔,你那天好厲害喔,什麼時候可以教我?」鍾天衡寶貝地拿在手上,避開尖銳的槍頭,抓著把手回想在連山鎮時,闌示廷一出手就將兩個壞人打敗,對他更是無上的崇拜。 闌示廷垂斂長睫,任由思緒飛遠。「以往我也曾教過一個人,那已是破例中的破例了。」公孫允文允武,哪怕未曾接觸九節鞭,但他不過提點了下,不用半個時辰,她已經耍得有模有樣,教他自歎不如。 「既然都已經破了,那就繼續破嘛。」他軟綿綿地撒嬌著。 闌示廷輕揚笑意。「那倒也是,但你想學也得要等你身子好了再說。」 「說好了,等我的身子好時,你一定要教我。」鍾天衡喜出望外,往他身上撲去,把他視為家人般地撒嬌著。 闌示廷頓了下,濃眉微揚。這就是當爹的感覺?當孩子有所求就膩過來,當孩子心有怨,就跑到天涯海角去……一開始這小傢伙是把他當敵人的,可天曉得他竟為了九節鞭,輕易泯恩仇,這性子圓滑真不知道是好是壞。 |